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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腊月二十三，是我国传统的小年。我的家乡，每到这天，大人们都会买来糖果祭灶王爷。所以就有“糖果祭灶，新年来到”的童谣。从腊月二十三这天开始，人们就开始忙活着过年了。那种浓郁的新年气氛，曾让我们这些嘴谗的孩子非常兴奋！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唱着新年到的歌，哼着“闺女要花，小子要炮，老奶奶包饺饺”的小曲，提着红灯笼，到大街上和小伙伴做游戏。于是，记忆里的小年，在我的脑海里打开了思念的闸门。往事如梦如烟，重又飘现眼帘。

小年，好像链接最多的印象就是糖果了。北方的糖倌会用玉米呀，小麦啊，加上蔗糖，做出或圆或扁或螺旋形状的糖，洁白的，绵软的，咬一口，是厚重的甘甜滋味。

小年的早上，就开始“扫房”了，经历了改革开放，经济发展的新农村，把“扫房”的节令，挪到了腊月中旬，哪天晴朗再“扫房”。记忆童年时“扫房”可好玩了，我帮外婆把房间的摆放的瓶瓶罐罐和被褥等物品，搬到院里。把笤帚绑上大竹竿，外婆用毛巾包住头与脸，将屋顶、四面墙壁，所有的灰尘扫下。再用鸡毛掸子，掸去窗棂、吊灯上的尘垢。接着，烧一大锅热水，分别兑到各种盆里，洗碗、盘、筷子和果篮还有外婆最疼惜的瓷瓶胆罐，那是外婆的嫁妆。最后，用柔软的抹布蘸着温水擦玻璃。

外婆喜欢看我擦玻璃时哼着歌谣傻傻的样子，总会随时有股发自内心的宽慰淡淡挂在笑容上。我们分工合作，我动作灵敏，爬窗台擦外面，外婆擦玻璃里面，步调一致，就能清晰看到哪里洁净，哪里还需擦洗。后来，我发明了把报纸揉软擦玻璃那最后一道程序，窗明几净的成绩，常常让外婆自豪整个正月。

午饭很丰盛，煮肉、炖鱼，还有我最吃的凉拌蘑菇。吃完饭，外婆就要蒸年糕了。把糯米、豇豆、绿豆、碾成粉面，拌上名扬天下的金丝小枣。撒满箅房的年糕，又腻又粘，昭示着喜庆丰收的吉祥，可以储存，吃好多天。

到了晚上掌灯时分，外婆要用糖果来祭灶了，在炉灶上供着灶王爷的画像，灶王爷爷和灶王奶奶安稳地坐定，等着小年时，人们敬啊，拜啊，就是不说话。传说，用糖果祭灶，是要让回天国的灶神，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烛台上燃着蜡烛，焚燃香火，沉香袅袅，供上糖果，外婆就开始磕头，祷告。我们这群孩子就等着盼着，敬供完毕，分吃糖果。

2

那时小年“穿新衣，戴新帽，提着灯笼满街跑”的美好记忆，那么淳厚。过完小年，外婆就要为我们准备过“大年”的新衣服了。外婆总会为我挑选粉红或浅兰棉布，做一套新年行头，是外婆每年都为我必备的礼物。想想穿上漂亮的新衣服，扎上蝴蝶结，等待舅舅拜年时给压岁钱……一个孩子那么清浅的欣喜，足足可以让老人们满足一年。

小年的品尝只算是打牙祭，是祈祷灶王爷爷保佑的一种祭仪。邻家哥哥告诉我，灶王爷爷本姓张，生的儿子白胖胖，随人拜，任人求，灶王爷奶不声张，骑着大马去烧香，大马栓在梧桐树，小马栓在庙门上，等着宝儿过门堂，扒着木门看新娘，灶王爷爷闭着嘴儿，灶王奶奶搽着粉儿，宝儿戴着小红花儿，哥哥光着脑袋瓜儿……

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劲了，我居然相信邻家哥哥的话，认为注定是邻家哥哥娶我过门做新娘。每每想起，都觉的那是一个陷阱。而邻家哥哥就是盘丝洞的蜘蛛老妖，匍匐蛛网中间，等着我这只呆头小蛾粘上去。

小年庆团圆的时光里，邻家哥哥总守在我身旁，美其名曰“自觉保护祖国幼苗，”还自发跑到外婆跟前说帮我补习功课。

有时候，听着邻家哥哥“毁人不倦”的贬低，一声声小毛丫头的训斥，是他对我变相体罚“令人发指”的“恶行”。人的忍耐是有限的，当我把铅笔摔在桌上作势要走，他赶紧收拾凶恶嘴脸，一本正经地强调，这里怎么重要，那里怎么有用。让我承受一个聒噪难捱的假期。

那个皮痒痒的邻家哥哥，老实不到半分钟，就会忍不住，撺掇我：“宝儿，外面好多小朋友放鞭炮，采集柏树枝叶呢，我们去看看好吗？”

我白了他一眼，说：“我还没吃年糕呢？”邻家哥哥立即扮八戒，两手掰着嘴角，眼睛倾斜，闷闷地吼：“我——恨——死——年——糕——啦——”

3

小年也是过节，到处都有喜气。我喜欢嗑着瓜子，抱着布娃娃看电视。北方的冬天好冷，腊月的凄寒尚存，小年凌厉的清冷，让我只想偎在炕头欣赏寒假节目。

小伙伴儿也喜欢来我家看电视，惠青姐喜欢抱着我的胳膊，说悄悄话。陈宁总爱在炕沿调皮地蹦来跳去，颜红就像闷葫芦似的，老老实实看电视节目……

“扑通，扑通……”的砸玻璃窗的声音，常常把我们吓一大跳。接着就传来“宝儿，出来玩‘捉迷藏’啊！”

是邻家那头猪在吼，我们给他取名叫“纯猪”——“纯粹一头猪”。纯猪每天都要骚扰我们的安静，为这大家都很生气。任他在外面喊叫半天，愣是没人应声。

直到大喊大叫惹得周围邻居抗议纯猪的噪音，我们才哈哈大笑，异口同声地喊：“我们的目标是——没有猪呀！”

从此，邻家哥哥再也不使用高路洁牙膏。

4

我们还是蛮喜欢和邻家哥哥玩“捉迷藏”游戏，他会找来好多同龄小伙伴，留守一个人做“警察”在街头中央巡视，寻找我们藏身的地方。

我会小心翼翼地藏到玉米柴垛后面，邻居哥哥总跟在我身边，我们害怕被“警察”捉住，要屏息凝视。当纯猪不着痕迹地攥住我的小手，我心里如小鹿嘭嘭乱跳，借着小年的月色与灯光，偷偷看邻家哥哥的脸，好严肃的神情，又似乎有一点狡猾。我有些模糊，有些不确定。邻家哥哥，是喜欢我吗？

两个人谁也不说什么，在玉米垛旁，沉默着。外面的灯光仿佛映照着自己的窘态，我低声下气地求他，放开我的手，乞求的声音尽最大的温柔，还煽情地祝福他在伟大祖国母亲的怀抱里小年吉祥，万事如意！

他只耸耸肩，深吸一口起，以凛然的姿势拉着我的手走出隐蔽的柴垛，闷头闷脑地大声说：“从今天开始，宝儿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小年就是我们的纪念日。”

大伙一阵哗然，颜红怯怯地问他：“宝儿可以反对吗？”我扑哧一声，蹲在街中央掉眼泪。突然，有股温暖的风拂过我的左脸，睁开眼，看到邻家哥哥坏笑着说：“让月亮作证，请小年纪念，宝儿长大后，就做我的新娘！”

5

关于小年，涉及记忆，所有的追忆内容都化作实录。当我走过岁月的额头，徘徊于青春韶华时刻，我的心里充盈着对清纯过去的回忆与眷恋。

亲爱的外婆，已离开我三年有余，而我远离家乡也将近四年。当窗外飘着雪，一如冰冷的心绪，嘹亮的小年歌声，响过，吹响教导大队的孑孓灯火。

望着悄静的棕榈树叶，噙满点点滴滴的忧伤。我看到失落的院里留下那么多牵挂……那是妈妈的诉说，是家乡亲人对远戍异乡孩子的惦念！

空荡荡的总队大院，灯盏折射出小年清微的光芒，映着一弯淡淡的月儿，突兀着那股怀乡情思，宁静而致远。

依稀仿佛中，我看到，刚毕业小学员，红肩章，英气逼人且纯稚的脸。隔着对家乡的眷恋，携满小年的祝福，憧憬新起点，新征程的追求与抱负、憧憬与辛酸。

我心渐渐平静，甚至有丝丝缕缕的淡然。人呵，总在成长，渐渐与成长中体会人生简单抑或复杂。

小年怀想，随梦想漂泊，掠过一盏盏昏黄灯火，不够温暖，不够诗意，也不够驱散心头那缕寒意。但是，无论如何，迎接真实生活的积极进取，还是要坚持下去……

本文已被编辑[萧月月]于2007-2-10 19:45:38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