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流泪了,但今天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在物欲横流的今天,也许“感动”已离我们远去。
但今天,我不能不感动,
并非因为他的贫穷,也并非因为他的苦难,
而是因为他的责任、他的坚强、他的默默承受、他的笑对苦难。
我要用我拙笨的笔,记下生命里的每一次感动。
母亲生下他就离家出走,不久,父亲精神病发作,外出流浪,杳无音讯。他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后来奶奶瘫痪了,爷爷又双目完全失明。他一个人挑起了生活的重担,要照料爷爷奶奶的饮食起居,要种菜做家务,要读书做功课,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而且学业优秀——
十四岁的肩膀竟是如此坚强,在他的脸上看不到苦难和疲倦,他的笑容和其他的孩子一样灿烂
7月的一个星期日,骄阳似火。我们来到沙塘中学,见到了他——14岁的初一学生王贤,班主任唐老师把他带到我们面前时,我想不到,他就是我们所要见的那个苦命的孩子,在他的脸上看不到苦难,看不到疲倦,他的笑容和其他的孩子一样灿烂,只是他大方而流利的答话,让人感觉到一点早熟,这与我一路上想象的大相径庭。
学校已正式放假,王贤带我们一起去他家,因为正修路,4公里多的路只能靠步行。
我们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天十分的闷热,汗一个劲地往外流,太阳并没有因为我们的爱心行动而稍稍减弱他的威力,似乎在有意考验我们,火辣辣的阳光如一根根毒针散向大地,刺得我们脸上、手上发痛。足足走了50多分钟才到王贤的家。
这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沙塘乡板洞村,一个省级贫困村,王贤的家在一个半山腰上。
村里正在打水泥公路,还建了不少新住宅,让人感觉到一片新农村的气象。然而在王贤家里,我们却似乎回到了一世纪以前。
几间土砖房摇摇欲坠,一到下雨便到处是“天井”,两张古老的架子床“朱颜尽失”,似乎已不堪重负,一张旧书桌,几条小方凳,这便是全部的家当,唯一的电器便是几只锈迹斑斑的电灯泡。
在进门的“客厅”里,我们见到了王贤的爷爷奶奶,王贤大大方方地作了介绍,一家人便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
这间所谓的客厅,放着了家里的大部份家当,虽然没有一件象样的家具,但收拾得还算整洁。两张床并排放着,爷爷奶奶睡一张,王贤睡一张。我们看到,爷爷奶奶的床上,放着一床旧竹席,而王贤的床上只有一床破床单,蚊账也已“漏洞百出”,因为没有这么多凳子,王贤就坐在自己的床边。
“这么热的天,你不放席子,不热吗?”我们问王贤。
“哪里有钱买席子,实在热不过了,就起床摇扇子。”在我们觉得不可思议的事,王贤好象根本不在乎。
“蚊帐破了,晚上没有蚊子吗?”
“农村哪会没有蚊子,我已经习惯了,它怎么咬,也睡得着。”
“为什么三个人睡到一间屋里?”
“其它几间房都漏雨,再说,我晚上要照顾奶奶,在一间屋里方便些。”
奶奶晚上常常要起床上厕所,王贤根本不要奶奶叫,只要听到一点声音,就起床扶奶奶。这时,我们看到奶奶的眼里已噙满了泪珠,而王贤的脸上仍挂着坚强的笑容,似乎在述说着别人的故事。
妈妈走了,爸爸疯了,奶奶瘫了,爷爷瞎了,他那稚嫩的肩膀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王贤的父亲叫王雨生,由于家里穷,加上有轻度精神病,在当地找不到对象。在媒人的撮合下,30岁时才找了一个叫肖存娥的隆回姑娘,见了几面就办了结婚手续。后来才知道,肖存娥与王雨生认识前不仅结了婚,还有了一个孩子,因丈夫去坐牢去了,才出来嫁人的。
1992年4月,生下王贤仅两个月,肖存娥便悄悄地离家出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肖存娥的出走的原因,至今是个谜,王贤的爷爷奶奶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因为她走前没有一点要走的迹象,只能猜测是去找原来的丈夫去了。襁褓中还没有名字的王贤便失去了母爱。
妻子的出走,对王雨生打击很大。他本来已完全稳定的轻度精神病,又复发了,而且越来越严重。在王贤两岁时,精神已完全不能自控。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王雨生冲进了茫茫雨中,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他。
两岁王贤成了孤儿。父亲是爷爷奶奶唯一的儿子,从此王贤便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没有爹妈的孩子,是最苦的。别的孩子回到家里,可以承欢父母父母膝下,王贤只能默默地看着。他多么想能够叫一声“爸爸,妈妈!”可是爸爸妈妈在哪里?他问奶奶,奶奶说,“他们打工去了。”于是王雨生便天天盼望、天天祈祷爸爸妈妈早点回到自己身边。
有一天,他梦见爸爸妈妈回来了,醒来后,嘴里还不停地喊“爸爸”“妈妈”。他哭着问爷爷要爸爸妈妈,见孩子已慢慢长大,不能再骗他了,爷爷便把真相告诉了他。
“我成了孤儿”王贤不相信这是真的,得到奶奶的证实后,他反而不哭了。他擦干眼泪对爷爷奶奶说,“他们不要我了,我还有你们,我不是孤儿,我不哭了。”
奶奶罗金娥有高血压、心脏病,不能做重活,便在家里做家务,爷爷王春八作田种土,一家人的生活还算有着落。
可这样的日子,上天也舍不得多给这个苦命的家。前年初,68岁的奶奶罗金娥突然中风,留下了偏瘫的后遗症,左手左脚完全失去知觉,天天只能躺在骑子上,上厕所都要人掺扶。
祸不单行,去年爷爷王春八得了青光眼,视力急剧下降,当时因没有钱,也没去治疗,后来就完全看不清了,到娄底做检查,医师说已完全失明,手术也做不好了。
爷爷奶奶都失去了劳动能力,生活不能自理,王贤便成了家里唯一的“劳力”,用他那稚嫩的肩膀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照料爷爷奶奶,洗衣做饭,打柴种菜,还要读书学习,他放学跑步回家一天只睡五个小时
每天清晨不到五点,别的孩子还在睡梦里,王贤便强迫自己爬起床。洗漱完便开始读英语和语文,要背的课文,只能在这个时候背熟。五点半,他就开始烧柴火做一家人的饭菜,他要做好早餐,还要做好中餐。自己中午没时间回家,他要为爷爷奶奶做好中餐,放在固定的地方,自己也要带中餐到学校里去吃。一边做饭,他还要一边读书。
六点多钟,他开始照料爷爷奶奶起床,他要帮奶奶穿衣服,要扶奶奶上厕所,要打水给爷他奶奶洗漱,忙完这一切,他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子。吃完饭,他便背着书包去上学。
营养不良和过度劳累,并没有影响他听课,上课他总是最认真的,下课他除了上厕所,就是做作业,他要利用下课的时间,尽量把作业做完。中午别人午睡,他最多睡半个小时,便醒来做作业。
在学校,王贤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班主任唐老师说,“他是班上的副班长,学业成绩总是班上的前五名,他的作业做得最认真,一丝不苟。”
放学后,王贤便跑步回家,他要回家做事,他要快点见到残疾的爷爷奶奶。从学校到家里他只用25分钟,而我们从学校走到他家里却走了50多分钟。
向爷爷奶奶问好后,他便到地里去看一看自己种的菜,松松土,除除草。然后摘些蔬菜回家做晚餐。
吃过晚饭,他便烧好水,服侍爷爷奶奶洗澡,奶奶洗澡不方便,他便打来水帮奶奶擦澡洗脚,自己洗完澡后便洗一天的碗,洗一家人的衣服。我们看到,他们一家人虽然穿的都是破旧的衣服,但都干干净净。
做完这些已是十点多钟,这时他才能有时间做作业,做完作业,他还要把明天要听的课预习一次,一般要将近12点才能睡。
双休日,王贤就打柴种菜浇地,他家里没有煤灶,也根本烧不起煤。爷爷眼睛失明前,家里种了田,现在没法种田了,但土却不能不种,在他家的地里,我们看到小王贤种的黄瓜、辣菽、南瓜、甜菜郁郁葱葱,并不比别人的差。在菜地里,王贤告诉我们,“从小就跟着爹爷爷到土里干活,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的,所以一边跟着爷爷做,一边用心学,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从不叫苦,也没有半句怨言,实在难受了就一个人偷偷的哭
爷爷双目失明后,家里没有了生活来源,生活十分的清苦,每月一家三口的生活开支不足30元,每餐一般就是一个菜,吃得最多的是盐辣子,肉对这个家庭来说是最奢侈的菜,王贤爷爷说,今年以来,只买过10元钱的肉!做菜油也放得很少,为了节约开支,他常常放学后,到肉摊子上去买那些买不动,发臭了的肥肉回来煎油,油渣便是最好的菜。
采访中,常帮助他的邻居胡伯伯说,“这孩子很要强,他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要照顾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很不容易,可他从不轻易要别人的东西,有时,我送菜给他,他也不要,我不得不在没有人的时候,放到他家门口。”
胡伯伯说到这里眼眶都红了,“他很孝顺,在他上学的路上有一片桃林,花一元钱能摘很多桃子,别的孩子摘桃子,他看都不看,有时,主人家同情他,给他几个,他一路上一个也没吃,拿回来给爷爷奶奶吃。他爷爷刚瞎时,在家里哭,他这样劝着:爷爷,你别担心,我不去读书了,每天牵你出去玩。”
爷爷接着说,“这孩子就是听话,在家里做这么多事,一天到晚不停一下,但他从来不在我们面前叫苦,从来不讲一句埋怨的话,我知道他是怕我们伤心,在我们面前,他总是轻言细语,有时一边干活一边唱歌给我们听。有时实在心里难受了,就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哭。”说到这里,爷爷哽咽了,奶奶一个劲地擦眼泪,我们的眼眶也都湿润了,我们分明看到泪水在王贤的眼里打转,就是没有流出来。
我本想逃避现实,逃离这个世界。可是我走了,爷爷奶奶怎么办呢,我要坚强地活下去!
为了不耽误时间,王贤一边洗衣服,一边和我们说话。“你这样一天到晚不停地做事,你不觉得累吗?心里苦不苦?”
没想到这一句问话,把王贤强忍住的眼泪终于引了出来。“前年,奶奶中风,导致卧病在床,奶奶不能干活了,她的担子落在我的身上,我就开始料理家务,每天放学回家就忙到十点多钟,可我还要学习。去年,又一个灾难落在我家,爷爷的眼睛瞎了,这更叫我痛苦,爷爷的担子又落到我身上了。”
他擦了擦眼泪继续说,“这时,我觉得世界全是黑暗的,我不敢面对以后的生活,我真想逃离这个世界,可是我走了,爷爷奶奶怎么办?我感觉到了身上的责任,为了爷爷奶奶我要活下去,坚强地活下去。再苦再累,我也不能倒下去。”
当我们问到恨不恨爸爸妈妈时,王贤说,“我想,妈妈也有妈妈的难处,我不恨他们,我很想念他们,只想他们能回到我的身边,让我能亲口叫一声爸爸、妈妈!我要告诉他们,在这样的环境里,我锻炼了毅力,学会了自强自立,我已经长大了!”
采访完已是中午一点多钟,临走时,我们每个拿出100元给王贤,可他怎么也不接,我们只得放到他奶奶的手中。
送我们出来时,看着这个因营养不良而瘦小的男孩,我们感觉到他的身影竟是那么的高大。
朋友,当你看到这真实的故事后,我想你也一样会为之感动,一定会慷慨地献出你的一片爱心,帮助这个14岁的孤儿撑起生活的未来。
本文已被编辑[紫色菊]于2007-2-21 19:51:02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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