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起床了,和几个同事约好到省城买些年货·
坐在车上向外望去,天空有些灰暗,六九的天气,虽不觉得太冷,可飕飕的寒风还是让人领略着冬天的风霜,今年冬天没有下雪,空气中总是弥漫着干燥而浑浊的味道,路边的尘土在飞扬,麦苗和果树上都是一层厚厚的尘土,公路两旁的白杨树显得更加的萧条。
很快就上了高速公路,一排排整齐的小柏树和垂柳站立在公路的两旁,幽幽的绿色显得多少有些临近的春意,远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连绵起伏的秦岭山,雾蒙蒙的骊山。
一个小时以后,就到了西安,车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川流不息的车辆穿梭于各自的路道,每个十字路口都是排着长长的车队,路边的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脚步在相互交换着走向各自的方向,总算到地方了,可一时找不到停车的地方,又在马路上晃悠了好大一会,才把车停好了。
进了商场,眼前为之一亮,这里的衣服让人目不暇接,看的我们头晕,在一番讨价还价的高低音中,在脚跟转的直喊疼痛的呻吟下,还有肚子不停的抗议下,总算心满意足的大包小包走出了商场。
我们进了一家看上去挺干净的饭铺,坐在那里先每个人要了一瓶饮料,我口渴的难受,一口气就喝下去半瓶,不经意的向外看了一眼,发觉有一对好像是母女的人在路边乞讨,那女孩的嘴干的上面起了一层白皮,她用舌头不停的舔着嘴唇,女孩穿戴整齐,母女两个手拉着手,母亲不停地弯腰低头,可那个女孩,头低着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吃完饭走了出去,我特意买了两瓶饮料,径直走到她们面前,给了她们,她母亲连忙说着谢谢,那女孩头也没抬,只是头点了一下,以示感谢,女孩的举动让我感到她的不礼貌,我打量起了这个女孩,女孩的眼睫毛特别长,鼻梁高挺,瓜子脸,粉白透红的脸蛋,浑身散发着一种聪慧和灵气,假如没有地下的求助信,根本看不出是在这里乞讨,我开始认真的读起了她们摆在地下的求助信。
“各位好心的人们,我是一个13岁的女孩,今年上初二,我的爸爸上个月在工地施工时摔断了腿,我们现在没钱给爸爸看病,我爸爸现在还在医院里,要是在不治,他会残废的,我们母女在此乞讨,也是迫不得已,请大家救救我爸爸吧!我没有骗大家,请大家相信我。”
我见过各种各样的乞讨信,这样的信我还是第一次,简短的告白让我怀疑它的真实性,同事把我一拉:“走吧,现在的骗子多的是,要饭的比咱们的收入都好呢,这年头,越是可怜的人往往是越可憎的人,走吧。”
“你的话也有道理,谁能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还是走吧,不然我们把钱给了还要落得个傻子的称号。人家还要躲在门后笑话我们呢”
这时女孩抬起头来,用一种哀怨的眼光看了我们一眼,嘴一动,想说什么,可还是没说,然后眼圈一红,咬紧了嘴唇,头低了下去。
刚要走时,女孩从母亲手里拿过了饮料,还有她那一瓶一起塞到了我手里,她的举动让感到难堪,我知道了,我们的对话也许伤害了眼前这个女孩,这时女孩的母亲说话了“我这丫头是个哑巴,你们别介意,她太小了,不懂事,我们可真是迫于无奈,叫天不应,喊地不灵,才这样做的,请你们相信,我们决不是骗子”
我们几个谁也没有说话,我看着女孩那双美丽的眼睛,那张欲诉却不能发出声的干涩的嘴唇,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我们深深的伤害了这个无辜而可怜的女孩,深深的伤害了这对正在承受苦难的母女,女孩的头依然低着,手在摆弄着衣角,我们相视看了一下,每人拿出50元钱递给了她的母亲,没说一句话扭头就走了。
走了有五六米,我向后看去,女孩刚好也扭转了头,向我们投来一瞥,那一瞥虽然夹杂着感激,可更多的,是无助,是幽怨,是这个年龄段的女孩所不应该有的。
她肯定不想站在这里卑微的向人们弯腰行礼,她不想要别人的同情,她懂得怜者不受嗟来之食的道理,她不想要别人的怜悯,她更不想要别人的误解,她那一瞥,让我心凉,她那一瞥,让我难忘。
坐在车上,看着那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是什么人一砖一瓦的把它垒起,看着那干干净净的街道,又是什么人把它来清理,而付出了汗水的人,却无缘感受高楼大厦的云里雾里,那些打扫灰尘的人,却永远还是要生活城市的最底层里,这就是命运,这就是差距,这就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天色以暗淡下来,路边的街灯已经亮起,一盏盏街灯就如一双双眼睛,在洞穿着来来往往的人们,释放着它微弱的光芒。
马上就要过年了,当我们举杯相碰时,当我们满嘴油腻时,当我们在ktv一展歌喉时,当我们在欣赏美好河川时,我不知道那些乞丐,那些老弱病残他们都在干什么?
我站在阳台上,望着那已经升起的月儿,高挂在冷冷清清的天空,寒风把光秃秃的树枝,吹得呼呼直叫,女孩的眼神一直好像就在月亮里,冷怨,无光,那让我心凉的一瞥,那个让我伤害了自尊的女孩,你现在、在干什么?
天冷心凉月更苍
世人为何不一样
苦的如掉黄莲缸
甜的如涂蜂王浆
浆取少许投入缸
缸里不就变了样
世人若能解衷肠
天不冷来月不苍
那心凉的一瞥,我不想在看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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