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篇)
傀儡一生
百齐王朝建立在风雨飘摇的年代,在这个年代政局动荡,洪武看准时机以下犯上,废黜新帝,乘机夺取政权,建立了百齐王朝。
在洪武归天后的一年里,我出生了。我是百齐王朝一个贵族的后裔,我叫王欣。我出生以来,王家已经逐渐没落。当我十二岁那年,我们王家被朝廷抄了家,朝廷还封了我们的田地,把我和父母赶出了豪宅。
不久,我的父亲因长期精神压抑而失去理智,一个月后便失踪了。我和母亲找了他大半年,还是杳无音讯,从那时候起,我就对权利和欲望十分渴望,我还私下许了个愿,长大后一定要力争上游,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向母亲提出了读书,母亲也同意了,但是读书需要一笔钱,要凑齐那笔钱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实在有些困难,但母亲还是坚持出去干一些杂七杂八的活,终于凑够了我读书的钱。
我如愿的读上了私塾,但我和母亲的生活便更加的困难,有时就连一顿清粥也很难吃得上,但母亲没有在我面前抱怨什么,她放下面子去向邻居借米借菜给我补充体力,她从不让我为生计而劳碌,最多只是问我每天学了些什么,我们两娘母就这样敖过了五年。
当我十七岁那年,我在母亲的鼓励下参加了当年的科举考试,我一个寒酸的秀才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汴州”(汴州乃天子脚下,也就是京城)。
我如期地走入了考场,拿起笔,为我今后的荣华富贵写下光辉的一页。
经过一星期的考试,我终于可以回家了,完试的我放下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家乡,等候消息。
几个月后,我的好消息终于盼到了,两个官爷拿着黄榜来到我家,令我吃惊的是我居然中了第一名(状元)。母亲得知此消息后无法抑制心中的喜悦泪流满面,四邻也向我们前来道贺。他们有的提着鸡,有的拿着米,还有的为我们打扫房间。
一月后,我深得皇帝的宠爱,他将我和母亲接进了汴州,并赐给我们一栋豪宅和几十个佣人,还有好多好多的金银财宝,从此我和母亲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从那时起,我知道我的另一段人生就从此开始了。
当我搬进了汴州几个月后,第一次受到了皇帝的私下召见,我知道这是我的荣幸,但我不免也有些紧张,因为我以前听说当皇帝的性格很暴躁,甚至有些喜怒无常,所以我带着这样的心情来到了“会林宫”(会林宫是皇帝的寝宫)。
来到了会林宫后我在两个公公的带领下,经过几道长廊,终于见到了皇帝。皇帝和我差不多大,也是二十出头,但在他眉目之间,显现出一种气宇轩昂的气质,这是我永远也学不来的。
他看见我来后,放下手中的书,向我招了招手,道:
“王爱卿,请坐,不必拘礼。”
我跪拜后,向他走了过去,心中难免有些紧张,我坐到了他旁边,定眼看去,他手中拿着的乃是一本乐谱。皇帝看着我笑了笑,道:
“听说爱卿你善于琴技,我想听听你弹奏一曲。”
我低头作揖,道:
“微臣不才,既然圣上想听,那微臣演奏一曲便是。”
此时我心里甚是喜悦,因为我从小就学习古琴,所以我的琴技已经很熟练了,现在我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如果我弹的好,便可以博得皇帝的欢欣,他也许会给我升官,就算升不了官,最少他对我的印象也会更好些。
一曲弹罢,我再次作揖,道:
“陛下,微臣献丑了。”
那皇帝立刻为我鼓掌,他笑道:
“爱卿果然好琴技!”
我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我想要的,官升两级,心里甚是喜悦。
从此以后,我和皇帝的关系越来越近,我还不忘常去太后那儿陪她谈天说地,哄得太后喜笑颜开,这样我在短短的两年内官便升到了中堂,这是许多当官之人梦寐以求的,有的人当了一辈子的官也升不了中堂,而我却升到了,所以引起很多人的不满,也引来很多人的阿谀奉承。
光阴似箭,一年过去了。这天,皇帝照常召见我入宫,我就去了。但当我看见皇帝时,他却紧锁眉头一语不发。我跪拜后他抬起头来,道:
“爱卿,平身。”
我站了起来,问:
“皇上,何事让您不开心呢?”
皇帝叹了口气,道:
“哎,西方‘文比国’向我国进犯,我国沿海的炮台已经被占领,他们随时会攻进汴州!”
我思索片刻,道:
“文比国乃西方大国,无论是国力还是军事力量我国和它都无法比。”
皇帝抬起头看着我,道:
“王爱卿,你平时不是很喜欢钻研兵法吗,这次你一定要帮帮寡人。”
此时我的心中又是一片喜悦,但我还是谦虚地说道:
“皇上,您身为一国之君,身边猛将如云,他们会帮您的。”
皇帝摇了摇头,道:
“他们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谁也不愿带军去和文比国人交战,真是废物!”
我假装不解地看着皇帝,道:
“那圣上,您的意思是……”
皇帝毫不拐弯抹角,他从袖中掏出“虎符”递到我手里,道:
“王爱卿,这次寡人让你带军去和文比国军队交手。”
我再次跪了下来,道:
“皇上您错爱微臣了,微臣只是……”
话还没说完那皇帝将我扶起,道:
“我知道你熟读兵法,寡人相信你!”
我接过了虎符,此时我心里真的比吃了蜜还要甜。
我回府以后,母亲正坐在大厅里等着我回来吃饭,我走进大厅坐到母亲面前,道:
“娘,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您不必等我,您饿了就先吃吧。”
母亲用手中的手绢擦了擦我的额头,道:
“欣儿,什么事让你如此开心?”
我拿出虎符,道:
“皇上将虎符交给我,让我去沿海抵御文比国的进攻。。”
母亲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她叹了口气,道:
“征战沙场几人回,万一你有个什么好歹,那娘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道:
“娘,你是怕我此次前去就不能回来吗?您放心,我会平安地回来的。”
母亲紧锁的眉头还是没有展开,道:
“我是为你觉得不值得。”
我不解地看着母亲。母亲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道:
“你忘了吗,你父亲是怎么疯的,你要知道当今朝廷是我们王家的仇人,你为仇人卖命,值得吗?”
说到这儿,我低下了头。
母亲转过身,看着我,我看到母亲的眼中已被泪水所淹埋,她走到我身旁,用右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道:
“欣儿啊,欣儿,你一定要记得我们王家和朝廷的这笔血海深仇啊,不要因为那狗皇帝给了你一点儿好处而甘愿做他的走狗!”
话到此处,我也流泪了,我猛地跪倒在母亲面前,道:
“娘,孩儿错了,孩儿一定会为爹报仇的!”
这晚我一夜未眠,就在这种悲伤的气氛中度过。
第二天一早,皇帝御驾亲临,来到了我的府地,他要我陪他喝酒谈天,我们一直聊到了深夜,几坛酒下肚,皇帝便醉倒过去。
这夜,我彻夜难眠,我来到皇帝谁的寝室,令我没想到的是为皇帝守夜的那几名侍卫竟然倒在门前熟睡不醒。我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除了熟睡的皇帝外竟然还有一人,我走近一看,竟是母亲,她手持匕首正站在皇帝的床前,她手在发抖,我立刻走了过去夺过她手中的匕首,轻声道:
“娘,您怎么能……”
母亲转眼盯着我,道:
“欣儿,你来得正好,快,快下手!为你的爹报仇。”
此时的我楞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我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吞吞吐吐的说道:
“娘,我……我……”
此时的母亲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坚定,她握住我的手,道:
“杀!”
她用力一按,我的手往下一垂,匕首刺进了皇帝的胸口,皇帝猛的从梦中惊醒,他狂叫一声,此时的我失去了理智,本能地用手按住他的嘴,一分钟过去了,床上的皇帝不再挣扎,他静静地躺在那儿,与世长辞了。
皇上驾崩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汴州,由于皇上死在我们王府,所以对于皇上的死因众说纷纭,也有一些大臣们传播一些流言来中伤我,但我已经走到了这步,我只有走下去了,我利用手中的权利排除异己,等我把反对我的人清除干净后,我凭着手中的虎符,顺利地登上了百齐王朝皇帝的宝座。
当上皇帝的我本以为就可以平步青云,享受人间富贵,但谁知,在我登基后的两天内,沿海传来了紧急的军情,说文比国军队已经攻进了瑞京,很快就要攻到汴州了,我得知此军情后,马上作出了应对措施,因为我得知,我军要比瑞京的文军多一倍,我想以多取胜,所以我号令三军围攻瑞京。
十天后,一个噩耗传便了汴州,文比国军队大败我军,现在已经攻进了汴州,正向皇宫进发,得知这消息的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不及梳洗便冲出宫外和母亲逃离了汴州。
我真是不甘心,我为了当上一国之君什么都付出了,但我的皇帝梦才刚开始,难到就这么结束了吗?我含恨离开了汴州,逃到了利城。
在利城的这段日子,我吃不下睡不着,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消瘦下去,直到有一天,琴利国使者的到来使我重获希望。
这天,我在利城的碧翠轩接待了琴利国使者。好在这位琴利国使者会说我们百齐国的语言,所以这次会谈没有请翻译,直接进行。
我在几个武士的陪同下来到了碧翠轩,琴利国使者见到我来了,恭敬地给我行了个礼,然后我们坐了下来,使者先发话:
“在下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前来的确是有笔交易要和陛下谈谈。”
我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他毫不拐弯抹角,继续道:
“我国‘西丝王’(‘西丝王’乃琴利国的国王)得知陛下被文比国废了帝号,国土大部分面积也被文比国的军队所占领,所以我国西丝王决定帮你重夺帝位。”
我听后先是一阵激动,但激动之余又有一丝顾虑,我笑了笑,道:
“阁下还没说下文吧。”
那使者点头,道:
“陛下果然聪明,我国西丝王帮你夺回帝位,但条件是要你成为琴利国的保护国,年年向我国上供。”
我思索了片刻,道:
“就这些?”
使者再次点了点头,道:
“恩,就这些。”
我答应了他的要求,虽然我知道我被救出虎口,但又掉入另一张虎口,我还是答应了,我有什么办法呢,为了延续我的皇帝梦,我除了答应,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几天后,利城四周被琴利国的士兵团团围住,他们这么做说是为了我的安全,他们让我在利城耐心地等待,说要不了多久就让我重登帝位。
我耐着性子等了大半年了,但前线却杳无音讯,我一天到晚便在自己的“小皇宫”中转悠(所谓“小皇宫”就是一栋豪华的宅院),我觉得我失去了自由,就连出门的自由也失去了,因为在我的小皇宫周围也有琴利国的士兵把守。
我和母亲也被分开了,母亲住在另一个宅院里。我一天到晚没事做,便偷偷地和几个下人打打马吊,有时深夜睡不着,便到后院来回地踱来踱去。
日子久了,生活变得乏味,我觉得我的皇帝梦离我越来越远了,于是我多次派人去请琴利国的两个将军来我的小皇宫吃饭,但请了多次也未能如愿,一个月过去了,经过我的再三相请,两位将军终于赏脸,在一个圆月夜来到了我的小皇宫。
这晚我忍住心中的怒火面带微笑热情地招待了琴利国的两位名将,一位是“克利”另一个是“怀丝”。
几杯烈酒下肚后,我把我这次请他们来的目的说了出来,道:
“两为将军,这次请你们到来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怀丝打断了,道:
“陛下此次请我们前来,用你们百齐国的话来说,是‘醉翁之意思不在酒’吧。”
我微微地低下头,还是面带微笑,道:
“呵,您都猜出来了,那我就无需掩饰了。”
怀丝继续说:
“我也不瞒陛下,如果陛下想登基的话恐怕还需要再等上一段日子,前线现在很紧张,陛下您现在需要的是等待和耐心。”
我再也无法忍受了,心中的怒火想火山般顿时喷发出来,我猛地喝了一口茅台,指着怀丝道:
“等!等!等!你们要我等到什么时候,我已经等了大半年了,你们给我的承诺在哪儿呢!”
克利站了起来,道:
“陛下何须动怒,我们琴利国人是讲信用的,特别是军人,您放心,我会实现我们的承诺的。”
说完两个将军向我行了个礼,离开了。
待他们离开后,我实在无法抑制心中怒火,猛地将餐桌推翻在地,然后对着窗外狂叫,叫着叫着我听见我书房传来玉碎的声音,我二话没说冲进了书房,呈现在我眼前的除了跪在地上的奴才外,就是一个摔随的玉花瓶。这个玉花瓶乃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不敢相信,我真的不敢相信,我走到摔碎花瓶的那个奴才面前,道:
“把帽子摘掉!”
他用他颤抖的手摘下了帽子,吞吞吐吐地忏悔道: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
我捡起花瓶的碎片猛地刺向那奴才的头,他无法忍受叫出声来,我加大力气将碎片摁进了他的脑袋。他在惨叫声中晕了过去。
这就是现在的我,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现在竟然变得如此的心狠手辣,喜怒无常。
几天后,宫里新来了一个女仆,我在晨练的时候无意中遇见了她,当是她正低头扫地,我向她走了过去,对她说:
“把头抬起来。”
她渐渐抬起头来,这使我大吃一惊,一个女仆竟然也如此美丽,比以前我见过的那些嫔妃还要美。我情不自禁地用手摸了摸她的脸,道: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她再次低下了头,回答道:
“奴婢是新来的。”
我用手托起她的头,继续问:
“你叫什么名儿?”
她微笑着回答道:
“奴婢叫‘金馨’。”
我笑着点了点头,道:
“果然人如其名。”
片刻后她又拿起扫把开始打扫庭院,我夺过她手中的扫把,对她说:
“你会下棋吗?”
金馨摇了摇头,道:
“奴婢未曾学过。”
我一把拉着她的手,道:
“跟我来。”
我把她拉进了我的书房。
进了书房后,我拿出西洋棋对她说:
“我教你下棋吧。”
她立刻跪了下来,摇头道:
“奴婢不敢,奴婢怎能让皇上费神呢。”
我把她扶了起来,道:
“只要寡人高兴,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然后我们便坐了下来,开始研究西洋棋。
日子久了,我和金馨也就日渐熟悉,她和我也不再有那么多的隔阂,我们每天散步,下棋,游玩,我的日子不再寂寞,不再孤单。
可好景不长,当我决定要封金馨为皇后时,却遭到了琴利国的反对。
这天,克利将军来到了我的小皇宫,但我并不想接见他,因为我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但出于礼节,我还是勉强见了他。
当我来到客厅,克利正品着茶,我没好声色的对他说:
“大将军,此次前来有何见教啊?”
克利放下茶杯,道:
“我是来劝你以国事为重,不要为了一个女佣而降了您的身份。”
我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道:
“立金馨为后是我的家事,难到你们也要干涉不成!”
克利也毫不客气地对我说:
“自从金馨来后,您看看您,一天到晚不务正业。”
我拍案而起,道:
“你们把我‘囚禁’在这所宅院里,又不让我出去,也没有让我登基,我还能做什么,好不容易有个人陪我,你们却要反对,你说,你们是何居心!”
克利也站了起来,道:
“关于让您登基的事儿,您大可放心,我们决不失言。”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这天晚上,我和金馨依然坐在阳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她将头靠在了我的肩上,道:
“皇上,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会伤心吗?”
我用手搂住她,笑道:
“不要说傻话,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她哭了,她用手捂住嘴,片刻后,对我说:
“我怕,我真的好怕离开你……”
我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道:
“怕什么,有我在你不需要怕的,我要让你陪我一生一世,你说好么?”
她点了头,渐渐地在我怀里进入了梦乡。
两天后,我得到一封密函,上面写着要我到碧翠轩一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通知我,于是,我去了。
当我来到碧翠轩后,克利和怀丝两位将军正坐在贵宾席内等着我,我向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到轩外等候,然后我坐了下来,道:
“何事,快说吧?”
两为将军面带笑容向我抱拳,道:
“ 恭喜了,陛下!”
我不解地望着他们,:问:
“喜从何来?”
怀丝将军笑道:
“您真糊涂啊,您明天就可以登基当皇帝了,难道这不是喜吗?”
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盼啊盼,终于可以登上皇帝的宝座了,我激动地跳了起来。但克利将军叹了口气,道:
“先别高兴,我们军队只从文军手中夺回了西面的三个省,你只能先做这三个省的皇帝,等以后光复了全国后,你才能做百齐国的皇帝。”
我摇了摇头,道:
“这没问题,有得当总比没得当要好,反正我先当一会儿小皇帝,以后再做大的。”
我兴高采烈地离开了碧翠轩。
当我回宫正想把这个大好消息告诉金馨时,却不见金馨出来迎接,我觉得很奇怪,我感到有一种不祥的预兆。我猛地冲进了金馨的卧室,只见她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守在她旁边的朱妈见我回来了,立刻跪倒在我面前,哭泣道:
“陛下,您可回来了。”
我冲到金馨旁边,金馨双目禁闭,脸色苍白,不醒人世,朱妈继续道:
“陛下,您走后有几个琴利国的医生来了这儿,给金馨注射了一针,待他们走后,金馨就开始抽泣,她忍住疼痛给您留了一封信,之后就倒在床上不醒人世了。”
我拿起她枕边的信,信上写道:
“对不起,皇上:
我可能不能做你的皇后了,原谅我,我再不能陪你终老,祝你如愿当上百齐国的皇帝,我一定会在某个角落看见您登基时的威风。
馨”
此时的我心如刀绞,我索性将信撕得粉碎,然后一脚踢开跪在一旁的朱妈,我指着朱妈骂道:
“该死的奴才,你连主子也照看不好,你该死!”
朱妈吓坏了,她趴在了地上不断哀求道: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主子原谅!”
此时的我失去了理智,我随手拿起一把剪刀毫不犹豫地刺向了朱妈的后背,她惨叫着在地上打着滚,口里还念着: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
我二话没说便冲出了屋,想去找克利和怀丝讨回公道,但我刚冲到大厅,克利已经在大厅等候,我指着克利,问:
“金馨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杀她,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做皇帝的!”
克利摇了摇食指,道:
“您现在已经当上了一国之君,就不应该再为儿女私情所影响,而且那个金馨是奴才出生,她怎么能做皇后呢,所以我们必须除掉她,好让你安安心心地做个好皇帝。”
说完后便起身离开了。
我一个人站在大厅中疯狂地吼叫着,我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我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扔向克利的背影,然后失去控制地骂道:
“狗奴才,你以为你是谁,敢教训我!你这个杀千刀的狗奴才,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骂着,骂着,我坐倒在了地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第二天,我收起自己悲伤的情绪仔细梳妆,踏上了我做皇帝的第一天。我来到大厅开始准备开会,厅内坐的全是琴利国的大小官员,我扫视了一遍,然后道:
“这是我当皇帝的第一天,我要重新任免官员,我想我任免的官员应该是我们百齐国的本土人,所以……”
话还没说完,就被怀丝打断了,他反驳道:
“陛下,请容我插一句,我国西丝王的意思是,在您统治的小百齐国内应该任免我们琴利国的官员。”
我楞住了,片刻后,道:
“这是我们百齐国的事,为什么要任免琴利国人为官员?”
克利走上前来,递给我一张纸条,道:
“上面是小百齐国任免官员的名单,你照名单上任免官员就是了,不必多问!”
我狠狠地盯着克利,道:
“你说什么!在百齐国里,我说了算!”
克利冷笑一声,道:
“如果没有我们琴利国的军队帮你夺回地盘,你还能在这儿逍遥自在地当皇帝吗?”
怀丝也站了起来,道:
“陛下,您如果一定要一意孤行的话,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实现我们对您的承诺了,您考虑清楚吧。”
此时,我心乱如麻,我贵为一国之君,竟然会是一个傀儡,是一个帮别国统治自己国家的傀儡!
我忍住怒火,收起了名单,然后点了点头,道:
“好吧,你们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就是让我当一个儿皇帝吗,我不在乎!”
说着转身离开了大厅。
回到书房,我再也无法忍耐,我不停的匝东西,不停的狂叫,但我没有哭,我不会哭,他们这些走狗不值得让我哭!
之后,我虽为皇帝,但是什么事我都作不了主,所以渐渐地我也习惯了,每天的日子又恢复到以前的情景,没事就睡觉,不然就在花园里踱来踱去,与以前不一样的是我再也没有和下人玩马吊和下西洋棋,在这些日子里,我很是颓废,直到有一天。
这天,西部三省(也就是在我统治下的小百齐国)遭到了文比国空军的轰炸,其中对郊区的轰炸尤为严重,我母亲就住在郊区,得知这个消息后,我不顾一切想到郊区去看看我母亲到底怎么样了,我迅速穿好外衣,然后让下人给我备车准备出门,但我刚到门口被琴利国的士兵给拦住了。我毫不客气地给了其中一个士兵一耳光,骂道:
“混帐!敢拦寡人。”
那士兵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说:
“将军有令,任何人等不能出这栋豪宅半步。”
我猛地一跺脚,着急地说:
“寡人现在有一件要紧的事出去办,晚了就来不急了,都给我让开!”
但站在门口的守军丝毫未动,我一气之下掏出大衣口袋中的小型手枪指着其中一个士兵,威胁道:
“再不让开,休怪寡人不客气了!”
这招丝毫也起不了作用,两名守军仍然像石像一样,一动不动。
我的手在发抖,无奈之下,我收起手枪冲进了我的寝室。我关上门,然后打开窗准备跳出窗外,我爬上窗台向下一看,窗台离地面实在是太高了,我如果真的跳下去的话,一定没命,我只有爬下窗台坐在床上,无可奈何。
一个月后,一阵吵闹声将我吵醒,我猛地坐了起来,之后一阵急切的敲门声连续响起,我披好上衣,道:
“进来!”
德叔冲了进来,他面色苍白,跪倒在地,道:
“主子快走吧,文比国军队大败琴军已经闯进了西部三省,马上就要打到这儿来了!”
我真的不敢相信,怎么威风一时的琴利国军队也会败在文比国的手上。
我二话没说就跳下床,来不及穿戴齐备便冲了出去。我冲到门口,以往在门口把守的琴利国士兵如今已无影无踪,门口停着辆轿车,我打开门坐了上去,这时我才想起还有母亲,我正准备跳下车,却被车上的几个士兵拉住了,我不顾一切地吼道:
“娘,我的娘还在外面,我要去救她,让我下去……”
其中一名士兵死死地拉着我,劝道:
“来不及了主子,如果现在你下车的话,你也一定会成为文比国军队的战利品,主子,您要以大事为重啊!”
轿车还在不停地向机场开着,我在车上拼命地挣扎,终于我停止了挣扎,泪水占满了我的双眼,我闭上了眼睛,慢慢的,慢慢的,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后来待我睁开双眼后,我已经到了艾坦依国,后来我就在艾坦依国定居下来,从一个皇帝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市民。
时间过得真是快,半过世纪过去了,此时的我已经进入了古稀之年,我拖着自己年迈的身子再次回到了我的故乡百齐国,当我来到汴州时,往日的景象已不复存在,此时我才体会到什么叫做: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我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很多以往的回忆在我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死后我的骨灰能够撒在百齐国的国境,以表我对祖国的思念。
(爱情篇)
命之红线
他时时想起他们初遇的那一天,记忆中有漫天的飞雪和层压的北风,少年的他在雪原上策马奔驰,那般的少年意气。畅快淋漓,却在遇到一个迷路的女孩时戛然而止。美丽的女孩,乌黑的发髻上绕着华贵的金色绳结。清亮的眼睛,却因为哭泣变得有些红红的,眼底一颗小小的红痣,让女孩平添了一份超乎年龄的妩媚和妖娆。
当时的他是前朝大将军的长子——上官昭,而她是前朝帝王最宠爱的女儿——安平公主。
就这样不期然地,她闯进了他的生命。从此再也没有走出。
那时候的他总会在清晨时分等待在她的行宫外,帮助这个调皮的公主溜出皇宫,共同畅玩在广阔的原野上。春风带着草叶的清香掠过他们柔细的发梢,扰乱她的头发。他总得帮她重新编结发髻。然后在她的发髻插上一支半开的月季。却因为手拙每一次都把她的发髻变得更加混乱。她就顶着那样乱糟糟的头发,牵着他的手,坐在草地上。看着每一天的日落,看着晚霞如彩绢般光影婆娑。
有一天,她找到一根细细的红线,挽住他和她的右手小指,连起来。女孩笑着说:
“宫女们说被红线牵住右手指的两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分开,一辈子哦!”
女孩大大的眼睛眨动起来,泛着朝露的光辉。
那个时候的她总会撒着娇让父皇准许他进宫,两个人在华墙丽宇中捉迷藏,一起去听太傅讲学,一起去听老宫女讲一些从未听说过的奇异故事。也是在那时,听到了一个传说。说是古时侯的女人临死前会把自己的右手小指切下来,送给自己爱着的人。
“那样,他们的红线不是断了么?”小小的她不满地崛起嘴。
年老的宫女笑得很慈祥:
“公主殿下啊,人都死了,哪还来的缘分啊。”
她仍是不满意,我才不会这么做呢,就算死了,我也要他一辈子都只记得我一个人。
当时的他们,偷偷握紧了彼此的手。
安平,安乐祥平,帝王寄予了他的女儿太多的期望。可是,年月流转,人间偷换,只是几年,皇家的气数已尽。敌国的军队长驱直入下,以破竹之势攻入京城。臣子将士们纷纷叛乱,连最后的希望,他的父亲,国家的大将军也临阵投降了。不是不想保护皇家,只是即便拼尽全力也已无法阻挡,大将军不想拿全家一百多口人命来做最后的盾牌。
当他从千里之外的南方赶回时,宫廷已经沦陷。曾经的辉煌和华丽都成了破灭的碎片,鲜黄的地毯上凝结着猩红的血液,窗上细细描绘的兰草被戳了无数个洞。尸体到处都是,宫女的,太监的,皇子皇女的,皇后嫔妃的,前朝帝王睁着不甘心的双眼,至死都未合上,可是,没有她。
残存的宫女告诉他,安平公主被敌国的帝王带走了。本来她也该和其他皇族们一起被杀掉,可是就在屠刀下落的那一刻,她抬起头对着杀父的仇人笑了,她的笑没有人能够拒绝,那样的妩媚,那样的诱人,嘴边还带着皇后被杀时溅上的一滴鲜血,美丽得妖气,就是那一刻,她俘虏了君王的心。
手中握着红色的绢缎忽地掉到了地上。上面绣着的金色凤凰折断了双翼,那是他专门跑去南方定做的,想要为她披上的新娘头盖。
再次相见是在新帝的登基大典上。
她是帝王新任的妃子——容妃。
他是帝王新任的将军——镇国将军
她站在帝王身边,目光缓缓地浏览过下面的群臣,笑得很是妩媚,在看见他时,笑得愈发艳丽。他看见,她的眼睛没有笑,那清亮的眼神已经不在,里面剩下的是魅惑,是冷酷,是仇恨。
前朝的安平公主死了,剩下的是今朝的容妃
上官昭也死了,空空留下一个叫做镇国将军的人。
他清楚地记得被赐官位的那一天晚上,皇家御花园的山茶树边,她冷冷地看着他。她说:
“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我,因为这是你欠我的,这是你欠我父皇的!”
他知道她恨他,她恨所有人,所有苟且偷生的人,包括她自己。
他的右手不自觉地弯曲了,他不知道那根红线还在不在她的小指上面。
容妃,乃繁荣昌盛也,也许是应了这个名字的福气,国事持续了几年的和平。帝王极其宠爱这个前朝的公主,只要是她想要的,帝王都会想方设法为她寻来。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博得容妃一笑。无论郊游出巡游乐宴席,帝王的身边跟着的总是年轻娇艳的容妃,帝王越来越听信她的言语。短短三年间,当初叛变前朝的臣子们大多数都被容妃以各种理由劝说帝王处死了。其中有一个将领当年亲手杀死了容妃的母后,被扣以莫须有的欺君之罪被处以凌迟之刑,满门抄斩。
行刑的当日,帝王带着容妃去观看整个过程。他看到她越过帝王的肩膀,冷笑着看着那个受刑的人凄惨死去,她的眼中燃烧着烈火,比极品的牡丹更加妖艳的复仇之火。
也有朝臣曾经进言,让帝王远离前朝的未除之根。第二天,一道圣旨,那个臣子被赐毒酒自尽。;临死前,臣子愤然留下遗书,上书:“此妖姬不除,本朝无太平。”
妖姬的名声传开了,她成了前朝皇族留下的鬼魅,吞噬着当今的朝堂。可容妃不在意,她依旧黑发如云,红唇如水,眼底一颗红痣,媚到妖气。臣子的万语千言,比不上她在帝王耳边的一声轿嗔,一个媚眼。
现在,坐在宴会厅里,她靠在帝王身边,不时为帝王奉上佳酿。帝王醉了,醉在酒里,醉在繁华里,醉在她的美丽里。帝王拥紧了她,她笑起来,笑得嚣张快意,她的眼波流转,看向朝下的他,眼中有挑衅,有嘲讽,还有什么呢?
他面无表情,仿佛没看见任何东西。但他知道自己血在倒流,自己的心被紧紧地扯痛,怒火像波涛一样澎湃,可他不知道自己恨着谁。
夜凉如水,檐下挂着的灯笼在秋风中流下红色的眼泪。
他站在寝宫外看守,天天看着帝王拥抱着她走进那帷幕低垂的宫殿,然后用午夜的冰凉麻木自己的知觉。也总是在午夜时分,容妃会一个人走出寝宫,坐到离他不远的栏杆上,黑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掩住她的表情,他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不知道她是哭,还是笑,他觉得冷起来。
两个人的空间,总用来彼此折磨。她沉默,他也沉默。有时她会走到他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他,并不说什么,只是伸手抚上他的眉头,顺着脸颊的轮廓慢慢下滑的右手洁白得几乎透明,微微颤抖着。月光渗进她的眼眸,在那一刻,她变得脆弱无力,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映在她的眼里。他想拥抱她,但是他的双手无法动弹。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最后总会以她的离开结束。他知道,等到太阳出来时,她又是那个妖艳而狠毒的容妃了。
右手的小指忽然疼痛起来,像被细细的线勒了进去。
容妃,当朝帝王的宠妃,前朝帝王的公主,眼底一颗小小的红痣,美丽得仿若妖魅,市井这样形容她。
他知道,她眼角的那颗红痣是泪痣,是多愁善感的标志。以前的她是喜欢哭的女孩,连采回的花朵谢了都会让她泪眼婆娑。而当她成为容妃后,他没有再看见她流过眼泪。容妃是经常哭泣的,美人哭泣时,梨花带雨,总让帝王更加信任和爱怜,可是他知道,她流出的不是眼泪,而是虚情假意,是伪装。
什么时候她会再次流下眼泪,而那时,她是为了谁。
成为容妃的第五年,她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她在宫中散步时,不慎从台阶上落下来,没有保住腹种中三个月的胎儿。宫闱之争看得太多,这次的真相,他和她,都心如明镜。
流产之后,帝王对容妃更加呵护,容妃仍旧笑得妩媚,可是,他看得见,她的眼中有些东西在改变。第二年的冬天,容妃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公主,帝王大喜,下令大赦天下。然而,一天皇后到容妃宫中去做了探视之后,初生的公主再也没有了哭闹声。那个小小的孩子竟然被人勒死了。容妃看到孩子的尸体后就晕倒了,几日未醒,好不容易让太医把她救过来,她又整日地哭泣,悲痛欲绝。帝王震怒了,不顾群臣的反对,把皇后打入了冷宫。
之后,皇后在冷宫服毒自杀了。从此,容妃成为了皇后,从容妃宫搬到了皇后居住的芙蓉宫。
夜晚时分,他看见她穿着白色的衣裙坐在长廊的栏杆上,赤着两只脚,在空中摇来摇去。看到他,她微微一笑,道:
“将军大人,来陪我坐一会儿吧。”
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坐到她身边,她靠在他的肩膀,就像多年前一样自然,她的长发垂落到他的手上,有些冰凉。
“你知道么?她死了,我的孩子死了。”她喃喃低语着:
“是我亲手杀死了她。”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早已知道的答案却在耳边听见时有了真实的震撼。
“她的脖子好细,好软,我根本没有用什么力气,她也没有挣扎……可是我知道,她在喊,她在叫,她说,母亲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带我走!带我走!”她红色的泪痣颤抖着。他紧紧抱住她,他知道他们的灵魂在慢慢地腐化,再也不能回到原来的身体,他说:
“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不要害怕。”
猛地,她的身体僵硬了,她推开了他。
我是容妃,我是皇后,她幽幽地转身,走向芙蓉宫。她的背影洁白纤细,柔弱而无助,芙蓉宫像是张开大口的野兽,用黑暗将她慢慢地吞噬。
他看不见她的右手上的那根红线是否还在……
来年的春天到得很晚,迎春花开时已上一三月末的光景了。
与春天一同到来的是边关告急。帝王没有在意,随意派了几名大将去抗敌。
历史总是重复地上演,没有到六月芙蓉开放,边疆叛乱。叛军只在一个月之间兵临都城。帝王的荒废早已使国力虚空,军队脆弱。即使关上城门也守不了几天。宫廷里面已经哭闹成一片,妃嫔、宫女、太监四处逃亡,曾经辉煌的帝王倦缩在龙椅上,不住地颤抖。
她很平静,每一天依旧按时就寝,按时起床,按时游园赏花,仿佛很早以前就在等待这个时刻。
城门要攻破的那天,他冲到她的面前,握紧她的手,道:
“跟我走,我可以带着你冲出城去!”
她甩开他的手,道:
“我不走。”
“为什么?”他再次拉住她的手。
“带我走,那么你的家人呢?上官家一百多口人命呢?你能带他们走么?”
他语塞了。
她微微一笑,没有任何的嘲讽,道:
“上官将军去投降吧,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
“那你呢?”他问。
“我已经不想再有遗憾了!”她答。
她转过身走向了大殿,走向了龙椅上的帝王。
我是皇后,我要陪在他身边,我要亲眼看着他灭亡。
他们的身影在晚霞中被扯得支离破碎。他们前面的路终是走到了尽头。
都城攻破后,镇国将军投靠了叛军,之后又有许多臣子将士也投降了。叛军当场处死了帝王,而皇后呢,那个声名狼藉的女人,未来的新帝决定在登基那天将她处死。监斩官一职,派给了前朝的镇国将军上官昭。
那天,天气特别的好,池塘里的芙蓉争先恐后地开放了。她从牢里走出来,穿着雪白的囚衣,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身后,覆和的是一个流年似水的影子。她被押解着。穿过大街小巷,面容平静,神态娴雅,仿佛不是去送死而是去参加一个宴会。来到刑场,她看见了他,他看见了她。两个人视线相遇,紧紧交缠,谁都不肯移走目光,怕失去了最后的时光。
他想冲上前去紧紧抱住她,带她离开这里,就算赔上全家一百多条人命也在所不惜。然而,她比他行动更快,她猛地推开身边的士兵,向他冲了过去,在围观人群的尖叫声中,她拔出藏在怀中的一把匕首……
一截断指,纤细的,柔白的,右手的小指落在了他的面前。
赶上前的士兵捉住了她,夺过她手中的匕首,她的右手不住地滴着血,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袖。她抬头看着他,忽然,大滴的眼泪落出了她的眼眶,滑下她的脸颊,模糊了那颗红色的泪痣,落到地上混在鲜血之中,分不出她流下的是泪还是血。
她的眼睛还是那么的清亮,眨动时,泛着朝露的光芒。
不知道后来是怎样了,他忘记了很多事情,他只记得她的眼睛一直看他,她美丽的头颅离开身体时,也一直看着他。
他知道她在对他说话,她说:
“忘了我吧,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红线已经断了!”
五年后,边关告急,上官昭将军主动要求到边疆防守,一年后战死。
他死去之后,他的部下为他收拾遗物时,在他的胸口处找到了一个包裹,红色的高级绢缎用金色的丝线细细绣着美丽的凤凰,像是新娘戴着的头盖,层层地打开后,他们看见的是什么重大的秘密呢?
一截白骨,很细的白骨,女人小指的大小,温柔地躺在猩红的缎面上,像是很久以前它们就已属于彼此。
很久之后,他的部下也还常常谈起他战死那一天的情景。
那天下了最大的雪,而他在临死之前还在微笑,目光投向不远处,仿佛看见了什么世上绝美的风景。
他们至今还在猜想,上官将军当时看见的究竟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是妖啊,是那个从他第一次见到就注定了一生纠缠的美丽雪妖。
他看见的,上那片白茫茫的飞雪,一个美丽的女孩站在雪地上,乌黑的发髻上绕着金色的结。清亮的双眼,眼底一颗红色的泪痣,盈盈地对着他微笑着。
那个时候,他们还年少。
一样的无知,一样的纯洁。
他们以为手指的红线牵牢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全书完)
本文已被编辑[晴茜绮梦]于2007-2-15 12:50:54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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