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绝代、个性倔强刚烈的尤三姐,特别让人感到痛快淋漓。她以那样激烈的方式、毅然决然地选择结束生命,赢得世人的尊敬。
一出淤泥而不染
尤三姐出身寒门,因着一层尴尬的姻亲关系,来到了宁国府。为了生存不得不在沉沦中的自持----不可以公然得罪贾珍、贾蓉之流,只能忍辱与其虚与委蛇,假颜欢笑,为了生存而牺牲尊严。在她内心深处对于这些浪荡子弟是打心底鄙夷的,言谈举止间掩饰不住地嫌恶。
“贾蓉只管信口开河,胡言乱道,三姐儿沉了脸,早下炕进屋里,叫醒尤老娘。”
“那三姐儿虽向来也和贾珍偶有戏言,但不似他姐姐那样随和儿。所以贾珍虽有垂涎之意,却也不肯造次了。”
她不愿做任他们摆布的羔羊,守着自己的尊严底线,在乌烟瘴气的宁国府里生活着、漂浮着、等待着……
二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
在封建家族---肮脏的贾府,容不得她有任何尊严。玩偶是她必须要做的,此刻她真的暴怒了、爆发了---象火山喷发火热的岩浆;象滚滚长江水决开堤坝;象马儿终于脱离了缰绳……所有的隐忍屈辱、积郁的不满,压抑的愤恨,喷泄而出,唇舌似剑,刺破了他们衣冠禽兽的堂皇外衣;厉言如鞭,抽打着他们无耻肮脏的糜烂灵魂。尤三姐为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和骨气,毫不留情地将贾珍贾琏骂得体无完肤---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美得生动、明艳、靓丽……为了报复那些垂涎她的男人开始“天天挑拣穿吃,打了银的,又要金的;有了珠子,又要宝石;吃着肥鹅,又宰肥鸭;或不趁心,连桌一推;衣裳不如意,不论绫缎新整,便用剪子铰碎,撕一条,骂一句。”这样折腾得贾珍……不得消停。可是,仇恨是一柄双刃剑,割伤了别人,也必然会刺痛了自己。虽说是如花的年纪,却失去了对未来的憧憬。
五年前对柳湘莲的惊鸿一瞥,生出了悠悠的痴心暗恋。柳湘莲就象是一盏明灯,照亮了她的前程,让本来失去任何希望的她,重新燃起生活的热情,并想象着美好的未来之梦。
“若有了姓柳的来,我便嫁他。从今儿起,我吃常斋念佛,伏侍母亲;等来了嫁了他去;若一百年不来,我自己修行去了。”尤三姐执着、至情地等待着,等待着刚直的柳湘莲她在贾救赎,并真正地帮她拔出泥潭、渡出苦海。她觉得,和柳湘莲在一起就会拥有一份干净、平和、宁静的生活。
这个幸福的向往令她打消了报复之心,敛去了放浪形骸,真个“非礼不动,非礼不言”起来。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斩断昨日种种,把一个清清白白的自己人交给柳湘莲,交给未来的美好生活。她幸福的憧憬着未来的美好之梦。
三质本洁来还洁去
是梦终要醒,当柳湘莲来索要信物的时候,苦苦等待的梦碎了,她什么都没有多解释,只一句“还你的定礼”---就剑锋一横,倒在了柳湘莲脚下。那一道冰冷的剑光,映亮了柳湘莲的眼睛,也划亮了整座红楼,那是一个柔弱女子为了有尊严地存在而作出的无声的呐喊、刚烈的抗争。
三姐在他冷然的坚持里知道了柳湘莲对她的嫌弃,她百口莫辩。这种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就是尽倾黄河之水也洗不净自己身上的污垢啊。贾府的生活就像是一个深深的烙印,昭示着她是一个不洁的女人,没有人相信她内心的贞洁自守,连柳湘莲也不信----她唯一的希望,唯一的梦啊。一刹那间,桥断了,深深泥潭,谁来拉她?舟漂了,茫茫苦海,如何泅渡?活着就只剩下一具屈辱的躯壳。绝望中,她想到了鲜血。只有鲜血才能洗清身上不白的污垢,还自己一个清净的女儿身。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她是一朵花就注定要热烈而灿烂地绽放;她是一把火,就要狂野而尽情地燃烧;她是一柄剑,恣意而无畏地挥舞。终于,终于,花儿零落了,火光黯淡了,剑气消弥了,生存的价值和生命的意义却熠熠闪耀着千秋万载的夺目光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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