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音乐,但仍知道,所有的管弦琴瑟都收梢于一个指势,若阳春白雪、若春江花月夜、若十面埋伏,繁华落尽之时,铁马收鞍之即,用尽全身之力,嘎然收指,然后,情歇心静;然后,久久无语;然后,只余空茫的一缕弦音,绕粱而过,纠缠于梦。
这便是琴,这便是情。
我便是从这琴声中醒来,好似重新拷贝了上辈古老的传说,把一则爱与不爱,演义得洪洪烈烈,却亦悄无声息。
又好似重新找回了迷失已久的自己,虽半是悠然半是伤痕,但终归,是凭了这些许的经年印迹,度自己挨过情人节前昔孤寂漫漫的长夜。
(一)
爱情,应该是这世上最好玩的游戏吧,传承了千百年,依然乐此不疲。
但,最好玩的,往往也是最难玩的。君不见,孔雀南飞,梁祝化蝶,牛郎织女们么?多少段凄凉故事,打湿了多少个夜夜无眠的青衣水袖。
可惜,饶是如此,依然挡不住年少轻狂的梦浪,一叠叠更近,且经久不息、连绵不断,可谓是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这个风月情浓吧。
也正是因了这许多个年轻的心去合梦,才使这人世间多些了意蕴千徊的景致——诱人。
犹记得,自中学起便读滥《红楼梦》,想自己是林妹妹,想自己是尤三姐,然后披了头发,裹了窗帘儿,插上朵朵撒儿花,照个镜子搔首弄姿,好似,面前站的是宝哥哥,是柳湘莲,是粉雕玉砌的那些个美丽人儿。
后来,迷了琼瑶,迷了亦舒,甚至迷了三毛,那些个真的、假的,现实的、杜撰的故事,总是让自己在现实的贫瘠里,体味着梦般奢华的快乐与臆动,好似,那便是自己。
如今,虽然年华已却,寻寻觅觅中,再不晓得哪个才是自己最初的春闺梦里人,但心头那些永不凋零的花朵,每一瓣都依然开满了身心飞扬、绮美细密的心思,伴自己年年岁岁,从青丝到白发,从女子到女人。
原来,中的都是爱情的盅!
(二)
三十年行路,繁华的,冷清的,都经历了,但如西山这般空荡的,才得以感觉。
原来,寂寞的不只是人,还有山,有还路。
向晚的时候,一个人走在西山里,听着自己的脚步声,猛得想起了简贞的文字,她说:“你以为野兽出没的山最险吗?不,你记得,空山最险”!
是么?是吧。以前不懂,如今,懂了。
没有一声鸟啼,不见一丝风涌,甚至听不到落叶落地的声音,天地间,除了我,好象只有这山,这路。
谁来过,谁走了,谁在唱歌,谁在呼唤,谁在此牵了第一次手,谁在落了第一个吻,谁在此流了第一滴泪,山都不为之所动,依然还是那山。
甚至觉得,那些过往都只是梦境,曾经的鸟语花香,曾经的古刹梵音,曾经的结伴而游,曾经的天长同久,都不过是枫叶飘丹里的海市蜃楼,一个转身,便消失在太虚幻境,恍若隔世。
无情的是山,还是人?
最险的是空了的山,还是寂寞的心?
也许,只有月亮知道,只有山知道!
(三)
屈指,两载多多,与你,依然是熟人,依然是陌生人。
好象,从前的日日夜夜,都只是e线波频里,偶然突起的一丝浪澜,不引人注目,亦不引人瑕想。
好象,那些来来去去的笑谈,是清明时节的一场春雨,飘过了,发芽了,却再没了痕迹。
可我知道,我们并非临空蹈虚,至少,还有那些文字作证。
曾经也问自己:若见了,会如何?
没有答案,只有花儿,层层叠叠地遗落梦里,伴我睡去,却不敢拾起。
知你生在江南,竟曾妄想,自己变成那条传奇的白蛇,轻倚在西湖的断桥边,等你前来,以千年的修行暖你冷了一世的伤痕。
或者,以唐诗宋词的姿态,着一身繁华的羽衣霓裳,于七月七日的长生宫外,为你舞尽风清柳斜的风华。
再或者,化成宿雨一滴,为你凭添相思的泪珠儿,伴你从秋流到冬,从春流到夏。
而这一切,无关公子与红妆,只在情意的天涯咫尺。
可惜,你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用纯黑的墨渍肆意挥动心事,直到渍痛伤口,我知晓,你终将无法回来。
逝去经年,难以想象,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还能否铿锵有秩?而没有我的日子里,又有谁陪你沽酒医沉疴?
愿只愿来日还有那么一天,能再相逢一笑,然后对你说:愿长留、冰雪襟怀,天涯为伴君冷暖。赋几行、诗意些些,莫笑情清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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