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拉上窗帘,听网络上流行或者不流行的音乐,对音乐除了情绪需要稳定时听二胡曲之外,平时看书聊天写字有个声音在旁边闹既可。只是不能安静下来,如果旁边没了声音,始终不习惯,如抽烟的人犯了瘾,心绪烦乱不知所事。有个声音闹着,这世界便不只是自己,孤独相对驱散隔离,如夜里女儿的呼吸声,有种温暖。夜的寂寞也不是那样噬人。在网上和友人说着一些生活琐事,突然听见房外滴答的雨声。
在灯光的夜色里,听隔窗的雨声,也能让心情突然明朗,实在是自己不能解之事。日里,手机上的天气预报说明日为雨水,春天的雨多了一份情思,与冬日的雨是有区别。冬日的雨是雪水,乱不成形也无声,只是飘落在身上的清冷,春日的雨却不同,那样急切,点点滴滴分得清楚,无凄恻之音乱心。春天的雨如行人的脚步匆匆而行,如生命的鼓点敲出奋发的节奏,生命一瞬间迸发出希望和活力,人也精神起来。
若换旧日,定会走出去,在雨中闻春天的味道,用心感受春雨,换一种情绪感动自己。只是今夜不想挪动身体,闭上眼听雨,隔着窗帘,心思被雨声渐渐带入记忆。在雨中行走无数次,有时是故意,有时是无意,那雨或者突然到来,或者我故意去了雨里,只是每一场雨有我属于它的故事,而我会在雨声中回忆。
小时候在山上,姐姐考去城里读书,妈妈要去开家长会,为了去城里,天天陪妈妈去挖土豆,割猪草,晚上搭个凳子在灶上做饭,妈妈在一边做永远做不完的家务。妈妈也有心带我去,只是说:如果下雨,你不能去,山路太陡。我抬头看了看火红的太阳,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明天、后天无雨,大后天会下几滴雨。去城里和姐姐玩了两天,我的预言居然灵验,妈妈喜悦地给别人讲:没换牙的孩子说话就是准。那是我第一次预测可不预测之事,得意了很久,也许妈妈早忘了,到而立之年的我偶尔想起还会悄悄得意一下。
最大的一场雨是和哥哥走在高原的街上,突然而至的风沙遮挡了阳光,一时间飞沙走石,风卷起尘土打得脸生疼,冰雹就着豆大的雨滴劈头盖脸地打在身上,狂风刮倒单薄的我无法行走。哥哥把我拉在他风衣下艰难挪步,顷刻功夫,雨水漫过街道积满小河沟,混浊的雨水齐上我大腿。我们用半个小时时间挪到哥哥朋友家,雨停了下来,我有哥哥的风衣和身体做保护,只是湿了衣服,哥哥的脸被冰雹打得青青绿绿,吃了哥哥朋友家的姜汤,换了衣服,我温暖如初,哥哥感冒住一个星期的医院。在高原上能遇到一场那么大的雨也真不容易,那个夏天就下了那一场雨。
最痛的一场雨应该是姐姐的离去,收到电报的我和哥哥朋友送去给乡下的父母,那天的冰雹真叫一个大,比拇指还粗,打在身上噼啪响,虽然哥哥朋友是军人,还是撑不住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自行车,我们两个在雨水中算得上是爬到爸爸的单位,在妈妈的几次晕厥和爸爸的无言里我体会到了生离死别的含义,那场雨最冷最痛,至于什么时间停,现在想一想,当时真没去注意,只记得妈妈的泪水比雨水更痛心。
最温馨和急切的一场雨是怀女儿时,那个夏天出奇的热,整天汗流不停,医生叮嘱不能过多洗澡,不能吹风扇怕染上感冒,只好不停摇一把棕叶子做的扇子,我的狗狗偶尔看我一眼,它不停伸出舌头哼哼。天气预报立秋前有一场急暴雨,那日闷热难当,狭窄的房间如蒸笼,知道有雨,心理的期望压抑住闷热,四时,浓墨的云黑压压地爬上天空,把不可一世的毒辣日头压了下去,只是闷热更重,风疯狂地刮四周的一切,没关上的门窗猛烈撞击,雨水经历了几天的孕育,终于撕开闷热的“天帘”,哗哗降落大地。地上冒着热气浮上来,少顷雨积成凼、成股、成串,好不痛快!
直至雨畅快地下了小时以后,热气降了下来,风拂而过,丝丝清凉。女儿在腹中感受到雨的舒畅,欢快地踢我肚子,不自觉的用手顺着她踢时隆起的地方抚摩,快做母亲的喜悦比那场雨更让人愉悦。几日后在预产日顺利生下7斤多的女儿,听着她的哭声,所有的痛全然不觉,只有初为人母的喜悦骄傲。女儿出生时,窗外又滴答地响起雨声,直到女儿第一次吃奶,才高兴得流出了泪。那场雨总感觉是上天给女儿的洗礼,不然为何那样温馨、幸福!
我喜欢雨,喜欢在雨水中优雅漫步,喜欢在夜里听雨声,每次下雨的夜晚,定然会失眠,只是不是烦躁,而是仔细梳理心思,听雨的声音,清理干净一切污染灵魂的思维。不知有没人如我一样喜欢雨,喜欢雨中的自己,这样有点顾影自怜,有点自恋,可我全然不顾别人怎么看,在雨中我是我自己,真实的自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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