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你唇边的那一捏儿茶祁云

发表于-2007年02月24日 晚上10:14评论-1条

是一个平常的早晨,天阴着,风冷。像平常一样,我走在上班的路上。

有音乐声起,谁的问候破空而来?踌躇间,并没伸手去动手机,不知为什么,有点恹恹的。瞅着身旁瑟缩着的榆树,莫名的,有浓郁的忧伤涌上心头,喉头紧了一下,鼻底却有鞭炮的味道冲过来。

站在办公室的时候,弱弱的阳光却穿云破雾,透窗而来。追着赶来的,还有一条信息。

信手拈开:“那一包儿茶,留在柔情谁家。我去准葛尔,车已开动了。保重。”一行字,简单。一眼扫过手机,随手搁在桌上,擎了热热的那杯茶,深深的嘬一口——“柔情谁家?”猛不丁跳出来的四个字,脑子瞬间断档,手一抖,杯子滑在地上,响亮的碎裂声里,飞溅的瓷片如滚烫的烧刀子,灼灼的焚心。

“柔情谁家”,是一家茶吧。很小,小小的一间屋子,嵌套在灯红酒绿的街巷间,朴素而孤单。只有三张桌子,客满的时候,可容纳六个人,是他发现的。我从不喝茶,不喜欢那份或厚或薄的苦,喝惯了白开水,一如过惯了波澜不惊的日子。他批评我,“十九岁,倒像是九十岁。”

听着他批评,我无语。每个人的生命与生活里,总是有一些不为他人道的阴影,而曾经过往了的印迹,却总会在按步就班的日子里冷不防杀将出来,惊,慌,且怕。表面的平静里,总是潜了太多的暗流。我不知道,哪一天这暗流会破空而来,成滔天之势,把我挤扁,撕碎,碾成齑粉。

他不容分说,半绑架的把我拖入了“柔情谁家”。

第一眼看见那个名字的时候,心竟莫名的一缩。太喜欢或太恐惧,两种极端的情绪,女人的反应征状却是一样的。他捏捏我的肩,亲近却礼貌。我什么也没说,柔了脚步,跟他走。

茶在蓝瓷花杯里,他轻轻推,那蜷曲的针叶儿,便在我眼前一点一点地舒展,开放。浮浮沉沉间,白水渐渐荡成一汪碧……茶雾香澄澄的绕,我嚎啕大哭,歇斯底里的哭,身体跟心一样痉挛,缩成一团,手抖个不停,止也止不住,无边无际的恐惧黑压压的挤过来,天塌地陷般。我从来不知道,哭,竟会如此的耗人心神,仿佛在一瞬间,所有的生命迹象全被抽空了似的,人虚虚荡荡,似乎要就此融入了空气,拢也拢不住。

他不说话,只使劲地扳开我的手,拢了五指,将那温润玉滑暖暖热热的蓝瓷花杯包进我的掌心……人慢慢儿地回魂,尴尬,我僵在那里,不知所措。他之于我,虽有数面之缘,却并无深交。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厚重的壳儿怎么会瞬间坍塌,久历的坚强怎么会在瞬间崩溃。他只是笑着,轻轻切切,柔柔淡淡,舒缓而平和。

那是唯一一次感受他,包括走进“柔情谁家”时,他留在我肩头的那一点儿力度,是一种了然于心的会意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只是,每逢周末、节日,都会有他的信息,或者电话。太阳出来了,风舞了,雨笑了,叶子绿了,花儿开了,他的信息平和如四季的流转。

不见他,是因为怕,但却并不代表不想他。

我从不琢磨为什么怕,却总在有他信息的日子里,静静地走进“柔情谁家”,擎了那蓝花的瓷杯,看茶叶儿舒缓着绽放。

我的日子阳光灿烂,我的笑靥明媚透亮。我也从不琢磨那一场暴来的泪,到底涤荡了什么,但我却知道,这一生,他是我命里唯一的贵人。

此刻,温润的蓝花儿开在手心,春节的鞭炮震耳欲聋,他却一个人去了准葛尔。那里,我曾经去过,苦旅2000里,却唯见沙砾枯草,难觅绿洲水迹。荒原莽莽,人烟渺渺;烈日炎炎,野马长啸……手锐疼,我愣怔了一下,瞅着掌心里艳红的血丝儿嘀嘀答答,蓝瓷花杯的碎片儿,深深的嵌进肉里……我冲出办公室,冲下楼,冲向车站,跳上了西去的最后一班车。

“泡得开晨钟暮鼓,泡不开驿路风沙。”你唱了一遍又一遍的那首歌,正切切的回旋婉转——我来,做你唇边的那一捏儿茶,可以吗?

2007年2月17日晨为卿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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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点评:

柔情谁家?
演绎的是茶如人生的故事。
正如歌中所唱的
“泡得开晨钟暮鼓,泡不开驿路风沙。”

文章评论共[1]个
文清-评论

在“泡得开晨钟暮鼓,泡不开驿路风沙。”中,细品人生,是一件惬意的事。at:2007年02月24日 晚上1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