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
转过身,你宿在深秋的时令,一垄一垄地寻找着哪些散去的时光。
比如,绿色的叶子和树木
比如,坡度不大的山路,以及摇着尾巴的牛羊
再比如,一颗滴落在早些日子里的露珠,嗅一嗅,舔一舔并带着甜味的露珠,以及哪些被黄昏裹住的歌谣。
应该,还能攀爬得更高些,这样以便于你看清季节,是不是一张年轻的脸庞?是不是,长着一双深邃的眼睛,陷在眼窝中。
这样,根下的土地不会失去温度,被你依靠多年的土墙,也不会在黑夜里,被萧瑟的秋天着凉。
《老树》
多少年,你就结多少个梦幻。
现在,你的年轮暮年了,你的肢体也有些结痂,枝桠也不如年轻时代那么疯长。你的血脉布满沧桑,并从血管里溢到脸上,眼里。
只是,你一再把根植入泥土的深处,这是暮年最后的梦想——把自己的根再往大地的肌肤里根植深些。
沧桑几许,苦有何妨?
不再花开了,不再犹豫了。等到陷落命运的坟墓,还盼什么?
《昏鸦》
永远止不住悲伤,我只愿你是只平凡的鸟。
掠过天际,在一个不合适宜的时令里,几声呻吟,几许遗嘱,一任秋晚天凉的风淡淡评说。是不是,要燃起火苗,给你一片温暖的天空。
也许,荒芜了梦更好,对于你,将收拢翅膀。兴许,还能驻足于某段低矮的枝桠上,看一看秋天的收获与耕种,哪段犁头把大地划得深了些?
等晚归的人群
离开,我只愿你是只平凡的鸟,与落霞一起唱响黄昏。
《小桥》
在最苍白的时刻,你依然醒着梦的眼睛。
总不能,也无法去感慨枯瘦的时光。在你的领域里,一朵春花凋败,一树葱绿失去颜色,一片金黄不见踪影,现在梅花开在遥远的山间,你看见了吗?
我怀揣不下,你用做肋骨的木头,以及上面来回穿梭的脚印,可能它们比你还要沉重。现在的时刻,我只蹲下,嗅一嗅你溢出的味儿,不管风雨沧桑,还是平和阳光
我都一如,你静卧在大地的怀里一样珍藏。
《流水》
没有浪花飞溅,没有落花做伴,就你独自流淌。幽谷的尽头,浣洗的女子还等着聆听你的一溪私语,半帘幽梦。
有一份美丽,酣静得悄无声息。
关于你的梦多长?谁都不能解释,或者真实的触摸你的心灵里装载的希冀。像那些涓涓细流,认准你就是它的方向那样。
有一声碎响,月亮掉进你的心里,昨夜,你们一起趟过我的梦境。
《人家》
深深庭院,斑驳土墙,弯弯的路径一直伸向山外。
清晨的雾里,你栖息山头若隐若现;黄昏的晚霞里,你翘首以待,落霞便装扮了你久违的梦。想不起是谁,挑水进出?也想不起是谁,燃起的炊烟,爬上了云端。
季节,一茬一茬地零落
混合了泥土芬芳的是一些山群里,流串的脚印。有时候,向着太阳,有时候,向着月亮。
此刻,门前的秋蝉早已远去
落叶的形象,一意孤行地向上飘飞。之后,再次零落。
《古道》
往前走,地平线继续退缩。
悲伤的人,仓促地追随着谁的眼神,在尽头,在天边,在远方。或许,曾有过邂逅,在路边的茅舍;或许,一些尘土的飞扬,只是没有开始的尽头。
山岗都殷红了
你还在弯曲,攀过这架山,绕过那遭水。
不在意,谁的眼泪在跋涉里逃亡,也不带走片点谁的刻骨,或者铭心的记忆。终点与起点,藏着你的呼吸,途中,才是沧桑与繁华。
《西风》
往哪儿吹,都清晰可见,那些尘埃的脸庞。
不听阳光的祈祷,也不听蛰居于土地里的虫鸣。当花散落的时刻,你就迎合最后那抹带血的微笑;当人群伤感的时,你便吹痛他们悲伤的眼睛。
没有门,将你禁闭。
像你恣意摇晃别人马下的那串铃铛,当有了足够的节奏,我便寻不着你。
疲惫的是那些野火的痕迹
你送走一匹马,一个铃铛,一个人。又一个人,一个铃铛,挂在一匹马的颈间摇晃。听,如此熟悉,又一个轮回。
《瘦马》
寂寥。或是空旷。
拐一个不够透彻的弯,你止住,连同你背上的包袱。听,谁的短笛在悠扬,以至于方位乱了,以至于你和主人眼神一样充满寒意。
当晚霞散尽,黑便在行程内被捕捉,比瞳孔深切的那种。十面埋伏下,每一粒跳跃在前方的火焰,都急切,或急促。
你只好,竭尽全力地奔赴下站的灯火。
《夕阳》
别再燃烧
一望无际的田野已经孤独无助。不眠的露珠,不像向日葵那样酣然入睡。
低矮的树木,了望着你。
在你抽出最后的血液,将一个边际燃红。炊烟跳动后,星星亮了,山路里的脚步响了,萤火飞串了。
还有什么,能够遮挡你含羞的脸?
那一汪海水殷红,等你赶上明晨的日出。
《天涯》
落红,逐渐凋落。
趟不过这一遭山,一遭水的距离。以至于,时间挺着结痂的伤痕,晾晒。
干枯的,是属于风的季节。
一片土地,与另一片土地血脉相连。也与另一遭水域相连
当解下所有的月光,都不能拴住
就让一些一再沉醉的星光,不停抖动深邃的眼光。陪你安眠
在天涯,我只困倦在天涯的文字中
注:所有意象取自《天静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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