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山水情
我的老家在湖南望城县茶亭乡朱家冲,下大屋叫‘船形山庄’。屋后山形似一条乘风破浪的航船,而远近闻名。屋前100米远处有一小溪叫杨柳坝,逆水而上,不远处有一泉水井,叫樟树坝井,全村几十户人家都到这里挑水吃。休养生息,和睦相处。我生在这山庄,吃这里的水长大,从这山里走出来……开始了人生的航船驶向生活的海洋。我怎么能不一往情深地爱这山这水!
1949年解放,我家分了田,还分了一块树山。从此,我以主人的身份出现在重山峻岭之中。最多的是砍柴放牛,再就是挖地种薯,扯”糯米藤”等野菜当饭吃,或捡拾茶子打油,捡”苦粟子”打豆腐吃,扯笋子、捡地木耳做菜吃,或扯‘金银花’、‘鱼腥草’消暑解渴,或挖‘车前草’、‘夏枯草’、‘淡竹叶’“等中药卖钱。那时,乡村没有电、气、煤。烧火做饭全部用柴草,好的柴树还要留着送到铜官去卖。这样一来我家那块柴山上的许多松树,不知不觉地被我砍伐光了。当时只知”靠山吃山”的甜头,根本没有保护生态的知识,不能否认那段时间客观上犯了破坏生态的过错。然而,实话实说,是山上这些”宝”帮我家度过了几年苦日子。
有苦有甜,苦去甜来。这使我想起韶山来。那是我进工厂后安居乐业了的美事。我先后三次去瞻仰韶山,其中两次是出差绕道去的。另一次是1974年3月我一家四口去的。在毛主[xi]故居前合影留下珍贵的纪念。
是的,韶山,将领袖和百姓联系在一起。是毛主[xi]从这山里走出来,领导我们翻身得解放,贫苦的农民当家作主站了起来;现在的韶山,己成为爱国主义教育的重地,也是世界人民游览观光的胜地。
有趣的是,还有是山却不叫山的地方,也和我结下了情缘。象朱家冲里婆婆湾的”毛公它”,长沙的‘豹子岭’、‘望城坡’,乃至‘大椿桥’、‘桥头驿’”等,这里的厂房住宅都依山而立,我们一脉相承的亲人在这里安居乐业,事业有成。我不时来这里看看,赢得人欢山笑,好不幸福!有诗曰:”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我说:山不在名有情则亲。
说到水,这是生命之源,是科学。饮水思源,这是哲理。我想说些水的故事。
玩水
1947年,我还是个13岁的孩子。是运姐(房东之女朱运中)的关系介绍我到长沙慈善性质的保育院念书,面试时要佯称孤儿才收留下来。院址在湘江边的牛头洲(现稿子洲)。离家的孩子,母亲总是嘱咐:‘三月三,九月九,无事莫到江边走’。关爱儿子不要到江里玩水。哪有孩子不爱水玩的?可有一次一个叫朱绍皖的女同学去玩水淹死了。就再也不敢到江边玩水了。可回到家里,住在婆婆湾时,山边屋后有小溪流水,玩水的时候又多了。有一次,放牛时,让牛尽情地吃草,我尽情地去玩水捉蟹,将捉来的螃蟹放在一片瓦上,瓦下面支起石头并点上火,不一会,就将蟹子烤的红红的。尽情地品尝这山珍野味。心里还默念着:看你横行到几时?!……瞬间几十年过去了。我已是鬓发斑白。前天和老伴一时高兴出古山镇去‘游山玩水’,顺山边小溪而上,从流水乱石中捉来几只小蟹子,拿回来当宠物相待,喂养观赏。连孙女明明见了也都高兴地跳了起来。岁月变了啊!
车水
我们村人多田少,乡政府照顾我家到几十里外的代公桥去种田。没田的农民获得有田种的机会是件高兴的事。可这里的田因无塘坝灌溉,只有从水位很低的水沟里车水耕种了。在父亲的带领下,亮弟也参加了或两人手车,或三人脚踩。有时几天不下雨,晚上在月光下车起水来,真是‘车水马龙’,热气腾腾------
看水
农村为争水而闹事,打架伤人的事我见过,可能为防止类似事情的发生,便有专人看水了。看水人必须公正办事,不分你我他,只让水到田。每晚上看到天不亮,扛一把锄头,从水塘源头顺水而下,对灌溉区内的田一一查看,直到吐穗待黄为止。除此,有的田因不在公共水塘受益范围,只有各自看水了。我家在婆婆湾屋后有已丘田,哥哥去看水时碰上一个老倌子(叫某四爹),他蛮横地将我家的田埂开了一个口子,将水放到下面他的田里。哥哥生性刚强志坚,据理力争,但还是气得流下了眼泪。回来诉说着……。我只是瞪着眼,默记在心里说不出话来。
求水
过去,由于无钱求医,便有拜神求”神水”的习俗。什么肚痛、发烧的一直不见好转,就去土地庙拜菩萨。有次我生病,老母亲就拿一小碗水到土地庙拜菩萨,一面卜卦,一面烧纸钱,口里念些什么,手拿着烧着了的纸钱在水碗上转着圈。然后将水带回家让我喝下。是不是吃了这求的水,我的病好了呢?我也说不清了,但是如古人云:‘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我的体会是“这水有心则灵”却是真的。
还有提水、浇水、买水之类,这是到古山镇新近的事。刚来古山时碰上镇上改建水厂,边施工边供水,便时有停水的情况,只有从一楼提井水。一天10桶方够使用,春节前的一个月基本上是提水。至于浇水,是我买了锄头,开了荒地,种了一些菜,便有浇水育苗了的事要做。有时还带孙女一明一起去浇水,一起念唐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让她知道菜是怎么来的。一份耕耘,一份收获,这话不假。所种的南瓜、茄子可算丰收。种的辣椒、冬瓜、苦瓜、白菜也吃了不少,主要的收获还在于一种乐趣,又锻炼了身体。谈到买水,说明讲求生活质量的话题,己进入到百性之家。矿泉水、纯净水之类的饮用水专业公司也随之应运而生,一个电话,交8元钱,一桶清洁卫生的饮用水就送到了家。再配上饮水机,冷热具备,方便极了。
常言说:‘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这使我想起1988年3月,我的家乡望城县政府领导一行带着家乡父老乡亲的热切期盼和重托,来到武汉开展‘振兴望城县献力献策’活动,首先,我要感谢家乡父老对我的厚爱,聘请我为‘振兴望城县献力献策人士’,县委书记、县长到会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给我们每个与会人员颁发了‘聘书’,还赠给每人一套家乡特产铜官陶瓷茶具。使我们受到了一次生动的爱家乡、爱国家的教育。
其时,外甥谭志刚作为县政府办公人员,也参加了这很有意义的活动之中,并抽空来我家做客,而倍感亲切。在47名在武汉的望城籍人士当中,谭振样和煦农均在其列。我和谭振祥是亲戚又是老乡。按现在行政区辖都是谭家园村人,按自然村划分,他是谭家园人,我是朱家冲人,两个村紧紧相邻。在我的记忆中,旧社会谭姓是个大姓,因宗族关系,谭朱两姓为闹龙灯而发生过打架争斗的事。但两村的父老乡亲长期友好交往,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从祖辈算起,我母亲谭淑凡就是谭家园田坪里人氏。接着我姐姐与田坪里的谭振雄(谭振祥之兄)结合为美好家庭。解放后,这种结缘关系更多更密切了。所以说,我和谭振样从小都在梅园祠堂读过书,在一个乡村里度过了童年的生活。星移斗转,他就业于长办水文工作,1959年调武汉长办水文处任职。我打工闯荡到了武汉,这样,我们又走到一起来了。真是”人生好比一场戏,只因有缘才相聚”。
说起乡亲,更想念已故多年的陈傻均老人来。
那是1956年,我进厂时,因在一个小组开会学习,我俩说话都带方音,而倍感亲切。几年后,我学会了摆纸技术,又同在一个机台,他是车长,我当副手。同乡,同组,同台机器的生活经历。使我们结下了情缘。他是湖南长沙东乡人,为人忠厚老实,解放前,年轻的他外出重庆、武汉闯荡,学得一手印刷手艺谋生,解放后,转入武汉印刷厂,成为工人阶级的一员。他老伴彭淑姚待人贤惠,要求进步,我曾两次帮她写入党申请,终于如愿以偿地走上了街道工作岗位,不遗余力地为人民服务多年。他俩比我年长许多,却待我如亲兄弟一般,四个儿女也把我当亲叔叔一样看重。记得三年灾害困难时他家大口阔,全靠陈师傅的工资维持生活,老伴勤扒苦做去菜场卖菜以帮补家中经济之不足;新学期临近就赶快到厂里领来一些纸品加工活(沾牙膏盒子之类),在家里白天黑夜地干,以解决孩子的学费困难。我还未成家时,每逢厂休,我几乎都去他家,她总是好饭好菜相待,不是我家胜我家。碰上了沾纸盒子,我也和他的孩子们一起干了起来,有时搞的很晚,一家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屋子里充满了欢乐。
弹指一挥间,陈师傅于1980年7月6日突发疾病,我得知赶去医院看他时,他躺在病床上,只是安详的呼吸,而不能说话。殊不知,这一见终成永别。日前(2002年10月21日)正是中秋,我和老伴去看望已古稀之年的陈伯妈老人,她还是往日那般盛情,好菜好饭待我;她老的儿女:汛安、新跃、惠芳,还有在长沙的惠云,都已是四、五十岁的人了,两个孙子己念中学,更是可爱。在我回家的路上,正是一轮明月当空,如同我们总是这般团团圆圆地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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