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黑子家的新房是去年开始盖的,最近才装修完毕。昨天晚上进的新房,记得他们是凌晨1:00多钟搬进去的,一家人挑谷子的挑谷子,放鞭炮的放鞭炮,小孩子则拿枕头,抱床单。我也去给他们放了一串鞭炮,祝贺黑子搬进了新家。黑子便客气地请我到他家喝茶。大半夜的,还去喝茶,心里不愿意,可又不能不去。
黑子的妈在堂屋里摆了一桌瓜子和糖果,给每人倒了一杯白开水。他们忙得不亦乐乎,居然忘了买茶叶。
第二天,也就是2006年农历十一月二十四日,在中国的传统节日里是“小年”,黑子家办客贺新屋。
“贺新屋”是中国人喜欢做的事,一来表示新家建成,心里快乐。二来借此与亲戚朋友相聚,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场酒。
一早起来,黑子就在门对面喊我,“怎么还不来呀?”我问什么事?他说,“来吃早餐啊!”黑子是从山里头搬来的新住户,礼性重,好客。
无缘无故怎么去他家吃早餐呢?我说不必了,我有事正忙着哩!
上午9:00钟后,黑子家的客人陆续地来了。听说他家办了十多桌,因为自己的房子小,还要到隔壁借地方摆上几桌。
整个上午,我都听到他家放鞭炮的声音,“噼噼啪啪”的,把耳朵都震得受不了。今天是一个晴天,太阳仿佛懂得众人的心思,把温暖默默地撒向人间大地,用不多久,就会春暧花开,到处一片明媚。
黑子非常忙碌,他一会儿到这里,一会去那里,似乎哪里都有他的身影,又似乎哪里也见着他。
这个黑子我是去年回家乡时才认识他的,他是我家隔壁全哥的大舅子,二十七、八岁年龄。他的老婆是个美人胚子,叫什么“莲”,可惜的是和黑子结婚才三年就患了一场病死去了。黑子一直叹自己命苦,他新娶的女人没有“莲”贤淑,他一直对“莲”念念不忘,经常惹得新老婆勃然大怒。
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黑子算得上是一个争气的年轻人。他从山头上搬下来后,不到两年时间就在这里新盖起了二层楼房。对于一个没念过书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容易。
黑子是工厂里的技术骨干,他说他所在的那个工厂,老板宁可开除十个大学生,也不肯放他走。他说那间厂子里的大学生很多,可有实干经验的大学生太少了。好多的大学生还不如一个没念过几天书的农民。
中国的教育有着本质性的问题,好象是一种工厂式的教育。学校在大批量制造“大学生”产品,至于质量,就不太重视了,或者说重视不过来了。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听到外头敲锣打鼓的声音,跑出去看,原来是一群人抬着一块写有“华厦落成,千秋永泰”字样的匾来祝贺黑子。
黑子一家人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大家簇拥着把匾抬到新屋里,并七手八脚地挂到了堂屋正中。
接着是开饭。
黑子让帮忙的人“牵席”。什么是“牵席”?这是我家乡的一种说法,实际上就是让有经验的长者按本地方的风俗习惯把年龄大一些或辈份高一些的人排到合适的位子。黑子年轻,不懂这些规距。所以,只能让家族中辈份高,又精明能干的长者帮忙了。
我因为有事离开,没有看到黑子家过客吃酒的情况。不过,我到别人家贺新屋吃过喜酒,这种场面早已见过。大体上都千篇一律,反正都是高兴,都是贺喜呗!
黑子贺新屋,在农村是司空见惯的事。农村人的攀比心态极浓,谁家盖了新楼房,谁家盖的房子比谁家的气派,在农村人的眼中,是非常看重的。如果谁家的房子老土了,那一家有儿子的话就很难找到媳妇了。
总之,农村人的目光也许较城市人“短浅”(与其说是目光太短,倒不如说农村人比城市人更实际。)
我很喜欢农村人的这种性格,率真,实际,一点也不比城里人虚伪。不会心里对钱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可嘴里却说对钱一点也不在乎。
黑子贺新屋,我估计要热闹好几天的。我住在他家对面,我可以看着他们快乐的样子,那样子是属于农村人的,真切,可爱,让我久久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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