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方菲儿最近总感觉小腿和膝盖隐隐的疼。星期天下午，当医生的爸爸休班，给她又是检查又按摩,然后对继母李楠说,“是生长痛。没关系的，小孩子都会遇到。”爸爸还夸张的把菲儿推到继母面前，一手拍着继母的肩，一手楼着菲儿说:“看我们的菲儿十三岁都快赶上妈妈高了。长得太快了啊!”菲儿听了这句话，很不舒服。扭头回自己屋里去了。

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在墙上，墙上一片金黄，阳光中有她过生日时和妈妈吹蜡烛地大照片。菲儿看着照片，心里有点难过，爸爸总是让她叫继母妈妈，现在她能称这个女人阿姨，已经是很不错的了。自己只有一个妈妈，可妈妈就在给自己过完十一岁生日之后，被一场车祸夺去了生命，菲儿觉得自己的幸福好象从那时起画上了句号。她有时真讨厌照片中那个鼓着腮帮吹蜡烛的自己，使劲地吹，把幸福都吹走了。

她坐在写字台前拉开抽屉,听见门响，回过头，看见继母站在门口，一脸笑容，手里拿着个盒子。菲儿忙关上抽屉问“有事吗？”

“来,菲儿,天热了,你那条裙子短了,我给你买了条新的,试试吧!”

菲儿坐着没动,“我不喜欢穿裙子!”

“你们学校艺术节上,你不是有节目吗？”

菲儿在心里嘀咕，这女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她在心里总是叫继母这女人。

继母从盒子里拿出裙子，菲儿瞥了一眼，是一件无袖的白色连衣裙，腰上有很多细小的褶皱，褶皱里还有些小亮片，一闪一闪的。下摆有一圈粉红色的带玫瑰花的蕾丝。继母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在她身上不停地比量着，然后，又从盒子里变魔术一样，拿出一件衣服，看来是和裙子是一套的，衣服是小小的，下摆是荷叶边的，领子和袖口也带着一圈蕾丝，胸前还系着一个蝴蝶结。继母显得很兴奋，不管菲儿的不情愿还是把这件衣服套在了她身上，大声的叫着爸爸的名字,“建中,快来看啊！菲儿穿上多漂亮啊!”爸爸从门口探头看看,也象是受了这女人的传染似的也夸张地说,“哇塞,真象个公主啊!你妈妈可没白费力气,她走了好几个商场呢!”菲儿听了方医生这句话，觉得这衣服象有刺一样，刺在背上。她脱下衣服,把衣服塞在继母手里,说:“谢谢,阿姨。”女人脸上的笑容好象有点要凋谢，她低下头，麻利地把裙子叠好，放在盒子里。把盒子放在衣柜里，转身对菲儿说:“留着你演出穿吧。我在给你配双鞋子，我去做饭了。”女人关上门出去了。

菲儿有点胜利的喜悦，哼，别想收买我。她重新打开抽屉，小心的拿出日记本，她的日记是有密码的，从五年级开始，从妈妈死的那一年开始，她就开始写日记，记录她的痛苦，对妈妈的思念，对继母的恨。现在她的本本里又多了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班长顾天白。她把日记翻到4月30日，拿出夹在里面的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龙飞凤舞。这是陈天白还书时夹在书里的。

那是“五·一”长假的前一天，放学了，教室里乱糟糟的，大家都在忙着收拾书包，顾天白走到她桌前，拿着那本>，这是他前两天借的。“方菲儿，你的书，谢谢。”菲儿伸手去接，可顾天白又把手缩了回去，把书在她面前晃了晃，菲儿看着他，他微笑着，那漂亮的大眼睛，她顽皮的眨了眨。菲儿脸上有点发热，她接过书放在书包里。回家打开看时，看见这张纸条。

方菲儿:

我很喜欢你，不仅因为你漂亮，还因为你是我的对手。我想和你成为朋友，我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如你喜欢我，长假开学来，就对我微笑一下，好吗？

顾天白

2006年4月30日

看完纸条，菲儿的心里象装了个受惊的小鹿一样，扑通个不停。同时又有点甜蜜的感觉。顾天白是他们的班长，又是全校公认的帅哥，而且菲儿听陈皮说过，路依丝也喜欢顾天白。想到路依丝那目中无人的样，菲儿心里很开心。要是她知道不气晕才怪呢。

七天长假，爸爸开车去了乡下奶奶家，奶奶见到菲儿高兴的不得了，爸爸领着菲儿去爬山，可菲儿在心里一直盼望着开学。

开学那天早晨，菲儿一走进教室就看见顾天白投过来的满怀期待的目光。菲儿垂下眼帘，可嘴角上还是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菲儿，来，吃饭了。”爸在门口叫她，她忙合上日记，把日记放回抽屉里。

二　

中午的校园，人不多，五月的阳光温暖的照着，校园里那棵最老的榆树也抽出了嫩芽，好象它是最晚感知春天到来的。

菲儿和张蕊蕊坐在校园中心的花坛上休息。同往常一样张蕊蕊坐在那东张西望。看有没有出色的帅哥。突然,她象想起了什么似的，兴奋地说:“路依丝生日party，邀请你了吗？还邀请了陈皮呢，那家伙乐得什么似的。”张蕊蕊说这话是还一脸的不屑。菲儿没做声。其实，在课间,路依丝就把一张精美的请柬送到了她面前。带着她特有的傲慢:“方菲儿,你一定要参加啊!”菲儿微笑着接过请柬。

班上三分之二的同学都收到了请柬，还有三分之一就是蕊蕊和陈皮那些同学了，学习又不好，出身又是贫民家庭。路依丝平时正眼都不瞧的，邀请他们去，无非是想让更多的人来捧场吧。因为即使一个非常自卑的人，如果有人用崇拜的眼神看他，也会让他的自信与虚荣心空前高涨。

突然，张蕊蕊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而且还面带着几分羞涩，菲儿知道，一定是周围有帅哥了，张蕊蕊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别乱动,在你身后呢!”菲儿很配合她，故意漫不经心地回过头。身后站着三个男孩子，她一眼看见，身穿白体恤和这春天一样充满阳光的顾天白，他正微笑着看着她，菲儿感觉他周围的光线由他向外扩散，周围的一切都只是个背景，菲儿觉的好象被人用棍子击中，晕晕的，心好象飘起来了一样。

三

夕阳已经沉落到了楼底，把一座座楼房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晚风里弥漫着丁香花的香味，方菲儿磨磨蹭蹭的走在放学的路上。她喜欢丁香淡淡的紫色，淡淡的幽香。校园的四周也有丁香。前几天，蕊蕊和几个女同学还拉着她在那一棵棵丁香树下寻找五瓣丁香呢。蕊蕊说，谁要找到五瓣丁香，就能找到幸福。幸福？什么是幸福。蕊蕊所说的幸福，一定是像路依丝那样漂亮，还有个富有的家庭，成绩再好一点，回家不至于挨骂吧。自己呢，如果妈妈活着她就是幸福的。

妈妈是医院的护士长。虽然妈妈长得不漂亮，可是对人很和气。总是笑眯眯的。小时候，妈妈领她到医院去，妈妈科室的那几个阿姨总是抢着来抱她，亲她。戴着眼镜的李阿姨总是喜欢掐她的脸，还夸张地说:护士长，这孩子像方大夫，不像你啊!听到这话，菲儿撅着小嘴大声抗议:我像妈妈，妈妈最漂亮。妈妈听了总是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妈妈活着的话，她也可以像路依丝那样骄傲，因为她比路依丝还要漂亮，成绩比她还要好。六中初二学部八百多学生，哪次考试，不是她拿第一呢！甚至路依丝喜欢的男生还喜欢她呢，这些都可以拿来和妈妈一起分享。也不会天天看到继母李楠那张尽力讨好她的虚伪的脸了。

方菲儿有时真佩服这女人,她可真能装啊,菲儿记得继母刚来那年,自己是处处和她作对,把她夹碗里的菜倒在桌子上,把她买的洋娃娃扔到楼下,还偷偷的把她新买的裙子剪个洞,不用她去开家长会,不要她接送自己上学放学。爸爸要批评她,她就哭着喊着找妈妈。

菲儿记得,爸爸和这女人结婚那天,她从家里溜出来,在医院前面的广场上,看着哪个秋千架,坐了一个上午。以前，爸爸常带着她到这里玩,现在,爸爸把她忘了。直到天色已黄昏了,爸爸才急急地来找她。她的脸上都落了一层的尘土了。

回到家,菲儿就看到了这女人,她穿着件红毛衣,头发盘起了个髻,真的很美。菲儿看到她几次,听说她和妈妈是同学,菲儿从心里恨她,因为你比我妈妈漂亮吗?妈妈才死五个月,你就来勾引爸爸，妈妈的位置没人能取代!继母拉住菲儿的手,说:“你跑哪里去了,我和你爸爸都急死了。”菲儿甩掉她的手,转身就要走,爸爸一把拉住她,菲儿闻到了爸爸身上的酒味。

“这是你妈妈,快叫啊!”

菲儿把头一扭,大声说:“我妈妈死了。”

爸爸的脸一下子变得难看，他举起了右手，“你说什么，叫不叫？”菲儿心如刀绞，不在陈皮的奶奶说，有后娘就有后爹啊!一向最宠爱她的爸爸，竟然要打她。爸爸的手被女人抓住了，她两眼泪汪汪的哀求爸爸“建中，慢慢来，别勉强她了。就叫……阿姨吧!”菲儿记的自己阿姨也没叫，冲进卫生间，嘭的一声关上门，打开水龙头，水龙头里的水和菲儿的眼泪一起哗哗地流着……

四

陈皮在菲儿和张蕊蕊互道了再见之后，看着张蕊蕊进了她家的黑色大门，才追上菲儿的。他和方菲儿，张蕊蕊一起读小学，又一起上中学，上学放学还要同走一条路。他不喜欢张蕊蕊，不是因为张蕊蕊非把他的名字陈波叫成“陈皮”，也不是因为她胖脸上的雀斑，而是张蕊蕊总是瞧不起和她同一阶层的陈皮。有什么了不起，她的老爸老妈不过是卖盒饭的。但她对金钱，对奢华的向往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所以对有钱的同学她简直就像个追星族了。

菲儿就不同,她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唧唧喳喳的，又不像路依丝那样居高临下，目中无人。只有菲儿了解他，同情他。他也最听菲儿的话了，刚开学的时候，他迷恋上了网络游戏，还把奶奶给的那粘粘的二十元买资料的钱拿去上网打游戏了。菲儿知道了，骂他不争气。还帮他定了份资料。他再不敢上网吧了。他怕菲儿不理他，失去这样珍贵的一份友情。多可惜啊!他还发誓，在学习上也不能落后了，他要是能出息人了，爷爷奶奶就不用每天翻垃圾了。妈妈说不定会哭着来认他这个儿子呢!

菲儿看陈皮在他身边不说话，就知道这家伙，一定又有什么心事了。

方菲儿很同情陈皮，陈皮的爸爸是开三轮的，游手好闲。陈皮两岁的时候，他爸爸因为偷东西进了监狱。后来，她妈妈扔下他，走了。是奶奶把他带大的，五岁的时候，他爸爸出来了，仍是不务正业，常年在外瞎胡混。对陈皮莫不关心。陈皮的学费都是靠爷爷奶奶捡废品换来的。

听陈皮说，他妈妈又嫁人了，还生了个小弟弟，离他们家不远。后来菲儿也经常可以看到陈皮的妈妈了，因为，陈皮的那个小弟弟转到了他们的母校实验小学读三年级。有天放学，陈皮在学校门口就追上她，把她拉到一边，指着门口一个推车的女人说:“菲儿，我爷爷告诉我了，那就是我妈妈。”菲儿很诧异，看那女人烫个鸡窝头，长得真和陈皮有点像。这时，从门口跑出来一个男生，女人说:怎么才出来啊，儿子。陈皮拉起菲儿就走。

以后，经常看到这女人来接孩子，可他从没有看过陈皮一眼，菲儿想，这女人一定是只顾着现在的幸福，而忘了她还有陈皮这么个儿子呢。可怜这对母子竟行同陌路。

陈皮曾羡慕地对菲儿说；“看你后妈对你还那么好。”然后，他又发现新大陆似的说：“你和你亲妈妈一点也不像，越长越像你阿姨了。”气得菲儿好几天都不理他。

在陈皮家胡同口，菲儿也到医院的家属楼下了。陈皮才停住脚说:“菲儿,路依丝生日你去吗？你送她什么礼物啊!”

菲儿想了想说：“去，但我什么也不送，有真心的祝福就够了。”

“真的，你确定。”陈皮盯着菲儿的眼睛。

“当然。”菲儿坦然的迎着他的目光。

夕阳的余辉映在陈皮的眼睛里，那眼光中还有几分赞许。“那明天见。”他笑着对菲儿说。然后，转身拐进了小巷。

五

星期六，方菲儿按照路依丝请柬上的地址找到了世纪小区。这个小区在城市的一角，菲儿坐了二十分的车，这里离六中大概有3站地的路程。不过，路依丝上学并不坐公共汽车。每天都是坐他爸爸的专车。至于他爸爸是多大的领导，菲儿也不知道。

小区的几栋楼结构相似，都是三层的小洋楼，有着尖尖的房顶，像一座城堡，门外有一片草坪。路依丝家的门前停着几辆车。菲儿走到那大理石的门柱旁，看见门柱旁站着两个人，吓了一跳，原来是陈皮和顾天白。陈皮笑嘻嘻地说:“我们在此恭候多时了。”顾天白微笑着打量着方菲儿。菲儿今天穿了条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t恤，长发在脑后一束。显的他14岁1米60的身材，更加亭亭玉立。其实，她根本没想如何打扮自己，只是随便穿上，拿了张事先准备的贺卡就走了。继母问她去哪，她头也没回地说:“去同学家。”

现在，顾天白这样看她，她还以为哪里有毛病了，也低头看自己。顾天白笑着说:“好了，我们进去吧。”

三个人走进一楼的客厅，方菲儿感受到这个客厅可真不小。房顶上的水晶吊灯简直和她卧室的顶棚一样大。正中间放着一条条的长桌子，上面铺着白色的桌布，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饮料水果。中间桌上放着一个巨型的大蛋糕。桌子两边坐着他们班的同学，在客厅的一角，各式各样的礼物堆积的快成一座小山了，包装纸包装的礼品盒上，都系着好看的缎带和花。

路依丝领着个男孩从楼上走下来。她今天可真漂亮，浅粉的公主裙，脚上穿着一双粉色的小皮鞋。本来就有点卷曲的头发披散着，头顶夹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夹子。她还夸张地打了腮红，描了眼影，涂了口红。简直就是一个barbiedoll。

她笑着走过来，顾天白回身拿过方菲儿手里的贺卡，一齐举到路依丝面前说:“你今天可真漂亮，这是我们三个人的贺卡，祝你生日快乐。”路依丝低头认真看了贺卡，说:“谢谢。”然后还夸张的拥抱了顾天白。

然后，她拉了一下身边的男孩子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表哥成大器，在市重点中学读初三。”

方菲儿听了脸上忍不住漾起了笑容，这男孩长的挺帅，怎么叫这么个名字呢!他们表兄妹的名字还真特别。

路依丝又把顾天白，方菲儿介绍给他表哥，那男孩便大方的对他们点头微笑。

于是，大家都坐在桌子两旁，一齐唱《生日歌》,方菲儿没唱，她只是和大家拍手，他看见顾天白望着她笑，而路依丝顺着他的眼光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脸上，方菲儿垂下眼帘，可她分明感受到路依丝的目光中有一种很复杂的东西。

六

早会上，年轻的小余老师面带微笑地对大家说:“同学们,和大家说件事，艺术节演出的名单报到了学校。我们的歌舞表演《踏浪》和其他班有重复。我们应该有我们六班的特色，我们重新排个舞台剧怎么样？”

一时，教室里沸腾了。方菲儿看见路依丝不高兴地撅着嘴。因为这个歌舞表演是她编排的。

调皮的丁逸男站起来说:“余老师那我们排言情的，还是武打的呀!”教室里一片笑声，余老师也笑了，瞪了丁逸男一眼，说:“我们当然要排经典，乱七八糟可不行。”

顾天白站起来说:“余老师那我们就排《罗密欧和朱丽叶》或者《哈姆雷特》。”小余老师脸上有点惊讶，心里不得不叹服，这孩子知道的还真不少，她看着眼前和他一般高帅气的男生说:“莎翁的戏你也知道。可是那太深奥了，不适合你们。”

小余老师向大家摆摆手:“我看我们就《白雪公主》怎么样!”教室里一片失望之声。有同学说:“太小儿科了。”

小余老师说:“暂时就这么定了，下午班干部开会再研究一下吧!”余老师的一贯作风，只给同学们一半民主的空间，另一半的决定权还在她手里，当断立断。

方菲儿是学习委员，陈皮是体委。放学后，他们俩个都留下来开会。菲儿不理解小余老师为什么要排这个童话。她倒是宁愿看歌舞表演。

小余老师对顾天白说:“你和同学们有什么想法。”

他好象经过深思熟虑了，对小余老说:“老师，我想应该加入我们自己的东西。”余老师饶有兴致地问:“自己地指什么？”

顾天白说:“搞笑或另类。”小余老师点头赞许。又把目光投向团支书路依丝。

路依丝说:“老师，按照班长说的，就把我们的《踏浪》也放进去吧!”

“放在哪里啊？”余老师笑着问。

“变成七个小矮人和公主一起跳的啊!”大家都笑了，陈菲儿也忍不住笑了。

余老师说:“那不是恶搞吗？”

“老师,那是创意。”路依丝的语气里简直有点撒娇的味道了。

小余老师说:“那你和顾天白一个编剧，一个导演吧!还要挑出主要演员啊!抓紧吧,还有一周多的时间了。”

一直没说话的陈皮站起来说:“老师，我看路依丝适合演王后。”大家都笑了。

路依丝冲陈皮直翻白眼，说:“你就演小矮人好了。”她平时最讨厌陈皮，看他油腔滑调,像个小混混。学习不怎么样，整天跟在方菲儿身后。

陈皮又说:“我也没想演王子啊!我就演个杀手。让顾天白演王子吧!”

顾天白看看方菲儿，对余老师说:“方菲儿个子高，让他演公主吧!”陈皮打了个响指，对余老师说:“我同意。”

路依丝在旁撅嘴生气，余老师问其他几个同学，大家都说:同意。然后又讨论其他演员还有服装道具。

方菲儿觉得好笑，自己稀里糊涂成了这恶搞版《白雪公主》的主角了。

七

五月的校园,绿柳如烟,迎春花已经落了,满地金黄。花坛里的虞美人开了,那一片片红红的花瓣在春风中颤动着。

文化墙上贴着校园艺术节开幕式演出的宣传海报。初二六班的海报更是夸张，而又卡通。有点像日本动画中的人物。方菲儿看着这海报,公主王子王后的形象和主要演员还真有点神似。只是王后有点太胖。这是陈皮的杰作。

每天下午的排练，路依丝都要和顾天白争执不停。方菲儿只是在一边看。对他们的创意，她未置可否。依照路依丝的意思，根据剧情加了几段舞蹈，看她胖乎乎的，挑起舞来方菲儿还真服气，这是她的长项，她当然不会放过展示的机会了。陈皮曾偷偷跟菲儿说：根本不是排“白雪公主”简直就是一个“女巫复活”菲儿听了也笑。

路依丝还给方菲儿编排了两段舞。一段和七个小矮人的现代舞《踏浪》,还有是结尾公主复活,和王子的一段舞,方菲儿也不知道是什么舞,只是被顾天白拉着手转了好几个圈。路依丝自己还有两段拉丁。虽然都不长，可是还真是尽显了她这几年学舞的功底了。余老师看了排练，也夸了路依丝一通。

排练这几天，方菲儿觉得小腿和膝盖又隐隐作痛了。于是，晚上回家，继母李楠会语气轻柔的要她做两件事，一是吃饭时要喝一碗排骨汤，睡觉时要喝杯牛奶。二是要做按摩。

看着排骨汤了的细碎的香菜叶，方菲儿就觉的自己像是白学公主在吃王后给的苹果一样。可是为了和女人少犯话，让她盯着自己的目光移开。她就慷慨地端起碗一饮而尽了。

至于按摩这件事，她从不劳驾继母李楠了。每当菲儿泡完脚女人伸出手时，菲儿就大声喊“爸爸,爸爸。”那声音好象她遇到了侵犯她的歹徒一样。

有天晚上，爸爸值班，女人说：“菲儿，我来给你按摩吧。”菲儿抓起床上的被子说:“你忙去吧，我累了要睡觉。”她把自己从头到脚用被子蒙上，他听见女人关上了灯，又关上了门，走了出去。她把被子掀开，看见对面楼上的灯光映在墙上,形成一个长方行的光影,她和妈妈的照片就在这光影中,她看见妈妈望着自己,那眼神似乎有点怪怪的……

八

下午排练结束了。放学后，方菲儿刚走出学校大门口，就被路依丝叫住。路依丝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她说话总是那惯有的腔调。有一阵子，张蕊蕊就学过，好象很淑女，故做成熟的样子。方菲儿觉得好笑。

“你有事吗？”

路依丝看了一眼方菲儿身后的陈皮，陈皮吹着口哨从路依丝身边走过。

“方菲儿，我要问你一件事。你喜欢顾天白吗？”

方菲儿被她问得有点懵，她挺了挺后背说:“喜不喜欢，和你有什么关系？”

路依丝白皙的圆脸上有了一层绯红。大概她有点激动：“我看出来，他喜欢你，你若不喜欢他也就算了。如果你喜欢帅哥，我可以把我表哥介绍给你做朋友啊!”

方菲儿冷冷地说:“你喜欢他，你就去找他。你以为他是你喜欢的糖果啊，可以交换。”说完，她转身就走。她想象路依丝脸色一定别提多难看了，说不上会象个得不到自己喜欢的玩具的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哭鼻子呢！

路依丝在原地站了半天，直到她爸爸的司机在叫她上车了，她才回过神来，她知道在班里方菲儿高傲的很，她除了成绩比自己好点，她还有什么骄傲的资本呢？今天让她碰了一鼻子灰。还有那个顾天白，自己千方百计吸引他注意，可他还是总把温柔的迷人微笑投向方菲儿。让她伤脑筋。在她十四岁以前她还没有想过这世界上的东西还有她得不到的。

星期三月考。小余老师说：“同学们太紧张了，下午就不排练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教室里的反映并不热烈。大家都高兴不起来，月考过后就要召开家长会，班里年组里都要排名的。考不好，家长也没面子。方菲儿觉得自己发挥的还不错。顾天白呢，也很自信，前几天排练时，他就问过菲儿“你复习的怎么样了，这次月考我还想超过你呢。”菲儿说：“那就比比吧！”

菲儿看出路依丝这几天情绪不高，不知是考试的原因，还是受了自己的刺激。

下了楼，张蕊蕊无精打采的对菲儿说：“菲儿，惨了，我妈一定又要骂我了。”菲儿笑了，张蕊蕊的妈妈嗓门很大，她的吆喝声，一条街都能听见。每次考试，张蕊蕊的数学成绩都不理想。她妈妈就骂她，“臭丫头，这书念的，学不好回来帮我卖盒饭算啦！”菲儿安慰她说：“别着急，只要比上次有进步妈妈就不会骂你了。”

她看见顾天白下了台阶，向她们走过来。“方菲儿，你能帮我去书店选一套外语资料吗？”

菲儿迟疑了一下，说：“去哪一家啊？”

“去精华吧”

到了门口，张蕊蕊和菲儿道了再见。

书店离学校不远，要穿过熙熙攘攘的马路，顾天白像是很自然的拉起菲儿的手，两个人站在来往的车流中，方菲儿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的手心很湿润，像爸爸的手那样大。

到了马路对面就是书店。顾天白松开了菲儿的手，说：“进去吧。”

书店分上下两层，一楼的中间就是学生用的各个年级的学习资料。方菲儿选了一本她平时用的英语资料，想让他看看。看顾天白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菲儿走过去，想看看是什么书。她俯下身仰着头，看了一眼书的封面，书的名字叫〈〈狼图腾〉〉。

“这书你也看吗？”

顾天白把书合上，“嘘”，他用手指做了个动作调皮的说：“不知道吧，我什么书都看呢。比如说，这些名著，还有韩寒，郭敬明，我都看了不少，你呢？”

菲儿看他比画着那个大书架上的书，摇着头说：“我没看过。那不影响你学习吗？”

“怎么不影响呢！要不我考试怎么超不过你呢！”菲儿被他逗笑了。

走出书店站在马路边上，顾天白认真的对菲儿说：“菲儿，你笑的时候真的很美，可是你平时好象很少开心地笑。为什么呢？难道你阿姨对你不好吗？”

菲儿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这个。她咬着下嘴唇，摇了摇头说：“没有，她对我很好。”

“那更没理由不快乐了，生活中说不定会遇到多少挫折呢，我已经从痛苦中走出来了。我和妈妈过的也很快乐。”菲儿头一次听他说自己，惊讶地问“那你爸爸呢？”顾天白脸上的神情有些黯然。他把目光投向马路对面。

“我爸爸是个警察，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那时侯我和妈妈一样，觉的头上的天塌下来了。后来还是妈妈坚强，她说我们应该振作起来，你爸爸看到我们快乐，他才会放心。我也觉的自己长大了，我要保护好妈妈。所以我为爸爸和妈妈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快乐。我和妈妈这样生活了五年了。”

方菲儿没有说话，阳光映在她的眼里晶亮景亮的。于是，两个人站在喧闹的路边都不说话了，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晚风在方菲儿耳边吹过。

顾天白说：“我送你回家吧！”

菲儿说：“不用，我家不远。”

“那你小心，这本书我送你了。希望你快乐。”

“谢谢你。”菲儿接过他手里的书。是刚才他买的一本《虚掩的门》。

两个人互相挥手再见。方菲儿转过身，她的脸上漾着微笑。她嗅到五月的晚风中有一种醉人的芬芳，甜甜的，一直渗透到她心里……

九

早上，同往常一样，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了桌子上。方菲儿看见爸爸在专心的看报纸。“爸，吃饭啊！”菲儿坐在桌边。她感到奇怪的是继母李楠没在。每天这时侯她都是在桌子边忙碌，又是盛饭又是盛汤。菲儿小声问爸爸，“阿姨呢？”爸爸把报纸放到茶几上说：“生病了，不舒服，你吃吧！”

几口吃完了饭，菲儿背起书包走了。她边走边想心事。昨天，她写了老长一篇日记，脑海中一直回响着顾天白说的话。妈妈是不是也不希望自己这样呢？自己是否也要为妈妈学会坚强，学会快乐呢？在家里要接受那女人吗？继母李楠病了，要不要慰问一下，让爸爸高兴高兴呢？

她记得继母刚来不久，有一天爸爸值班，绵绵秋雨下了一天，气温一下子降下来了。晚上放学，她看见女人打着伞站在校门口，看见她出来了，忙喊她“菲儿，快来，披上雨衣。”那雨衣是妈妈春天时买的。谁要她乱动呢？菲儿加快了脚步，像没听见一样。女人追上她。拉住她，可她竟一甩女人的手说：“我不用。”然后，她就在雨中跑起来。街边的落叶铺了一地，金黄的，深红的。她不管脚下踩着落叶，还是水洼。一直跑到家。母校离家很近，可到家时，她的头发一绺绺贴在脸上，衣服也湿透了。

晚上，她就开始发烧了，躺在床上头痛欲裂。朦胧中好象看到妈妈了，菲儿不停地叫着。妈妈把她抱在怀里，她看见妈妈流泪了，嘴里喃喃的说着“妈妈在这，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她感觉妈妈的眼泪病凉凉的，落在她脸上，额上。自己紧紧的抱着她，那感觉真好。

半夜里，口渴了，醒来。发现继母抱着她，蜷缩在她的小床上。继母见她醒了忙问“菲儿，喝水吗？”她端来一碗凉开水，菲儿想坐起来，被女人按住，她端着杯子，一勺一勺的喂她喝。她看见女人的眼睛红红的。说话的声音也闷闷的，菲儿想，刚才是她在哭吗？

第二天，星期六，爸爸回来时，菲儿还躺在床上，爸爸还责备了女人，为什么不多给非菲儿穿点。菲儿听了，想起昨天女人搂着自己时的那种感觉，脱口道：“不怪，阿姨。”那是她第一次叫她阿姨。

快到校门口了，张蕊蕊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追上来，“嗨！没听见我喊你吗？昨天买什么书了？“她冲菲儿眨眨眼。“是不是就想和你约会，单独在一起啊！”菲儿也不理她，张蕊蕊似乎也忘了昨天考试带给她的沮丧。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路依丝这几天为什么无精打采的吗？”

“你知道了。”

“当然了，她跟我说，她妈妈要和她爸爸离婚，她爸爸说影响不好，不同意。他们就整天吵，她也很烦。你想，在班里她也没有朋友啊！昨天中午她跟我说的。这回公主也要搬出城堡喽，看她还得意不。”张蕊蕊简直有点幸灾乐祸。

方菲儿听张蕊蕊这样说，心里有些同情路依丝。如果她没有那身骄气。还是很完美可爱的。两个人走进了校园，菲儿转头对蕊蕊说：“既然她拿你当朋友，你还是讲点义气吧，别和别人说了。“蕊蕊悻悻的说：“我不就和你说说吗？真是的。”“那，就此打住了。”菲儿迈步上了台阶说。

十

清晨的空气清新,可方菲儿看着翻开的书,精神无法集中,好象那本书在读她而不是她在读书。快下自习了她才想起数学作业忘带了,这可是不得了,数学老师一向严厉的出名,第二节课是数学课,如果不带作业,他会毫不留情地说:“你怎不忘吃饭呢，心也落家里了。”菲儿想如果现在回家去还来的及。第一节课是小余老师的课，她不会批评自己偶尔一次的逃课。于是，她和顾天白请了假，急匆匆的回家去了。

从门口摆放的鞋子看，两个人都没有上班，这是很少见的。菲儿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逃课回来，蹑手蹑脚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在卧室的门口，她听见女人说：“建中，不要孩子了，你不会后悔吧。”

只听爸爸说：“有菲儿就够了，都四十岁的人了，哪还有精力啊！”爸爸好象很激动，“从她蹒跚学步开始，从她叫我第一声爸爸开始，我便为她牵挂了，她让我们体验到做父母的一切。我是照顾了她，可她也给了我们很多啊！等她长大了会明白的生和养的恩情是一样的。”

“我觉的不公平。”女人在小声的哭。

“都是公平的，我觉的没什么，你也别瞎想。”

“不知她什么时候能理解我们，接受这一切。”沉默了一会，女人又说：“菲儿她好象早恋了！”

“是吗？你怎么知道。”

“我无意中看了她的日记。”

“那就说明她长大了，青春期嘛，很朦胧。”

他们的对话，像钉子一样把方菲儿钉在了那儿，她的脑子飞快的旋转着。可还是理不清头绪。她想伸手扶住墙，可却无意碰到了门，“咚”的一声。爸爸推开卧室的门，一脸愕然地看着她，“菲儿，你怎么回来了呢？”女人从卧室里走出来，上前抓住菲儿的手说“菲儿，你别乱想。”

方菲儿使劲甩开女人的手，瞪着眼睛一脸的愤怒，她大声喊着“你为什么看我日记，你以为你是谁啊！虚伪，卑鄙。”

“不是的，你别误会。”

菲儿转身向楼下跑去，不管身后两个人怎样的喊她的名字，她头也没回。

回到学校，正好赶上第二堂课，菲儿站在走廊外，不等数学老师让她难堪。顾天白拿着数学老师的教具上楼来，看菲儿在教室门口站着，不解的问：“你没拿来作业吗？”菲儿摇着嘴唇摇着头。她痛苦的样子，让顾天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楼下传来数学老师特有的脚步声。“方菲儿，没带作业吗？”菲儿点点头，“今天，我讲的知识很重要,对你破一次例·"菲儿从心里感谢李老师,可一节课她还是不知老师在讲什么。

放学后，因为路依丝今天缺席，排练没有进行。小于老师很着急，因为下周三艺术节就开幕了，她让大家回去准备道具。就放了学。

方菲儿下了楼，陈皮从后面追上来问：“菲儿，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菲儿说；“没什么，你先走吧！”陈皮摇摇头，独自走了。一时间，菲儿竟不知自己何去何从了，不回家又去哪里呢？女人偷看自己的日记，她觉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她，她还想给爸爸生个孩子。那样爸爸还会爱自己了吗？

不知不觉她来到医院门前的小广场。坐在长椅上，就可以看到医院家属楼那蓝色的楼顶，夕阳就在好象在那楼顶上，又圆又大。方菲儿坐在那看着夕阳渐渐落下去，西方的天空由金黄到绯红逐渐变淡，直到暮色四起，楼里亮起了灯火，她才起身向家里走去。

十一

屋里没有开灯，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烟味。菲儿看见爸爸坐在沙发上。

“菲儿，过来，我刚泡了一碗面，趁热吃了吧！”她还没换下鞋，爸爸就叫她了。“爸爸我不饿。”她向自己房间走去。

爸爸从沙发上站起来，从茶几上拿起一个信封，递给她说：“这是你妈妈给你的，你看看吧！”她看见爸爸的表情很严肃，心里充满了疑问。

回到自己屋里，坐在桌前她打开了这封厚厚的信。

菲儿：

我觉得是该和你好好谈谈的时候了，十四岁了，我想你能接受了，要不然，　我们大家都痛苦。

我和你的爸爸还有你去逝的妈妈都是同学。在我们家乡一个小县城一起读高中。我和你的妈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和你的爸爸呢，我们也算是早恋吧！那时我们互相鼓励，希望能读同一所大学，然后在一起工作。

后来，你爸爸和你妈妈考上了医学院，我呢，考上了一所师范专科学校，虽然在不同的城市，相隔千里，我们还是经常写信。有爱情，有友情，我觉的自己很幸福。忘记了自己从小和妈妈孤苦无依的生活。

三年后，我毕业了，回到家乡在一所中学当老师，第二年的夏天，你爸爸也毕业了，但他不想回到这个小县城，他希望留在这个城市后来在你妈妈的帮助下，他们俩个都留在了这个城市。也就是你爸爸工作的这所医院。

我当时的心里是很痛苦的，我知道我和你爸爸之间有了距离，我也知道你妈妈也是喜欢你爸爸的。我预感到这份爱不会有什么结果了。想到面对现实，相爱了这么多年还是要分手。那个暑假，我过的很痛苦。

开学不久的一个晚上，我下自习回家，在离家不远的小胡同里，碰到了一个持刀的歹徒，我边跑边喊，可是还是被他追上了。正在紧急关头，就象小说中写的那样，出现了一个英雄，他从小胡同口跑过来和歹徒打在了一起。我跑到街口大声呼救，歹徒害怕了，他一连刺了好几刀。然后跑了。

救我的人是我的同事，叫王琳。后来，他跟我说，虽然我一直拒绝他的追求，但他还是多次在下自习的路上暗中保护我。他的身上挨了两刀，脸上也划了一个长7厘米的口子。我看他伤成那样，心里真是过意不去。我给你的爸爸写信提出分手。他当时也很痛苦，国庆节他回来找我，我说，我都要结婚了。你妈妈夏雪来信跟我说，我这样做方建中很痛苦，我告诉她，你替我爱他，照顾他吧！那一年的元旦，他们也结婚了。

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但还是好朋友。又一年的夏天，我已经怀孕七个月了，暑假，单位组织旅游，我不能去，王琳本不想去，可在我的劝说下，他还是去了。谁知此一去竟成永别。他在海边游泳时不幸溺水身亡。我的妈妈听到这个消息后，心脏病突发，也永远离开了我。两个挚爱的亲人在几天里，相继离开了我。我怎么承受的了呢，我悲痛万分，早产生下了一个女婴。她就是你，不管你能不能接受，孩子，事实就是事实。

生下你以后，我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清醒的时候痛不欲生，就要随他们而去。不清醒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嘴里喃喃不停，一个人发呆。就是没法从痛苦中走出来。是严重的精神抑郁症吧。更别说照顾你了，对你看也不看一眼。你的爸爸和妈妈来看我，我在清醒的时候，把你托付给了他们。我当时就是不想活着了。

你那时又瘦又小的。我又没有奶喂你。你来到这个家，已经十四年了。

我在精神病院住了一年多，我的病好了后，你已经快两岁了。我去看你了，你看见我就哭。已经会叫爸爸妈妈了。我要把你领走，可你说什么也不干。夏雪也哭了，她说结婚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想要个孩子，可是走了很多医院，医生都说她不能做母亲了。她说她会替我照顾好你的。我想起我小时候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多么的痛苦。想到你一个早产的孩子，也就是有他们两个照顾才能活下来，而且这样健康。我就答应了。当时你的爷爷奶奶非常反对的。可是，我决定了，只要你有个完整的家。只要你幸福。后来他们觉的你是个女孩子，他们也没有能力照顾你，也就没有默许了我的做法。

所以，你有两个爸爸还有两个妈妈，我十四年来，一直听你叫阿姨。我想我是个不幸的女人，自己平淡的生活也就算了，不去打扰你们了。等你长大了再把这一切告诉你。我女儿会原谅我的。可后来，你的夏雪妈妈又离开了我们，我不忍心看你爸爸消沉下去，看着你没人照顾。我来到这个家里。做起了你的“继母”你爸爸说把这一切都告诉你，我说，等你能承受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再说，你夏雪妈妈的位置，在你心中是无法取代的。

孩子，你是不缺少爱的，只是你没有意识到，还不懂得回报。妈妈又怀孕了，可你爸爸说有你就够了……

菲儿，生活就是这样，和我们开了个玩笑。有不幸中的幸运，也有幸运中的不幸。成长中总会遇到一些痛苦，你要学会承受，是这些痛苦让一个人变得更坚强，更成熟。

妈妈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请你原谅。

李楠

5月30日

不知什么时候，爸爸站在了菲儿身后，他拍拍啜泣的菲儿，“看看你妈妈吧！”菲儿回身扑到爸爸怀里，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哽咽着说“妈妈，她在哪里。”方医生用手擦着菲儿脸上的泪水说：“她在医院。”

医院！方菲儿太熟悉了，她向楼下跑去，在医院里能找到妈妈了，她觉的自己跑的真快，温馨的晚风拂过她的脸颊，吹得她好象轻飘飘的要飞起来了，她不断的在心里说，妈妈原谅我，再给我生个小弟弟或小妹妹吧，和爸爸一起去看我的演出吧，请你们像以前那样爱我吧，我会让你们幸福……

本文已被编辑[纯白陰影]于2007-2-11 13:19:30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