笑狐走进饭店的时候,饭店的大钟正指着九点。女服务员乖乖趴在一张桌子上,正睡着,口水流了一桌子。另一位女服务员艾米粒,左手提一桶水,右手拎一个拖把,走到墙角正准备拖地。她摆正着桌椅板凳,喧起一阵惹人烦的声音。admin正拨着算盘株子,计算着昨天的营业额,只见他紧锁眉头,嘴角一会儿笑,一会儿紧抽,显然,他看见了一位欠帐过多老顾客,赫然在目的居然是殷谦。笑狐是附近一带有名的煤老板,有钱,最近买了一辆悍马,专为他四处花天酒地之用。这不,透过湘滨饭店的落地玻璃窗,那匹悍马静静地候着它的主人。笑狐走过乖乖身边,从嘴里抽出根牙签伸到乖乖的鼻孔里,轻轻地划了一下,乖乖从梦中发出一声:“我的郎。”笑狐一听狼,立刻呜嗷了一嗓子,直震得整个湘滨饭店摇摇晃晃。这时推门而入的是记者罗翼,他看见煤老板笑狐,立刻眉开眼笑。原来他早想去他的煤矿采访,可老是被拒绝,上一次采访,还是一年前,笑狐给了他两千块,说是润笔费,其实是封住他的口,他开的是非法煤矿。罗翼也凑趣地走近乖乖,伸手扯住了乖乖的耳朵。艾米粒只是看着笑,颇觉痛快。老板admin很偏心,昨天发工资多给了乖乖五块,艾米粒愤愤不平,可也只是闷在心里,她觉得只要更勤快点,就会改变局面,在年终奖上和乖乖一搏。乖乖昨晚和客人孑草斗酒,不盛酒力,醉了个半死,admin要她今天别开工,可她硬撑着要来,一来就和桌子亲密上了,你看都九点十分了,她还没有醒的意思。罗翼扯她耳朵,她才睁开眼睛,一脸不乐意的表情,说:“你个死罗翼,要死啊!怎么不去扯艾米粒,没看见你姨妈正睡着香吗?”笑狐背转身子笑得跳了几脚,只听得艾米粒也附和着数落起罗翼来,显然,她不想和乖乖在面子上搞僵,她极力忍住心中的开心痛快,恨不能罗翼扯住乖乖的耳朵扯出门外。罗翼和笑狐是饭店的熟客,这种玩笑常能调节湘滨饭店的气氛,使饭店更有人情味。
半蠡山人是湘滨饭店的固定老客人,虽拄着手杖,可腿脚利索,他很喜欢用手杖点开玻璃大门,然后极迅速地闪进来,让玻璃门在那儿前摆后摆,他瞧着有趣,显然,越老越有一种回到童年的冲动。他常常点上一块臭豆腐,几条小煎鱼,一小碗酸辣汤,独自喝着自带的佳酿,花不了几个钱,却也其乐无穷。他总是满脸笑意,有一种稳重的风度,可也对人敬而远之,比如罗翼和笑狐在场就没什么可聊的,可她看见艾米粒就乐滋滋的,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古钱币,招手要艾米粒过来,说:“我刚买了一枚古钱,你看它的厚度,显然是枚母钱,很值钱的,可我只花了一个小数目。”艾米粒一头雾水,只是说:“你发财了。”艾米粒继续拖地,冲着罗翼的脚就拄过去,因为乖乖正手忙脚乱地招架着罗翼的揪头发呢,她觉得应该帮帮手。罗翼说:“喂!我的可是新皮鞋,你怎么用拖把给我擦皮鞋,艾米粒你疯了。”笑狐赶紧躲到一边,他的皮鞋可又新又贵。admin皱了皱眉,显然他觉得艾米粒报复心太重,有损于饭店的形象,就喝止了艾米粒。艾米粒戴一副眼镜,那样子有点野小子的味道,嘟着小嘴,斜眇着老板,满肚子委屈在心里旋转。admin说:“好了,好了,快点干活,客人们都要来了。叫厨师老牛破车和浪子心声点火开炉,准备凉菜。”
此刻,来了两位女客,一个叫红叶,一个叫胭脂无色,都是公司白领,红叶一袭旗袍,胭脂无色着的是套装,从穿着上看,地位高下立判。胭脂无色搂着红叶的腰,那亲热劲要是叫尤其拉看见了,简直会嫉妒死。尤其拉出差了,要不红叶准换成了尤其拉,可胭脂无色不会搂着尤其拉,只是会牵着他的手,这已经够亲密了。乖乖一见胭脂无色就醒了十分之九,她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脸上还现出点浮肿,捣着碎步迎了上来。胭脂无色说:“忽米,你咋弄成这样,我帮你挑的裙子怎么不穿上,你瞧瞧你,晕菜!”
admin一听,认为吃素的胭脂无色要吃荤菜,觉得利润可观,心下一喜。艾米粒也凑上来,将那小脸支在拖把杆上,对着红叶的旗袍看着发呆,心想,我哪天也放点血买一身穿穿,走在街上,赚点回头率,或者,蒙个小白脸跟上自己。脸上不自觉的浮出了笑意。
忽然,推门进来一位中年人,只见他左手摇着一把黛玉葬花扇,右胳膊里夹着一卷诗,很是风流潇洒,他自称清韵箫笛,我们都叫他箫笛。他一出现,那些女人就齐刷刷朝他望去,艾米粒将拖把一拨,那杆子就磕在了红叶的脚上,她也顾不上了,为此还踢翻了一张椅子。红叶打趣说,别紧张,我们不跟你抢。艾米粒难为情地收住了脚步,回头对红叶说,谁抢了!谁抢了!真是的。转脸对着箫笛笑,嘴里说:我的天啊!我说这是谁啊,稀客啊!贵人难见啊,最近我老在心里预感着你这几天要来的,嗨!今天就真应着了,来,这儿坐,老位置,临着湘江美景,合着你那才子的身份。红叶说:敢情我们都是粗俗人了,只配面对着墙。胭脂无色也插嘴,拐着弯说:我刚看了衡山回来,已除却巫山不是云了。箫笛看出来了,女人们起了内讧,这个艾米粒也真不通事理,你高兴就高兴呗,可也得有个度不是。他放亮了声笑着说,没关系,我坐那儿都成,我就是一景,哈哈!这下艾米粒爬楼梯一脚蹬了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admin忽然叫道:艾米粒,到厨房洗碗。艾米粒有点没趣的对着箫笛干笑了一声,如蒙大赦般地跑进了厨房。惹得笑狐,罗翼几位嘴都笑歪了。
乖乖冲着那些歪嘴说:笑什么笑!你们可别欺负她,她还小。转脸拉着胭脂无色的手说:我在上班,穿个裙子在客人们身边飘来飘去的多不好,你知道,男人们吃饱喝醉了就犯贱,就手脚不听使唤,我可不想招蜂引蝶。胭脂无色一想也是,笑着说,哪天我和你一起出街,上次你在九阳牌场家买豆浆机不是被商家狠宰了一刀吗?你是猪,我和你去跟他们论理去。算了,我去过了,他们说出了门就不认了,也没留发票,以后就不买他们的东西就是了,猪就猪一次吧,快过猪年了,我就当一回猪。只见她把两嘴皮挤弄成猪鼻子状,惟妙惟肖,逗得对面的红叶和胭脂无色笑得支持不住,一齐跌坐在椅子里,就象约好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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