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佗罗
有一种花叫曼佗罗,美丽、芬芳、迷人,暗藏杀机,它吸引着、麻痹着人们的嗅觉神经,摧残着人们的身心,直到毁掉整个人的一生。有一种情叫婚外情,浪漫、温馨、醉人,却难以驾驭,它使众多心灵空虚,情感贫瘠,生活无聊,家庭不幸,追求浪漫的人去涉足,使其心身麻醉,无法自拔,最后是伤害他人,毁掉自己,走上一条不归路。曼佗罗不能碰,婚外情一样不能碰,它们伤害的不只是自己,更多的还有他们的家人。
一
素芬站在高高的水塔上,穿着雪白的连衣裙,亭亭玉立。她看到烟波浩淼碧绿的湖水,泪水涟涟,心力焦瘁,她带着一身的疲惫,一身的伤疼来到谷雨湖,在这里她想找到自己的归宿,找到自己的家,她想在这碧绿的湖水里长眠不醒。她,在水塔的长廊上久久地徘徊思绪万千。家在哪里?女儿在哪里?这一切都离她而去,要想寻回谈何容易?唉!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次邂逅,改写了她整个的人生。
素芬认识力伟是在一次同学会上,人们都在大声地高谈阔论,在兴高采烈地跳着舞或打着麻将,只有素芬躲在角落里,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她提不起精神加入他们的行列,对他们谈的一切都没有兴趣。人们谈些啥,她全懒得去听。本来,素芬不想来开同学会,她怕见所有的人,更怕看到人们那一张张充满着幸福的笑脸。不幸的婚姻困扰着她快要窒息,看到人们有说有笑,她不舒服。她不知道他们怎么会那么高兴?为什么高兴?那高兴劲儿又从哪里来?
素芬从小就天生丽质,聪慧过人,在她那乡里无人能比。她是家里的长女,从小就担负着沉重的家庭重担。刚懂事就学会了做一切家务事,除了带她的6个弟弟妹妹,还要上山割草,帮父母做饭、洗衣、喂猪,还要到镇上去卖菜做点小生意。能做的她都做了,所以父母特别疼爱她,同时对她的希望也最大,且把一切期望寄托在她的身上。她不只是爱劳动,孝敬父母,读书也有过人之处。从小学开始就是班上的第一,直到师范毕业。假如家里负担不重,兄弟姊妹不多,一切都不依靠她,也许她读到博士后都不成问题。初中毕业那年她父亲对她说:“大妹儿,老子再也供不起你读书了,不要你读书,老子又觉得硬是对不起你,继续要你读书呢,老子和你娘又没的这个本事。大妹儿,老子家的情况你是晓得的呀,把你供到这个地步硬是不容易啊,我们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才把供成这样。现在你五妹、六妹、么弟也在读书,老子朗个搬得起呕!大妹儿,不要怪妈老头儿心狠,老子硬是没有办法了。大妹儿,你要想继续上学也可以,就只有考师范了,我去打听了一下,读师范不要钱,每个月还有生活费,成绩好还有补助,这样你就可以继续上学。就这样老子都很不容易了,大妹儿,你说老子这样做要的不?”
“大大,你说要的就要的吧!我没的意见,能有书读就要的。”素芬从小就特别听话,一切都听他父亲的。不那样做,行吗?还有书读当然求之不得了。至少可以离开那穷乡僻壤,离开那恶山恶水,不要说叫她做啥?只要不是把她卖了,只要能做城里人,还有书读,岂有不行的道理?答应,当然答应啊!
“读书是要的了,但是,必须要有个条件,答应了老子,老子才要你读。不答应老子也不让你读书。我们家的情况你是晓得的呀,你走了家里就更老火了?家务事你兄弟姐妹可以做,他们从小做惯了。只是谁来供他们,他们也想读书啊!哪个来供养他们?哪个来帮老子度过这难关?只有张二娃了。这你也是晓得的,从小就给你定了这个娃娃亲,张二娃家又是街上人,能把你供到现在,没的他们家的帮忙是根本不可能拖到今天。所以,你必须答应张二娃的婚事,不能变心。还有你以后三年读书的一切费用还是他出,还有家里的一切开销也要他管,要不你的书就读不成。大妹儿,要得不?”素芬低着头眼里含着泪听着,父母给她定的娃娃亲,她是知道的,但是,他根本不想看到张二娃,一个比她大十岁的城里人,还有工作,为什么?没有缺陷会这么早就打她的主意?是啊!人们都爱叫他张憨娃,人不憨,他的父母会做这赔钱的事?还有工作呢?为了读书,为了离开农村做一个城里人,素芬无条件的答应了。就这样,素芬毕业后就顺理成章的和张二娃结了婚,成了他的媳妇,和一个比自己大十岁的,在生理、心理都有问题的张憨娃生活至今,还生了一个女儿,叫点点。
十年的没有爱情的婚姻生活能走到今天真的不容易啊!而且还是和一个非常厌恶的人生活了这么久,素芬没有想法吗?她也是一个受了中等教育的人啊!她也是一个天资过人容貌娇好的人民教师啊!这样的生活她受得了吗?这样的枯燥无味她能承受得了多久?除非是傻子,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思想的旧时的足不出户的村姑。十年,整整十年这样的夫妻生活,压抑得她透不过气来。她想飞,翅膀没有长硬,她想摆脱那一切又觉得对不起张憨娃,还有没有这机会。有了机会,她也会展翅高飞。
“王素芬,认识我吗?”力伟坐在她对面微笑着问。
“你?不认识!”素芬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她怎么也想不起力伟是谁。小学毕业到现在素分开整整十五年有余,儿时的样子和现在完全变了样,根本对不上号,整个人还大了好几圈。
“再想想,谁和你同桌?”力伟开导说。
“赵力伟,你是赵力伟,对吧!”力伟这样一说,素芬想起了,她不好意思地说。她这一生接触的男人除了自己的丈夫张二娃就没有其他的了,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其他的人就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成了张二娃的妻子。
“他们不说,我还真没有认出你是谁呢!唉,变化真大啊!这真的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王素芬,你长漂亮了!”力伟感叹地说。
“哪里哪里,丑八怪一个,漂亮跟我不挨边。”素芬谦虚地、不好意思地说。
“真的没有乱说,这是事实,怎么看是怎么年轻怎么好看,比小时候漂亮许多了,洋气了许多了。真的是个大美女”他感叹地说。
“你还不是一样,越长越帅。你不说,我也没有认出你是谁呢!那时你好小,好淘气,专门欺负我。”素芬低着头,不敢看力伟一眼。
“我哪里敢,还不是逗着你好玩,没有当真。你成绩那么好,谁敢当真欺负啊!这不,我给你赔礼道歉来了。”力伟站起身,鞠着90度的躬,右手搭在左肩上。样子非常滑稽可笑。
“哈哈哈哈······不敢,不敢,过去这么久了还当真?”素芬也被逗笑了,先前那份浓浓的郁闷好似也消失了。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和力伟谈得很投机,很开心,也很轻松。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那感觉真好。
二
素芬家的事也真多,什么都巴望着她,不管大事小事都要找她,父母的赡养费少不了,弟弟妹妹读书的钱也是她出,就连兄弟姐妹修房造屋也离不开她,甚至买只小猪也要找她。弄得她最后真的是怕听娘家的人说话,怕见娘家的任何人人,怕接娘家人的每一通电话。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她也开始有怨言了,也忍不住恨恨地说:“糊不起的稀泥巴,真是一个无底洞,我成了你们的摇钱树了!”每次家里人从她手里把钱拿出去素芬都会心疼,但又不得不拿,谁叫她是大姐啊!肩上担负着历史重任,是全家人的希望,是他们家坚强的后盾。家里的人认为她是城里人了,包包里有用不完的钱,不找大姐找谁?素芬对张二娃什么都不满意,唯有这点还算行。是啊!张二娃啥不行,只有这点、做家务事和对她真的称得上是个好丈夫,钱从他们的手里一张张地飞出去,从来没有半句怨言,还是像当初那样一如既往地支撑着她的家。但是,他们也是一般的工薪阶层,又有多少来撑这个沉重的负担?身上又有多少钱啊?所以,素芬和张二娃结婚快十年,身上几乎是没有积蓄。
记得素芬的三弟要修房子了,三弟说什么都计算好了的,没想到还是超支了预算,眼看房子要修好了,结果还是差那么一点点钱。房子就那样立着,没有房顶。房子修成这样总不能停工。怎么办?找谁?当然只有找大姐了,大姐是不会看着不管的。三弟说:“需要的钱不多,就差4000多点,大姐会想到办法的。”
大姐有这能力吗?东拼西凑,把女儿的存钱罐打烂了,也就那么2000多,还差1000多左右。不给,自己是大姐。给又确实没有这个能力。总不能房子修得什么都不差,就差房盖子无遮无拦开着大天窗,一家人望着住不进去吧!
素芬拿着这2000多元,心里直发急,怎么办?找谁啊!张二娃又出差去了,他在还可以向他的兄弟姐妹借,他不在,素芬开不了这个口,她家的情况大家是知道的,拿得不少。她真的想不出办法了。就在这时,力伟出现了,看到素芬拿着钱焦急的样子忍不住问她:“怎么啦?素芬!”
素芬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没什么,只是·······”半天还是说不出口,总不能刚邂逅力伟就向他借钱。
“那你着什么急啊?我们是老同学了,有什么尽管说,好吗?”同学!多么亲切的称呼啊!一下子就把相互之间遥远的距离拉近了许多,好似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好似一切都可以向对方倾诉,好似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找同学求救,还有很多很多。
“真的吗?”素芬有点怀疑。
“同学还有假?”是啊,同学没有假,何况他们已经相处得还可以了。
“是这样,我弟弟修房子需要一点钱,我身上就只有2000多,还差一点,正不知道向谁借呢?”
“哦,就这么点小事啊!今天你算遇对人了,没问题,我借给你。”
“真的?”素芬不相信地看着他,兴奋极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出,得来全不费工夫。
“什么时候要?”
“马上。”
“好,你等着,我去拿,还送你回家。”
“谢谢!我等着。”素芬开心地笑了。
力伟不只是借了钱给素芬,还用摩托送她回了乡下。那天吃了晚饭素芬搭着力伟的摩托飞奔在回家的机耕大道上。她坐在力伟身后,双手抱着他的腰,感到特别轻松,心情也特别愉快,嘴里不停地说着话。素芬是不爱说话的,她特别内向。
车子刚冲进一个山沟沟,轮胎就破了,前进不行,后退也难。走出那山洼还有好几里路。怎么办?没办法只有人推摩托了。可那山路崎岖难行,坑坑洼洼,每前进一步都十分艰难,力伟吃力向前推车,素芬使劲在后推着,样子十分滑稽,引的路人哈哈大笑。
“我真想把车子扔了回家买个新的。”力伟开玩笑地说。
“不会吧?”素芬惊讶地望着力伟,还内疚地说着:“真的对不起了,同学。都怨我,害你吃这苦头。”素芬真的是内疚死了。
“没事,开玩笑。这不,还真好玩。”力伟回过头笑着直直地看着素芬,看得她心慌,盯得她脸红,脸上渗出了汗。
“累吗?我们坐下休息,好吗?”力伟关心地问。
“没事,这点算啥?比这累得多的活我都做过。”素芬满不在乎地说。
“ 我累了,想休息啊!”力伟气喘地说。
“好嘛,我们就在旁边坐坐。”素芬温柔地说。
“真的很累吗?”看到力伟使劲地擦着汗,素芬赶紧从挎包里掏出手巾,递给力伟。
“我不想动了,太累了,要是有人帮我擦擦该多好啊!”力伟双手撑着地,深情地望着素芬,她读懂了他的含义,脸羞得更红。
“擦擦,好吗?”力伟撒娇地说。
“我······我······”素芬不好意思低地下了头,她真的觉到那感觉真好,从来没有过,她喜欢那感觉。
素芬那娇羞的样子引得力伟一阵阵心悸,心中的yu火不知从哪里一下窜了出来,不管素芬同不同意,顺手一拉把她紧紧地拥入怀中不放,使劲地狂吻着,如暴风骤雨一般。刚开始,素芬挣扎了几下,一会就安静下来相互回应着,也不管路人的好奇和害羞。
那晚,天高夜黑,凉风习习,他们就那样紧紧地拥抱着,狂吻着好久好久,直到摧毁了整个的防线,还不满足。
“力伟!”素芬轻轻地叫着
“啥?”力伟相应地答着。
“我不想天亮,不想回头。”她痴痴地说。
“瓜娃子,可能吗?”力伟抚摩着她的头,细细地端详着,大大咧咧地说。
“不可能,但我想。”素芬想想摇摇头笑着说。
“我也想啊!”力伟毫不掩饰地说。
“我更想!但是,我们都做不到。”力伟不经意地又说。
“是啊!做不到。”素芬柔柔地说。
三
是啊,要想做到六根清净真的不容易,太难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素芬发觉自己离不开力伟了,见不到力伟心里发慌、难受,如坐针毡,憋得发火,就想发脾气,就想骂人,看什么都不顺眼,做啥事都提不起精神。
结婚后张二娃憨是有点憨,但对她是言听计从,唯唯诺诺,什么都听她的,生怕怠慢了她,所以,他们的婚姻才能维持到现在。可素芬结婚到现在就是没有正眼看过她的丈夫一眼,丈夫就像她身边的一件道具,需要时用用,不需要时随手扔在一边,懒得管他,他的生存与己无关,且厌恶他的一切。和力伟在一起后,她才真正地知道什么是男欢女爱,什么是儿女情长,什么是天长地久,什么是海枯石烂,什么叫地老天荒。爱是什么?情为何物?她知道了:那就是直叫人生死相许。
刚和力伟在一起时,素芬对他要求不多,只要有这样一个自己满意钟情的情人在暗地里思念着自己、关心着自己,呵护着自己就够了。她知道力伟有老婆,有儿子,她不可能因为她而抛妻弃子。她虽说厌恶张二娃,虽说在情感上无法得到满足,常常不满意自己那枯燥无味的婚姻生活,但是那衣食无忧,饭来张口的日子比起她以前在家当姑娘时好多了,因此她虽说爱多愁善感,但还是比较满意自己拥有的小生活。没有想到认识力伟后,她才真正知道世界上还有五彩缤纷、绚丽多彩的爱情是那样的使人眩晕、神往,她觉得自己以前的生活,真的是在浪费青春,浪费大好的光阴。想到自己为了家庭,为了弟弟妹妹有书读,有饭吃,有衣穿,有房子住,像商品一样出卖了自己,牺牲了自己,感到特别委屈,特别的悲哀,特别的凄凉。她后悔当初自己那幼稚的做法:怎么从来就没有想到过反抗呢?那时怎么就那样傻呢!她好后悔。
为了和力伟在一起,她天天找老公的麻烦,和他过不去,鸡蛋里挑骨头,有事没事就吵。“张憨娃,你做的啥子饭,这么硬,你想把我的胃病弄翻吗?没有安好心。看到你都恶心。”
“硬吗?那我给换一碗,好吗?”
“换了还不是一样硬梆梆的。不吃了!”素芬碗一放,把筷子使劲扔在桌子上。
“不吃要饿啊!那我给你重做好吗?”张二娃还是强装欢笑,讨好地对素芬说。
“你看看时间,都啥子时候了?我不上班吗?你成心要我迟到啊!哼!看到这些就恶心!不吃了,我要睡觉。”素芬懒得理睬张二娃,独自回卧室去了。
张二娃看到素芬什么也没有吃就午休去了,心里难受死了,赶紧上街买素芬最爱吃的豆花和粉蒸牛肉回来,放到蒸锅里,等素芬睡醒了,再送到她面前哄着她吃。素芬没有吃他还会伤心难过。吃了,脸上才会露出灿烂的笑容。
“张憨娃,你看看你。做的啥子饭?”素芬又使劲摔筷子,火气很旺。
张二娃听到后,赶紧从厨房里出来,紧张地问:“芬,啥子事,怎么又不高兴了?快说,我马上改。”
“你看看你,这是饭吗?”
“不是饭是啥子?”
“稀稀的、软软的,能吃吗?吃到嘴里就恶心,想呕吐。”
“你不是要吃软点的吗?硬了胃子会受不了的嘛!”
“叫你煮软的,没有叫你软成这样啊!你成心气死我吗?”
“我没有啊!我敢吗?”张二娃是不敢,他生怕素芬不高兴,素芬是他最心疼的老婆。他越是这样没有主见,素芬就越是看他不起,认为他不像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没有主心骨。素芬喜欢男人做什么都应该拿得起,放得下,敢说敢为,要有阳刚之气,不应该啥都是听别人的。
力伟在素芬的眼里就不是这样。他风趣、幽默、健谈、有学问,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没有什么做不了的。做什么都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不拘小节,很有男人味。素芬怎么看就怎么觉得他帅气、霸道。力伟确实很了不得,经营着一个规模不小的私人企业,事业也小有成绩,资产过百万,在物质上也能满足她那小小的虚荣心。
自从和力伟接触后,素芬不只是在精神上得到了满足,而且在物质上也有很大的收获。过去素芬只能买廉价的服饰,廉价的化妆品,廉价的首饰。就是这些廉价的一切,每次买都要思量半天,才狠狠心买下来,买了也会心疼。就是这样都还得和卖主像打仗似的讨价几个小时,甚至几天。素芬从小就做小生意,讨价还价那是她的本事,也是她的强项,所以,每次她买的东西那真的是物廉价美。同样的东西,一样的衣服,她买下来就是比别人的价钱少那么一点点,穿在身上合身、得体、美丽又大方。素芬的衣架子也特别好,天生就是模特儿料,不管那衣服有多一般,穿在她身上就是与众不同,闪闪生辉,令人羡慕不已。人美丽啊,那真的是椰风挡不住,搁在哪里,哪里就发光发亮,熠熠生辉!认识力伟后,她才不穿廉价的衣服,抹廉价的化妆品,戴廉价的首饰。一切讲究的是名牌,买东西要到专卖店,擦的是进口货,用的是超一流。所以,和力伟风花雪月半年后,她就觉得自己要的不再是偷偷摸摸的私下约会,而是需要力伟整个的一切,包括人和拥有一片真正属于他两的蔚蓝色的天空。
“力伟!”素芬躺在力伟宽大的胸前柔柔地叫着力伟的名字。
“瓜娃子,啥子事?”力伟深情地看着素芬,也学着她柔柔地问
“我不想再偷偷摸摸过这样的日子了,我想拥有一个真正属于咱们俩个的家。”
“这不是我们两个的家吗?还不够吗?”力伟不解地问。为了素芬,他专门给他们俩营造了这样一个舒适、温馨、浪漫的小家,还装修一新。
“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偷偷摸摸,我不喜欢。”
“你的意思是啥子?还要我怎么做?我能做的都做了,能给的都给了,还有意见?还不满足?”力伟瞪大眼睛看着素芬,摇着头,不满意地说,且非常的霸气。
“我没啥意思,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素芬委婉地说。
“太想在一起也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力伟有点不耐烦地说。
“想想都不行吗?”素芬企求地说。
“再说我走了。”力伟严厉地说,他知道素芬最怕听这句话。
“就当我没有说,好吗?不要生气,好吗?”果不其然素芬低三下四地说。其实素芬就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生怕力伟生气,只要力伟不高兴,她就会迁就他,不再说什么。
“这就好,否则,那有什么意思?你是知道的,我们只能这样,其它的想都不要想。”
“不想是瓜娃子,想才是正常,但我也不敢对你有过高的要求,也没有资格提过高的要求,是吗?”
“不是那意思?只是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离开我那老婆,我就什么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这日子还怎么过?我再也不想过穷日子了,那样的清平我受不了,那样的寒酸我也不习惯,你也不喜欢。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会爱我?”
“爱,当然爱,你不管做啥,我都喜欢。以后你讨饭我都跟着,我爱的不是你的钱,而是你这个人。在你之前我没有接触过任何男人,爱过任何一个男人。啥是爱?啥是恨?我什么都不懂,跟着你后我才知道爱是这么美妙的东西,离开了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活?真的。”素芬傻傻地说。
“瓜娃子,我还不是一样,只是我能做的就只有那么多了。真的,我也爱我的小瓜娃子。你不会后悔吧?”
“我不后悔认识你,你一贫如洗我也跟着,永远不会变心。力伟我一切听你的,再说就这样不公开也好,我对张憨娃也有一个交代。”其实素芬怕失去力伟,什么都服合着说,不顺着说行吗?也只有这样让着力伟。不让着,根本不行。不让着她就会失去拥有的一切。素芬,输不起!
四
素芬确实是输不起,她从来就没有这样喜欢一个人,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感觉。她爱力伟爱得死心塌地,爱得无法自拔,爱得稀里糊涂。一天看不到他就如天塌地陷,世界末日到来一般。刚开始她还能忍受,还能听力伟的,后来慢慢地素芬对力伟的要求不再是像刚开始的每星期就那两三次的地下工作者的约会,而是要使他们的关系公开化,正常化,使之光明磊落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素芬也有一个值得人们尊敬,羡慕的好老公,而不是情人,也不像张二娃这样一个没用的,人人嗤之以鼻的窝囊废似的丈夫。
素芬越是这样,力伟就越感压力大,负担重,这种自私的爱,狭隘的爱,疯狂的爱让他惧怕,使他受不了。刚开始,他被她的美貌深深地吸引着、迷惑着 ,为她痴迷,为她疯狂,为她颠倒。久了,就受不了,就厌了,慢慢地就开始怕了,慢慢地就开始疏远素芬了,最后彻底离她而去,寻求新的目标,寻找新的刺激。人们爱说:人是因为可爱而美丽,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素芬这时在力伟的眼里就是属于后者吧!
力伟在疏远素芬,素芬强烈地感觉到了,也强烈地感到震惊,也强烈地感到恐慌、惧怕。她不能失去力伟,她的生活里不能没有他,失去他,素芬真的不适应,也不知道怎样来打发那无聊的光阴,怎样面对那她不喜欢的张二娃。以前对张二娃只是不喜欢,有点厌恶,不想看到他,但需要他的伺候,需要他的宠爱,需要他的呵护。和力伟接触后,她觉得自己以前好假,好虚伪,明明不喜欢,还要打肿脸充胖子,接受一个厌恶的人的一切施舍。她憎恨自己的虚情假意,憎恨自己的懦弱,憎恨自己的无能。她不能原谅自己为了弟弟妹妹,为了家庭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
力伟疏远她,假如是为了他的妻子、儿子,素芬还能接受,但事实不是这样。事实是力伟又有了新的目标,新的追求,新的方向。在一次偶然的巧合的相撞后,素芬明白了一切。当时看到力伟紧紧搂住那比她小好几岁的姑娘,素芬的内心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应有具有,一股无明火顿时冲上云霄。为什么能这样对待自己?人为什么这么善变?当初的山誓海盟到那里去了,对自己的承诺为什么食言?素芬想不通,她的心在滴着血,忍不住嚎啕大哭。当时就和那姑娘在街上大打出手,弄得满街的人来围观,里三层外三层,严重地阻碍了交通。他们就像被人看耍猴戏似的围着看希奇,给人们解闷,被别人取乐。为了力伟,素芬什么都做的出。
力伟在他们俩打完后,拉着素芬不让走:“谢素芬,你必须给她承认错误,否则,我永远不理睬你了。”
“不,我没有这个义务,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素芬倔强地说,在她心目中,她就是力伟合法的妻子,合法的妾。
“我老婆都不管我这些事,你有什么权利?你算老几?自不量力!哼!真的是给脸不要脸,快给她承认错误!”力伟当着这么多的人,让素芬下不了台。
“对,就是不要脸,人家的老婆都不吃醋,你吃啥子醋?真好笑!太滑稽了!哈哈哈哈·····”那女孩也附和着说,还大声地嘲笑着,气得素芬七窍生烟,火冒三丈。
“不,要我给这b*子承认错误?没门!”素芬瞪大眼睛看着力伟,再一次倔强地说。长这么大,没有人让她这样难堪过。她真的绝望透了。
“我是b*子你又是什么?你是他啥子人?你们结婚了吗?哼!又要当b*子还要立牌坊!真的是好笑!”
“我······”素芬也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啊!她是他的什么人,有什么权利去干涉别人的私生活?素芬,你真的是不自量力!
“快,承认错误,否则,我再也不跨进你那狗窝。”力伟厚颜无耻地说,从来就没有感到害羞。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找你的麻烦!”素芬为了维系他们那濒临流产的所谓的爱情,不情愿地承认错误。
自从那次大打出手,恶语相向,素芬再也不敢管力伟的一切了,也觉得没有那权利。但是,没多久力伟又找上门来陪不是,素芬心里才好受了些,舒服了些。看到力伟又回到自己的怀抱,她喜涕而泣,欣喜万分。她真的离不开力伟啊!为他做牛做马素芬都心甘情愿,只要天天看着他,天天守着他就够了,满足了。
就这样,他们那不明不白的关系才维系了十年有余,中间离离合合有多少次,素芬记不得了,但是,她知道每一次的伤害是一次比一次加重,严重地摧残着她的心身,伤害着她的自尊,失去了一个女人最起码的人格尊严。一个女人失去了自尊、自重、自爱,真的一切都完了。而力伟也不是她最终的归宿,能抵达的彼岸。
力伟的情人真的不止一个,像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只有素芬还算幸运的,那关系维持了十年。十年,人的一生又有几个十年?他给了她十年的时间,让她做了他十年的半公开化,不合理化的情人——妾,已经是很不错的了。照力伟的说法是:“瓜娃子,假如你不是我的初恋,你那臭脾气我不会忍受到今天,我能容忍你,是因为爱你,你懂吗?你应该知足了。一个人不能太贪心,鱼和熊掌是不能兼得的。芬,瓜娃子,假如你和我的任何一个情人搞不好关系,学不会大度、容忍,我们就只有拜拜了!”
五
刚开始,素芬还能低三下四的忍受,久了就受不了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是这样的心灵摧残。素芬本来就爱多愁善感,本来就不爱说话,本来就有心理障碍,加上为了和力伟长相撕守,千方百计折磨张二娃,最后张二娃为了素芬得到真正的幸福,才不得已离开了素芬。走时对素芬说:“你随时需要我,我随时会回到你的身边,你要记住,真正关心你,爱你的人只有我张二娃,其他的都是假的,记住!”
素芬记住了张二娃的话,所以和力伟在一起时真的没有后顾之忧,真的有点肆无忌惮,无法无天,非常张扬。因为,她想到自己和力伟的爱那才是真正的爱情,那张二娃算啥?她压根没有把他放在心里。
可世界上很多事,真的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素芬本来以为吃得住她老公张憨娃,哪里想,张憨娃一离开素芬,给他说媒的就不计其数,多如牛毛。张二娃的憨厚、人品众所周知,慕名而来的大有人在。刚开始张二娃还能坚守得住他小小的阵地,心里只装着素芬,后来经不住众多的诱惑、游说,终于接受了一个对张二娃心意以久的黄花闺女的求爱,带着女儿组成了新的家。素芬做梦都没有想到历来被他看不起的张二娃居然还有这本事,居然离婚不到半年就觅到了新欢。张二娃不是说只要素芬需要他,他就会随时随地回到她的身边吗?哼!满嘴谎言,全是胡言乱语,骗人的。人们的话、承诺你信的过吗?假的,全是假打。这不,刚和力伟接触的时候,他不也是说自己是他的初恋情人吗?骗人,那是拿穷人瞎开心!
力伟看到素芬疯狂地追随着自己,也开始怕了,他更怕的是自己的老婆和他翻脸。他的那点资产要不是他老婆鼎立相助,会如此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会有如此风风光光的这一天吗?他离不开自己的老婆,也离不开自己的儿子,更离不开他们共同经营、打造的家和事业。人们都说,现代男人全是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能做到这一点那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力伟也不例外。加上素芬疯狂的爱使他惧怕,他也怕后院起火,烧死自己,毁掉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家和事业,他再也不敢玩那把火了。再说他们在一起时闹得风风火火,惟恐世人不知道,非常张扬,地球人都知道他们那点事,力伟的老婆岂有不知道的!又不是傻子,也不是聋子。做得太过分了,她也受不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都是要讲面子的。假如她再不站出来说两句那不是太丢人了吗?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力伟的老婆带着一帮人在街上痛打了素芬一顿,打得她住了一个月的医院。那一个月力伟没有去看素芬,他怕老婆再出毒手打素芬。素芬那个月真的是又急又气,度日如年,还没有出院就悄悄溜出去找力伟,每次都看不到他,他听人说素芬来了就躲像避瘟神似的。是啊!素芬后来一点自尊、自重、自爱都没有了,虚荣心又特别强,攀比心理特别严重,死缠烂打,弄得力伟下不了台,所以,力伟就非常厌恶素芬,当时的新鲜感真的没有了。再说素芬也不如以前年轻、美丽、大度了,人老珠黄,脾气又古怪,使人无法忍受,所以,他就真正的开始躲她,疏远她。
自从力伟开始疏远素芬,素芬就开始失眠,整晚整晚都睡不着觉。数星星,睡不着,数月亮睡不着,数太阳更睡不着。长期处在高度的紧张感中,每度过一天都感到不真实,都诚惶诚恐,惴惴不安,就像丢了魂似的。素芬最怕晚上独自死守空房,独自面对一切。常年累月的失眠,让她的神经几乎崩溃,心情居丧,火冒三丈,形容枯木,简直就是一具活僵尸。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着实后怕,吓得赶紧到医院诊断,医生说她患了严重的抑郁症,医治起来很是棘手。大家都知道,抑郁症的后果是什么。那真的是十有九个都走上了一条自杀的不归路,黄泉路上有许多爱自杀的冤魂野鬼就是死在这病上。
素芬翻看了许多医学书籍,查找了有关的病例,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什么,因此非常惧怕。她也想忘掉力伟,从新认识新的人,接触新的事物,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也没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想忘却力伟真的是不容易。她真的习惯了那样的生活,真的离不开那优裕的物质享受和精神享受。本来她想力伟有一天厌恶她了,走自己的路了,她还可以回到自己的家,有张二娃在等着她,有女儿点点在盼她。可这些年,为了所谓的爱情,她连自己的女儿都顾不上照顾,甚至有了虐待女儿的倾向。她女儿从心里就厌恶她,看不起她。甚至看到她就躲,像避瘟神一样。女儿对她说:“我为有你这样的妈妈感到可耻,感到无地自容。妈妈,我看不起你!你让我的脸丢尽了。从你离开家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没有把你当我妈了。爸爸虽说有点憨厚、老实,甚至有点傻气,但是,他正直、厚道,我愿意跟着他讨饭,愿意跟着他浪迹天涯,我也不愿和你一起享受荣华富贵。何况你那所谓的荣华富贵也只是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可及。那一切都是别人的,不是你的啊!”听了女儿的话,素芬感到寒心,想想自己所做的一切,确实对不起自己的女儿,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这个她厌恶的家。更让她内疚的是,有很多次她心情不好,找不到对象发脾气的时候居然拿自己的女儿出气。记得有一天女儿有点挑食,不想吃饭了,还不小心把饭撒了一地,素芬一看火冒三丈:“你这是怎么搞的,饭不吃还要浪费粮食,这些饭撒在地上不可惜吗?我们小时侯吃的啥?用的啥?假如不是家里穷,我会和你那憨老爸结婚,不知好歹的东西。快点,把撒在桌子上的饭吃了。”
“妈妈,我不想吃!”女儿可怜西西地望着素芬。那天点点生病了,什么也不想吃。
“敢不吃,不吃也得吃。快点!”素芬凶狠狠地说,并且把撒了一地的饭稀里哗啦抹到一起,再赶到碗里,使劲敲打着,眼露凶光地望着点点。
“妈妈,我真的吃不下,以后再吃,好吗?”点点企图得到素芬的谅解,可素芬就是不让步,坚持着,还把那些撒在地上、桌子上的饭使劲往点点嘴里喂,点点闭着嘴不吃,她就使劲打,嘴里还叨念着:“吃不吃,吃不吃,看你吃不吃。打死你!”
“妈妈,我不吃,那饭太脏了,我以后再也不撒饭了,我改,今天不吃,好吗?”点点大声地哭泣着,抽噎着,希望妈妈能原谅自己。
“不行,非吃不可,今天不吃就永远不要吃饭了。”素芬不打算让步。
“算了,算了,就原谅点点这一次,还不行吗?”老实憨厚的张二娃也看不下去,也壮着胆帮女儿说话。
“耶!张憨娃,你也帮着她说话?我教育孩子有错?不该教育吗?教她怎样节约粮食还错了?那你来管!”
“但也不是你那样教育啊!今天点点确实生病了,吃不下东西,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好吗?”原则上的事,张二娃也不会让步。
“你反了呀!这样对我说话,好,我不管点点了,你会教,你教。”素芬经常这样野蛮地教育女儿,小的时候点点还能接受,大了就反感,就不理解了。
老公有了自己的家,女儿点点也不理睬她,力伟也有了新的目标,芬真的是感到绝望了,她不知道以后没有他们的日子怎么过,没有他们的笑脸自己怎么欢乐,没有他们的身影自己怎样走过那长长的漫漫人生路。她彷徨、迷茫、无助。她经常是彻夜难眠,通宵达旦睡不着,望着那黑黑的夜空发呆,心烦,还有恐惧。睡不着时,她就起来写日记,写的非常的专注,非常痴情,她经常是泪流满面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在日记里写着:“这样的日子,我真的不想再过下去了,还不如死,只有死了,才一了百了,一切才归于宁静。我想远离城市的喧嚣,我不想再看人们歧视的白眼,我真的想去寻找一片属于自己的宁静的港湾,在那里停泊,在那里抛锚。”
五
素芬站在高高的水塔上,泪水涟涟,思潮起伏,激动万分,能从容地走到这里来,真的是十分不容易。为了这一天她思想斗争了很久很久,也想了很多很多。假如对生活没有绝望,假如对生存已不再抱任何希望,她是根本没有勇气走到这这里来。求生,太难了!求死,也决非易事!真的要从这高高的水塔上跳下去,她也感到胆颤,感到心惊,也感到害怕。她知道,只要这样一跳下去,那真的是永远永远躺在这碧绿的谷雨湖里长眠不醒,这悠悠的谷雨湖水就是她沉睡的摇篮,慢慢地、轻轻地、悠悠地摇动着她进入那甜蜜的、无忧的家园,再甜甜地睡到永远永远,直到升上天堂。到那时尘事间的一切烦恼,一切不如意全都抛弃在他乡。从此,她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什么都懒得去操心。她只想做一回真正的自己,做一次自己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将军而不是奴隶。哪怕是求死,也是自己决定的,而不是他人的安排,是自己主宰了一次自己的命运。力伟对爱情的背叛,丈夫对承诺的食言,女儿对母亲的憎恨,力伟老婆带人对她的打骂,人们对她的白眼,她真的承受不起了。她唯一能做到的是尽快结束这一切,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没有人知道她,没有自己为之操心,为之牵挂,为之动情的陌生的国度,平静地度过自己一生,在哪里孤独地、默默地、静静地、轻轻地添平心灵的创伤,无忧地、愉快地、开心地度过每一天。
跳吧!高仓不是跳下去了吗?跳吧!唐塔不是跳下去了吗!跳吧!杜秋也该跳下去了!这是哪部电影里的台词?素芬记不得了,她很少看电影,记得的台词不多,唯独只记住这句。好似她就是这样的命运,这样的结局。唉!她为自己悲哀。唉!为了家庭牺牲了自己,连电影都看得很少,虽说现在不时兴看电影了,以前时兴看,她也没有看几部啊!可偏偏就这部电影她看了,还记住了里面这段经典的台词。那时,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像他们一样站在高高的楼上任人摆布地听着指挥,迷迷糊糊地、无意识地、懵懂地跳下去。但她清楚地知道:今天,她站在这水塔上是没有受任何人的摆布像木偶一样来决定自己的归宿,而是自己决定着自己的命运,主宰自己的一切,做一次真正的自我。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天堂,自己的归宿,自己的家。
跳吧!只有这样心里才塌实。
跳吧!只有这样才不想做那无休止的噩梦。
别了,女儿!妈妈对不起你,让你蒙羞,给你丢脸,使你做人抬不起头。妈妈真的对不起你!妈妈不乞求你的谅解,只祈求你知道妈妈所做的一切也是情非得已。假如妈妈家里不穷,假如妈妈不是家里的老大,假如妈妈肩上不担负着养家糊口的重任,妈妈是不会像商品一样出卖自己,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假如没有那段错误的婚姻,妈妈也不会走向那条铺满曼佗罗花的路。是啊!曼佗罗花好看,诱人,芬芳扑鼻,可千万碰不得,一旦粘上它,它就会麻痹着你的嗅觉神经,摧残着你的身心,直到毁掉整个人的一生。同样妈妈也粘上了一种情叫婚外情,这种情温馨、浪漫、醉人,却难以驾驭。它使众多心灵空虚,情感贫瘠,生活无聊,家庭不幸,追求浪漫的人去涉足,使其心身麻醉,无法自拔,最后是伤害他人,毁掉自己,走上一条不归路。曼佗罗不能碰,婚外情一样不能碰啊,它们伤害的不只是自己,更多的还有他们的家人。女儿,记住千万不能走妈妈走过的路,它会毁掉你的一生。记住啊,女儿!
别了,张憨娃,这一生我最对不起得就是你,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却伤害你最大,最深。我那样对你,你还那样包容我,忍耐我。我知足了,真的知足。你的这份情,我永远铭记在心里,只有来世再报答。记住,下半辈子千万做一次帅哥啊,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否则我还会变心的。
别了,力伟!我最不想告别的人是你,最不想述说的人也是你,我最最憎恨的人还是你,同样最最爱的人更是你。是啊,是你逼我走上了这条黄泉不归路。没认识你之前,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恨?认识你了我才知道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是你让我尝到了甜头又吃够了苦头。什么是爱?什么是恨?那真的是直叫人生死相许。我只有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才能忘记你,才能停止对你的思念,对你的爱,只有这样才能从你的魔掌中解脱出来,否则,我会彻夜难眠永无休止地想着你,念叨着你。那一个个空寂的夜晚,我反复念叨着你的名字,反复想着我们的每一段对话,反复闪现着我们在一起的一个又一个欢乐的场面,反复悲伤着你对我的一切伤害。想到这些心就会滴血,就会疼痛得难受。每晚每晚我几乎是哭着进入短暂的梦乡,闹着从噩梦中醒来。唉!我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无能,也恨自己的痴情,也恨你的无情。你一次次对爱情的背叛,早就应该让我清醒,可我却无法驾驭自己那走得太远的痴迷。其实,我知道自己爱上的人是一个自私、无情、多情、爱到处留情的浪荡公子,可我就是无法自拔,成天幻想着上帝会眷顾我,可怜我这个多情的可怜人。也许,每个人都会有一次真正的爱情,真正的艳遇。而我的艳遇是建立在自己想象的空间里,是那样的不符实际,是那样的苍白无力,虚弱到眼泪都是多余。力伟啊,力伟!事实上你就是一株带着毒液的曼佗罗,是一个吸引着,麻痹着人们心志的植物,你摧毁的不只是那啼血的心,而是一个的活活的生命。和一株有毒的植物相爱的命运是等不到收获爱情的秋天,真正相爱的人是在每天那简单的一粥一饭、一菜一汤里。
素芬仰天长啸,悲哀着自己的一切,她不想再说什么,也不再留恋人世间的一切。跳吧!就那样大胆地跳下去,做一回真正的自己,不受任何人摆布,大胆地回归自然,回到蓝天,乘上白云,升到天国做一个无忧、无欲、无求的快乐天使吧!
素芬跳下去了,白色的连衣裙灿烂绽放像一株美丽的曼佗罗在湖面上飞舞,慢慢地、慢慢地降落,降落,飘进湖里直到花瓣一片一片地洒落,溶进碧绿的湖水里·······
“快,大姐!抓住我的桡片,你就有救,人生在世求得啥?不就求好死不如烂活着,不要那么想不开,你过的日子比起我们好多了。我们那才叫苦。”从远出匆匆忙忙划船过来的艄公大声地呼叫着。
“不,我不想回头,回头还是苦,我怕忍受那一切,我怕受那苦。谢了,好心的大哥,请不要管我,就让我走吧!”素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摇摇头,眼里的诉说艄公理解了她的含义,不忍收手。
“快,大姐快抓住它,你就有了生的希望,你就可以解救自己。”艄公还是不愿放弃最后的希望。
“不,我决不,谢谢!真的谢谢了!再见,好心的大哥。”素芬放弃生存,放弃红尘中的一切诱惑。
艄公什么都没有说,纵身一跃,跳如湖中,他到处寻找,却不见踪影,那谷雨湖的水太深太深了呀!碧绿碧绿的见不到底,那朵美丽的曼佗罗在这悠悠的湖水中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找不到,再也寻不回了啊!艄公大声地说“傻大姐,你怎么这样想不开呀!比起我们,你幸福得多啊!真的,我们那才是苦······”
七
女儿点点抱着她那一身雪白素裹的躯体,登时昏过去,不醒人事。当她醒来时没有一滴泪水,两眼痴痴呆呆直视前方许久许久。突然,她冲出重重围观的人群消失在旷野里,从此音信杳无。
几年后在那水塔的青石栏杆下高高地挂着一具雪白的胴体,恰似一朵雪白的曼佗罗不胜凉风的娇羞。突然人群中发出大声地惊叫:“那不是点点吗?她怎么也步她母亲的后尘走了这一步?唉,造孽啊!真是造孽!”“对,她是点点,没有想到。唉!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声惊叫唤醒了人们的记忆,都记得几年前素芬就在那水塔上无情地跳下去,抛开红尘间的一切诱惑,拒绝生存,放弃生存,义无返顾地走了。她走得那样潇洒、干脆、利落,还如此的壮烈。今天素芬的女儿点点也无情地抛开红尘间的一切诱惑,一切名利,到了一个无忧、无欲、无求的天国,快活地度过每一天、每一刻,直到永远,永远。
点点为什么要走这一步?她这几年又发生了什么故事?没有人知道。但大家都知道这故事是那故事的延伸、延续,还有许多许多······
素芬想做一回真正的自己,做一个自己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将军而不是奴隶。哪怕是求死,也是自己的决定,而不是他人的安排,是自己主宰了一次自己的命运。她做到了,做得是很潇洒,是那样的悲壮。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唯一一次的决定,换来的是昂贵的代价,还把自己的女儿也搭了进去。她失去的只是女儿吗?也许还有更多更多······
本文已被编辑[行吟者]于2007-2-11 17:48:42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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