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天国里的冰莹奶奶
直到2001年初,我才读到旅美作家南鹏先生写的怀念你的文章,不禁怆然泪下,好想写一点文字纪念你,直到今天,才写下这一篇不像样的小文,以表悼念,寄托哀思!
我在新化十中读高中时,就知道你的名字,你与冰心奶奶齐名,并拜读过你的一些作品,尤以《从军日记》印象最深刻,视其为女性文学开拓之作。早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你移居美国,住在旧金山。1990年暮春,旧金山的一群文化人成立文化交流协会,联络感情,切磋技艺,聘请关山月(文清)为名誉会长、你为顾问。
1936年春末,著名新闻记者严怪愚和你一起住在长沙南门外妙高峰下南村二号楼上。楼下住着历史学家、毛泽东的老师罗元鲲先生和体育家曾福盛先生,都是湘中人,相处得非常好。不久,严怪愚得了一个胖小子,小名鹿鹿,学名严农。你认鹿鹿做干儿子。前几年,严农在北京出版一本童话《长城的故事》,是你写的序言。
你也挥毫作画,相当有水准。你不仅是女作家,而且是个鲜为人知的女画家。你画过不少的好画,只不过是文学上的成就远把画名给掩过了!你在文章中说过,如果不是战乱和长期军旅生活,说不定会成为杰出的画家,而不是现在人们只知道你是一名作家……现在也很好,写写文章,作作画,相辅相成,互相调剂。
你性格豪爽、是一个典型的辣妹子。小时候,母亲叫人按住你,硬把裹脚布往你的小脚板上缠,可大人一走,你又把裹脚布拆除,拆了又缠,缠了又拆,大人没办法,你才能留住这双大脚。你就立志“飞出湘中山区变凤凰”。父母拗不过,雇人用“滑杆”抬着才八、九岁的你去长沙念小学,从新化到长沙足足抬了三天。
你说到一件令人难忘的事,一次,父亲病重,你从军校匆匆赶回家,母亲因你“抗婚”和上黄埔军校的事而呕气未消,对你不理不睬……晚上,你睡下了,母亲拿着煤油灯,轻轻来到你床前,照了又照,瞧了又瞧,滴滴泪珠滚落在你的脸颊上。就这样,无声胜有声,母亲在床前默默地坐到半夜……你感慨地说:“天下的父母都一样,哪个不爱自己的儿女?天边的儿女也一样,焉能不爱自己的父母?!”那晚,你和母亲抱头痛哭了一场,和好如初。
你一身“辣妹子”味,但作为女性,同样具有女性的温柔和母性的爱。正因为这样,使你的作品充满了阳刚之气,也充满“叛逆”精神。若不是上军校,你就写不出《从军日记》和《女兵自传》之佳作;又因为你有柔的一面,使你充满真情,充满爱,爱祖国、爱家乡、爱学生、爱朋友,始终与人为善。
我从南鹏先生的《追悼谢冰莹大姐》中读到一件小事,令我记忆犹新:初识谢冰莹时,南鹏先生问她:“有个作家叫谢冰心,你叫谢冰莹,你们是不是姐妹俩?”你听了,笑了笑说:“是呀!我俩是姐妹。都是中国人嘛,同根同源,还是同宗,就是姐妹嘛!”其实,冰心是福建人,你是湖南人。
你是个乐天派,总是笑嘻嘻、乐呵呵的,这是你生活充实、有活力的缘故,也是有信心的表现。八、九十岁的年纪,你从不嗟叹“可惜近黄昏”,反而喜欢说“太阳下山,明早还会爬上来。”常说“明天会更好!”你患有腿疾,还坐过轮椅,后来扶着拐杖走,再后来拐杖也扔掉了;你也患有眼疾,常眼睛痛,视力退化,看不清东西……可你并不泄气,甚至进行闭目写字之练习。
有一年,挂在客厅里的那一幅你自己创作的画,因修葺房屋,寄存在朋友家,又因搬迁被搬家公司遗失了。这是你的得意之作,跟在身边几十年,那一回丢了,对你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搬家公司理赔时,不知如何估价,征询你的意见,你却冷静而幽默地说:“无价!”
家乡的大作家谢冰莹奶奶离我们去了,没能见上你最后一面,送你一程,我深感遗憾!
冰莹奶奶,如果你的灵魂在某一本杂志或报纸上,读到了家乡的后辈我写的纪念你的小文,请你托一个梦来告诉我,你住在天国里的哪一颗星球?我会给你烧来一本我即将出版的散文集《等缘》!
冰莹奶奶,天国里的冰莹奶奶,我一辈子铭记着你!你永远永远地活在我的心灵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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