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市南山度假村的奠基仪式定在大年初一早上10点，因为许冰嵩副省长在春节期间要到碧玉市慰问坚持在生产第一线的职工、干部，为了不影响领导的行程，陈宏伟提出了这个建议。许冰嵩是和她爱人，女儿一起到达碧玉市的，还带了他心爱的小外孙，才5岁的小外孙聪明伶俐，挺逗人爱，女婿黄景文亲自开车。许副省长对碧玉市的领导们说，过年了，秘书，司机辛苦了一年，已经放他们的假。多体谅部下的好领导！他还对许微妈说，奠基仪式你们就不要上主[xi]台了，在下面看看热闹吧。多注意影响的好领导！

王鲜明书记回省城过年了。陈宏伟带着一大批党、政领导陪许冰嵩吃了早餐后，浩浩荡荡地前往南山水库，出发前10分钟就有一辆消防指挥车鸣警笛清路，车队出发，前面是两辆警车开道，中间有20多辆领导的小车，跟着是面包车，采访车……从市区到南山水库每隔500米就有四名交警站岗，个个全副武装，拿着对讲机靠在嘴边，不知是汇报领导的位置还是相互恭喜发财，看到许冰嵩的车队过来，行人都行注目礼，过年了，难得有这道风景。十字路口的信号灯都亮起了红灯，顽皮的小外孙趴在前面开车的黄景文肩膀上问，爸，你怎么闯红灯？黄景文说，别闹，别人是绿灯通行，你外公是红、绿灯都可以通行，长大你就明白了。小外孙拍着小手说，外公真好，长大我也当外公……

奠基仪式结束后，车队开进了离南山水库不远的化工总厂，厂大门红旗招展，两旁摆满了鲜花，“热烈欢迎许省长到我厂检查指导”的标语高挂厂门顶上。在挂这幅标语时，办公室主任曾对曾晓军说，许冰嵩不是副省长吗？曾晓军说，去，去，你懂什么？挂上去！曾晓军和厂领导班子成员早在大门口等待，还组织了厂职工学校的学生夹道欢迎，没在厂办公室坐下，直接就到了车间，许冰嵩在陈宏伟、李凯峰等碧玉市的领导陪同下向正在工作岗位的工人拜年，闪光灯不断地闪烁，把许冰嵩和工人握手的镜头留下，摄像机总是走在前面对着许冰嵩，他问曾晓军，这就是运往海南的肥料？曾晓军小心翼翼地回答，是的，量大，节假日也要加班。许冰嵩说，这是好事嘛！国有企业节假日加班就有希望了。他又问陈宏伟，碧玉市下岗的职工减少了没有？陈宏伟看看李凯峰，李凯峰说，还有40多万，比去年减少了25%。许冰嵩又问，我听说生物肥是共同投资的，去年的利润是多少？曾晓军说，投产才五个月，实现利税800万，我们没有钱投资，是另外的一家公司投资，他们分了税后利润近100万。李凯峰奇怪地问，海南原来不是让你们投资吗？怎么能让另外的公司投资？经贸委知道这事没有？人家海南的公司知道这事没有？曾晓军脸红了，经贸委主任知道里面有问题，投井下石，说，改天向李副市长专题汇报。陈宏伟点头说，李副市长过问一下。大年初一的，曾晓军太没面子了，他知道得罪了经贸委主任，又忘了向领导拜年，要不是昨天经贸委主任让他准备今天给许冰嵩和领导们的红包，还要更丢人。

在车里等候的黄景文夫妇和许微妈听到有人敲车门，忙拉下车窗。来人说，新年好！这是我们厂里给小孩的小红包，祝小朋友新年快乐！说着，塞进了一个鼓囊囊的大红信封。许微妈对小外孙说，快谢谢阿姨。小外孙接过红包说，谢谢阿姨！过年了，盛请难却，许微悄悄打开红包一看，整整五叠，她说，妈，五万！大惊小怪！许微妈说，放好！

吃完中午饭，许冰嵩不愿意休息，说要抓紧时间，多接触基层，多了解职工的困难，争取两天走完碧玉市的有关单位。既然领导有那么大的决心，大家都很高兴，那就陪到底吧！按许冰嵩的要求，尽量到下层，到有加班任务的单位去，他清楚只有加班的单位才是效益好的单位，到效益不好的单位去那是浪费时间。每到一个单位都是夹道欢迎，都给小孩一个小红包，不过包装的形式不同，有用牛皮纸信封的；有用红纸包的；有用塑料袋的；当然，也有来不及准备用报纸包的；最好的要算银行的包装了，专用的印刷精美的手提袋代替了红包；不管外表的包装怎么样，关键是里面的内容多。

晚饭后，许冰嵩说要跟基层领导谈谈，陈宏伟心领神会的地准备去了，他让秘书安排好时间，每人不超过15分钟，从晚上8点开始接见到12点，许冰嵩夫妇一点都不觉得累，兴致勃勃地迎接每一位客人，又高高兴兴地送走每一位客人，每一位进来的都千篇一律，拜了年，问了好，泡上茶，自我介绍一番，把红包递给小孩，时间差不多了，把名片留下（这是最重要的，不能让许副省长忘了是谁送的红包），完了握手，再见，下一位……在这无休止的重复中，每送走一位客人，负责倒茶，递烟的许微就累的叉着腰，扭着屁股，慢吞吞地把红包拿到卧室交给黄景文清点，列表。黄景文觉得这样不是很科学，他想跟许冰嵩说，能不能改变一下，干脆让他们存进你的信用卡，完了做个登记就行了，这样浪费大家的时间，其实效果都是一样的，不就看谁送的多少吗？可不敢提。接见完最后一位，黄景文的统计数据也出来了，今天收到红包的总额是270万元，基本都在五万元以上，只有二轻局最少，两万元，原因是两年没有报销职工医药费了。不愧是大学毕业，单位姓名，红包金额，具体要求，列得清清楚楚，绝不会亏待哪一位。

在许冰嵩离开碧玉市的时候，黄景文告诉他，统计数据在装钱的口袋里，总额是568万元，比预计的少了432万元，主要原因是时间太紧，能不能再住一个晚上，凑个整数。许冰嵩瞪了他一眼，没有吭声。临走时，陈宏伟送他上车，他说，非常感谢你的接待和安排。陈宏伟很直率地说，哪里！春节前我在家里也搞了一次，不过，规模没这么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