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当你很想见一个人,非常想非常想,你就会见到他。忘记是谁跟我说过这句话了,而当时,我只是躲到人背后,躲到院子里小声唱歌,怕他听到,怕他听不到。
——绿妖《空城之前,唱一首歌》多么优美的句子,少女的心事跃然于纸上,不经渲染地。
幽蓝的天。
咖啡厅里飘着淡淡的香。
林何却不喜欢咖啡,她喜欢一种叫做“渐入佳境”的果汁。
因为名字好。她说。
我则喜欢卡布基诺,因为味浓,所以有味。
二。
林何是一个写手。语言简洁美丽。
她并不出名,为人却孤傲的很,也许因为这个缘由,都两位数了,还没有嫁人,也没有男朋友。
但她的确很美丽。
白色t恤。碎花短裙。
行云流水。自然。
当然还有她的举止言谈。
记起《姿势好看》这篇文章,说一个深有阅历的母亲从小就培养女儿,“女人,最重要的是姿势好看。”于是女儿长大了就成了冰美人,一举一动无不优美动情,但男友消受不起这种仙子般的美人,终于分手。
心痛,却不流泪,因为不美。
一次意外听到同事碎语:她是橱窗里的塑料模特,美是美,却那样不生动,活该被人甩。
林何不仅美,而且生动。
因为她孤傲,所以目光中有情感流动。
我是极善言谈的人,但和她在一起,有些木偶。
她很少说话,只是点头,或者微笑,有时也变些,会说:是吗。
我问她缘故。
讷于言,敏于行。她说。
我喜欢倾听,你说吧,我听着,很用心。
她这么一说我倒不能畅所欲言了,总觉得言辞会不会不好,怕伤了她,怕她烦。
这样的美人,伤了她,我会心痛。
三。
我是一家杂志社的编辑。女。
和男友刚分手,上午在编辑室里忙碌,下午清闲,所以就去找林何。
我们几乎每天都泡吧。
林何因为刊过一篇文章,要付稿费,就要她的地址,给她汇过去。
不用了,她说,我自己来拿吧,很近。
电话刚挂,就有人按门铃。
原来她就住在杂志社的楼下,到邮局还要搭十分钟的车。
短公主裙,拖着木屐,手里还有一杯“渐入佳境”。
像极了邻居串门似的。
她的稿子是我选的,是一篇《月色花林》的散文,我和她谈了些话就熟悉了些。
四。
为了打发寂寞,我决定去泡吧。
要了两瓶红酒,望着天空喝。
喝着喝着,天空里就出现那个人的影子,咧着嘴,冲我憨笑。
也许是嘲笑吧。然后不知不觉就掉下泪。
然后继续喝。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心中一跳,感觉自己没有被侵犯才松了口气。
这年头,什么事都会发生。
紧接着就看到了林何。
她散着头发,穿着粉色睡衣,格外地美。
林何微笑着走过来,端来一杯清水。
渴了吧。
她把杯子递来,坐在床沿看着我。
见到林何,我的心才总算放下来。
你家?
是呀。
醒来时口渴得厉害,一口气将水喝完。
温水进肚,舒服了许多。
安定了自己才觉得尴尬,和林何必竟只一面之缘。
我?是怎么?在这的?
我比划着,有些不自然。
在语林发现的。
语林是楼下咖啡厅。
我没有?那什么吧?
没有。
她笑。你喝多了,我就把你扶上来了。然后你就躺下睡了,很听话。
她用了“听话”这么一个词来形容我,让我哭笑不得,不过还好,安静,没有出丑。,似乎也因为“听话”这么一个词,我们之间一下子亲近了许多,认识很久似的。
五。
第二天我在语林泡吧。
她飘了进来。
她娇小的身段,优美的步伐,只能用“飘”这个字。
林何袭一身蓝色,忧伤的蓝,一飘进门,整个休闲吧似乎立时就染了淡淡的忧伤。
林何是不忧伤的,脸上平静,隐隐地笑,还有那份孤傲。
她一眼扫过一切,目空一切,自然也没有发现我。尽管我认为我坐在比较显眼的地方。
我坐在下午柔柔虚幻的阳光里。酒在阳光里泛着迷离的光。
林何坐在角落里,要了杯“渐入佳境”。
“渐入佳境”,果然好听。
六。
醒来时还是在那张床。
残阳的光泽透进来,洒在房里,扩散着荒唐的味道。
林何端杯水进来时,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们坐在客厅里聊天。
杯子里自然是“渐入佳境”。
原来你会调制,那为什么要到语林。
感觉!她说。
现在的年青人哪。我心里想。
语林是我开的。
是吗。
不过我不管理。其实是父母开的,他们都不在,就请人管理。
我想听她的故事。但她不说。
像林何这样的女人,一定有故事。
我说我的故事,说和男朋友分手。她静静地听着,像个孩子。
她不说话,只是偶尔点头,微笑,或是说是吗。
我有种被敷衍的感觉,觉得对我感情的不尊重,对我人格的不尊重,尤其是感情,它是何等的神圣和纯洁。
我嘎然而止,闭口不言。
我尽量让自己自然下来,但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我居然也会给别人脸色看。
后来呢,你们怎么样了。
她盯着我沉吟了一会儿,问我。满眼的稚气。
我突然有点怜惜,也许不吐不快,就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哭了。
她递过纸巾,很惊恐。
我长这么大只为一个人一件事哭过。她说。
果然。她是有故事的人。
这个故事一定很沉。
七。
原来她和我一样每天下午都在泡吧。
晚上和夜里看书写作,要到凌晨才睡,所以起得很晚,中午才起来,一杯牛奶,一块火腿三明治,然后就来泡吧。
林何说得很轻松,但我听起来有些忧伤。
我们坐在角落里。她用肘支着桌子,高擎着杯子。
暗红的雪泥斯摇曳着虚幻的泡沫。
我想听你的故事。
是吗。她冲我笑。我是一个没故事的人。
可是在你的文章里似乎总有一个影子,总含着几分期许和忧伤,是吗。
我是乎有些过分。我一直观察她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若有什么心情变化,一定会流动出来。
是吗。林何有些兴奋。
这倒超越了我的预料。
你真的看出来了一个影子,还有淡淡的忧伤,还有一些期许?!
她盯着我,很兴奋。
我点点头。
太好了,这说明我的文章成功了。
林何呷了一口红酒,像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似的,满脸喜悦。
八。
第二天我们又谈到了那个影子。
对,是我喜欢的那个男孩,是他的影子。
我以为她会忧伤,但神情分明是幸福。
他叫林吉,是我的同学,成绩很好,人长和很帅,长长的头发。我就坐在他的后面,天天拿梳子给他梳头,还会给他扎辫子。
他的头发大概有这么长。林何比给我看。
扎辫子是不成的,刚扎好一松手就散了,就给他梳马尾。
可酷了,简值就是《大话西游》里的孙悟空,一种苍凉的美,特有气质。
他自愿的吗,不反对,还是你是个小太妹?
什么,当然不是。那时我可乖了。林吉是我哥哥,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我们是青梅竹马。他从小就罩着我,都没有人敢欺负我。
我是在宁国长大的,一个很好玩的城市。林吉哥就住在我家楼下,据说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也是在同一家医院。
他妈特有母亲味,对我特好,像亲生女儿似的,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拿出来,我和林吉哥一起享用。
我们一起垒积木,一起上托儿所,一起读小学。我们一直都是同桌。有几次老师把我们给调开了,我们就闹,在家里闹,在学校里闹,上课就传纸条,也不听课。老师没办法就把我们又调到一起。
唉,你们呀,就像情侣似的,分也分不开。老师在课堂上说。
同学们哄堂大笑,我听着很受用,心想作情侣也没有什么不好。
林吉则羞红着脸。
我不明白。
九。
初一有六个班,但我们还是分到了同一个班,这是缘份,我相信。
但我们不能坐一起,因为那时是男女分开坐的,管理很严格。
我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听同桌说不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问她,她也不说。不过后来也就知道了。
当真不方便。
古代女子二八花季即可嫁人,因为那时她们有了初潮。我觉得我长大了。
我是不是可以嫁人了。我问妈妈妈妈笑着说不可以,法定年龄要到20才能结婚,你才12呢,怎么想嫁人了。
法定年龄我不懂,结婚不是个人的事吗,为什么要有法呢。不过这个我不管,我想要是嫁人的话,我会嫁给谁呢。
学校离家远些,我们骑单车。
雨雪天或者大雾,我就不骑,让林吉载我。后来我干脆就不骑车了,每天林吉哥都在楼下等我,然后载我到学校去。
从家到学校有一段长长的梧桐林荫道,高大的梧桐,密密的叶子,清香的风,我贴着林吉哥的身体,就是很幸福。
初二时有男生对我毛手毛脚,开始写情书之类的纸条。我把这些告诉林吉哥,他就拿着情书去找写情书的人算账。记得一次一拳打伤了别人的鼻子,流了满脸的血,那个人当时就哭了。我有些不忍就给他拭血和泪,后来他发誓不将这事告诉班主任和父母。
那时的老师是最可恶的,动不动就罚站,叫家长。
那个被打的男孩叫何岸,因为他后来又被林吉哥打了一次,所以记得清楚。
一天他问我是不是喜欢林吉,我说是,我以后还要嫁给他呢。
后来不知怎么就传开了,他就又被打了一顿。
那天回家的路上,我问林吉喜欢我吗,他说喜欢。我说那你愿意娶我吗,他说愿意。我就紧抱着他,贴在他的背上。
穿过那片梧桐林,感觉像飞一样。
初三的生日,伯母也就是他妈妈给我们买了情侣装,火红的颜色,充满着血一样的热情。
我们就穿着情侣装在学校大摇大摆地进出,去逛街。
后来从星座得知我是[ch*]女座,他是魔羯座,我们是绝配。
中考后的暑假里一天在他家里玩。
他父母不在。
林吉哥说要送我一份礼物,让我闭上眼睛。
我闭上眼,他突然抱住我,抱得很紧。我喘不过气来。
松手后,他就一直低着头,抬不起来。
我逼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说本来想吻我的,又怕,所以就——我心里烫烫的。
他仍不敢抬头。我突然有点冲动,低头在他的额头吻了一下,然后就夺门而逃。
那个暑假,我再也没有去他家。
十一。
高中是省重点,只要不偷懒,考个大学是不成问题的。
高中离家很远,我就住在学校。
也许是呆在学校的时间长了,大家朝夕相处的时间多了,发现学校里竟有那么多的秘密,男女之间的秘密。
我大部分的同学都谈恋爱了,有的甚至还偷吃了禁果。
平时他们规规矩矩,因为学校管得严,这叫早恋,说是恶毒的幼苗,一定要铲除。所以他们就在校外亲热。
校园后面是田野和桃林,下午放学后就能见到成对的学生情侣出现,当众拥抱接吻,视若无人。而在桃林中的秘密更目不忍睹。
我突然对校园产生了不洁的感觉,还有男女之间的种种。
脏,我认为。
林吉哥呢,不知道他怎样了
十二林吉哥和我是一个学校,但不在同一个区,我在东区,他在西区。
两个区都有各自的教室,但实验课他们要以东区来上,西区没有实验室。
我们偶尔见过几次,他咧开嘴,憨笑。
他不再穿那火红的情侣装。
一天晚自习他到东区来,被我逮到,我们在操场上聊。
我说我的近况,我的同学的故事,我的寝室,我新买的被子和枕头。他静静地听。
我说你呢。
他笑。
今晚的夜色真好。
这句话,很冷。冰了我的语言。
后来我知道他谈恋爱了,和我区的一个叫静的很漂亮的女孩。
静是年级公认的美人胚子,狮子座,有点野。据说很合男生的味口,我们班就有人追求过她,说她妩媚,迷人。
十三。
谈了恋爱,林吉哥就经常到东区来,在阅览室,图书馆,自习室,常能见到他们双出双入。哥脸上总是春风得意。我想他一定很幸福。
后来哥留了长发,染成金黄色,据说很酷,不过没几天就被校方责令改染黑色,理成短发,否则就叫父母。林吉哥怕叫父母。要是他父母知道的话,一定会把他打死的。
很快一学期过去了。寒假我呆在家里。
偶尔出门碰到林吉哥父母,知道林吉哥寒假没有回家,说林吉这孩子用功的狠,在学校里上补习班,要过年才能回来。问我林吉哥在学校表现如何,学习是否用功。
是呀,我点点头,常见他在图书馆阅览室,成绩也很好吧。他父母脸上就荡出笑容。
其实学校寒假根本就没有什么补习班,林吉哥一定和他的静在一起。
有人说社会是个大染缸,不由你自主,会蜕变成可怕的类型来。学校也是如此吧,只是表面上一片大好而已。
十四近年关时,学校的成绩单邮来,还有林吉哥的,他写了我家的地址。
我将林吉哥的藏起来。
我每科都在80分以上。语文和历史还得我全年级第一名,开学时会有奖励。父母看了非常高兴。
夜里翻看林吉的成绩单,竟没有一科及格,实验和化学还缺考,评语更是一踏糊涂。
很快要吉哥打电话来,问他的成绩,我如实以告。他笑,说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说千万不要把成绩单交给他父母。
后来遇见他妈,问我考试的情况,说林吉考得也挺好的,几门功课都在80分以上,只有一门差些,考了78分。说下学期还有什么奖励呢。
十五。
刚开学就见到林吉哥被留校察看的通知,他不仅早恋,在外租房同居,还吸烟,酗酒,打架,偷窃。
尤其是合约单上必须由父母到校亲签。校方通知了林吉哥父母。
一切都真像大白了。
据说林吉哥的父母哭得死去活来。林吉哥也哭。
我出去买东西,进校门的时候撞到了他父母。
“伯母伯伯,你们好。”我打招呼。
林吉妈冷冷看我一眼,就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林吉爸叹了口气,也从我身边走开。
我明白他们的心情,但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我这样。管它呢,我也不去理会这些。
学校的留校察看期是三个月,这三个月之内若再有什么违反校规的事发生就立即责令退学。
林吉哥规矩了很多,按时上课,也不再酗酒,打架。
但愿他能被留下来。
十六。
三个月眼看就要过去,一切都很平静。
一天在自习室里,突然有人冲进来,说丁宛被打了,流了好多血。
丁宛是我的上铺,平时一起上街,关系很好。
出事地点在隔壁自习室。
我冲进去,然后就看到林吉哥。
丁宛捂着鼻子,抽涕不止,手里渗出鲜红的血。
林吉哥就坐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指着她骂。
还有几上染黄发的小混混。
班里的人倒不少,都退在一边,没有人敢上前劝阻。
我一脚狠狠地把门关上。门沉沉地呻吟了一声。
我从未发过火。
教室里立即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盯着我。
我径直走向林吉哥。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同学们一阵轻嘘。
他们想不到。
他们当然想不到一向默默无闻温文迩雅的柔弱女子竟会这样。
林吉哥扬起手,我昂着脸,盯着他,他的巴掌又缩了回去。
这,众人更想不到。
一个黄毛靠过来,一拳就打过来,哥抻手挡过了。
“啪”我扬手给那个黄毛一巴掌,一脚把他踹个趔趄。
请不相干的人出去。我说。
语气平静的难以想像。
林吉哥挥挥手,几个黄毛出去了。
有人来看丁宛,扶着到医务室去。
先别告诉校方。我说。
丁宛点点头。
然后所有的人都走了,有好心人关上了门。
林吉哥从口袋里摸出烟,我一把抢过,扔在地上,狠狠地踏上一脚。
为什么会这样。我问。
小妹——不要喊我小妹。
我心痛,但我不哭。
我知道她是你的朋友,要是她得罪了我,我决不会找她麻烦。我也不想让你难受。可是她得罪了静。大男人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所以——你也知道我会心痛?你早已伤了我的心!~
十七丁宛答应我不把此事告诉校方。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三个月已满,学校解除了察看,林吉哥可以留在校园了。
但他每次见到我就远远地躲开。
我原以为林吉哥和静的感情维持不了三个月,结果一年快过去了。我希望他们能够长久,因为林吉哥很爱她,他们也很般配。
后来听说他们分手了,静又找了一个,是学生会的主[xi]柯飞扬。
我不相信,但那天我突然冲进学生会主[xi]室时,我看见他们——
我是学生会的学习委员,和主[xi]柯飞扬经常碰面。他常给我们开会,义正言辞,衣冠楚楚,也写得一手好文章,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是一个伪君子。
学校里一直有传言,说学校时的每个部门都是藏污纳垢的地方。果然如此。
难怪静突然进入学生委员会,升为组长,紧接着就成为文艺委员会主[xi]。
我辞职,离开了学生会,再也不想见那个人面禽兽。
不知道林吉哥怎么样了。
十八。
打电话到林吉哥寝室,总说他不在。他的手机也一直关着。
到班级打听,说他好几天没来上课了。班主任也不管他,说等旷课达到50节就直接告诉校方开除他,免得影响班级的平均成绩。
高中的那些老师,一向没有人性。
我到他寝室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地上喝酒。
林吉哥头发乱蓬蓬的,脸色苍白,看到我,目光惊恐和呆滞。
我们在操场的草地上坐着。
满天星辰。
他说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他很爱静,不知道静为什么要离开他,一直以为都把静视为妻子,决心将来娶她。还有老师看不起他,同学也是避而远之,父母只会打他骂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就是江湖。
不知从哪学来的话,这句,也就是我对社会对学校的看法。
我对不起你。林吉哥说。
爸妈问我那个女孩是谁,我说是你,我怕他们找静的麻烦,怕静离开我,我对不起你。
我明白了那冷冷的眼神,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恨。
林吉哥抽了自己几上嘴巴,被我下意识地挡住了。他只是哭。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十九。
一学期又很快过去了。暑假里我们一起回家。
火车缓缓地行驶着。看窗外的景色飞去,我像是在踏上旅途。
只是不知道是从现实始向梦境,还是由梦境始向现实。
林吉哥睡熟了,脸沉浸在夕阳里,我抚摸他的脸。有些心疼。
林吉哥给我平了反,他父母向我道歉,给我买了很多礼物。
暑假里我给林吉哥补课,他差了很多功课,得从基础一点一点地补。林吉哥学得很认真。
黄昏,我们就出去玩。
林吉哥骑单车载我,行驶在浓绿的梧桐林,空气清新,阳光透过缝隙洒下金色。我抱着林吉哥,贴着他的后背。心飞一样。
二十。
林吉哥家搬走了,林吉哥也转学了,没有地址,没有电话。
就这样他从我的眼前蒸发了。
有时我真的会怀疑世上有没有林吉这个人。
二十一。
在我大三那年,林吉哥邮来一封没有留下地址的信。
信中说他恋爱再次失败,他的恋人成为他表哥的妻子。
信中草草几笔,就是这些。
二十二。
毕业后,我到了深圳在一家公司作企划。
从公司到住处,有一长长的梧桐林荫道,我每天都穿过这梦一般美丽的地方。
不知林吉哥是否还记得宁国的那些梧桐。或许我们会在这路上遇到。
那天下班,我看到了他。
林吉哥穿着灰色的长风衣,在我面前缓缓踱步。
他也在怀念吗?
我从后面扑过去,抱住他。
我们坐在语林里,要了两杯“渐入佳境”。
因为名字好,所以喜欢。
不知怎么,我握着林吉哥的手,就掉下泪来。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流泪。
林吉哥风霜而削瘦的脸上舒展开笑容。
那天我表白了我全部的心意。我长大了,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可我配不上你。在你面前我只有自卑,你有高学历高收入,而我一无所有。你明白吗?有时我会想,我们俩也许注定是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会交会。这就是江湖。
为什么你不能抛下这一切束缚呢?也许很多东西只不过是一个幻觉。你不是自卑而是自私,为了维护你那高贵的尊严。林吉哥,你伤害我的还不够吗?很久很久以前,也许从出生那天起我就决定嫁给你,作你的妻子,可你一次次地伤害我,你知道吗?七年前你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像从空气中蒸发了似的,那些日子我是如何地度过的,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想像着你,日记里全都是你的影子。我是多么地无助。
他只是说对不起。
那天,我喝了很多酒。第一次喝酒。
醒来时躺在宾馆里。桌子上有林吉哥留下的纸条:也许你是对的,但目前我无法接受。如果哪一天我回来了,我就娶你。
后来爸妈就在这里给我买了房子,怕我工作辛苦,就盘下了语林。我也就不上班了。
故事就这么多。
二十三。
傻女人。我笑。
林何也笑。
抬头望去,语林外就是长长的梧桐林荫道。
道上走来一人,削瘦的脸和诚恳的眼睛。
这都是真的吗,还是你编出来的?
“渐入佳境”,果然好名字林何对我的问题僻而不答,浅浅地偷笑。
本文已被编辑[晴茜绮梦]于2007-2-14 12:48:33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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