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是一件微小的事,擦肩的人能再相逢,错过的爱却变为陌生。没有谁对谁错,人的感情都是高贵的,爱一个人是如此的敏感和脆弱。
既生紫然,何生离陌
紫然和离陌没有一样的血液,却不知何时在他人眼里情同姐妹。
从认识到现在,论优秀,本在伯仲间。她们都是彼此的参照物。虽然紫然在心底对这样的局面深恶痛绝,但面上,她们是友善的,甚至情深及千尺桃花潭水……偏生,生活如激流,在这座孤独冷漠的城市里。她俩又像两根水草紧紧的纠缠在一起。改不了这不公的命运,只得装得惺惺相惜。
午后上班路上,紫然接到离陌的电话,说她有男朋友了,这次是真的!紫然想:半年前约我看房子也是这样的语气,有些欲言又止,掩饰不住的炫耀。
紫然很好奇她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又不想这么容易就满足她的虚荣心,离陌对好的东西从来都是大方示众,从别人嫉妒的眼神中寻找快感。
关于紫然的好姐妹离陌,所有同学或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是个传奇女子,紫然冷笑,怎么没给她立个碑或颁个奖什么的。当然,紫然也不得不在心理佩服她的手腕,毕业五年,换了n份工作,拿的是美金,吃的是法国菜,几任隆重推出的男友也都是国际友人。
也许因为这些奇妙,她们一直保持着看起来很美的友谊,每次离陌有了新鲜宝贝,总是第一个通知紫然。一个装做对这些成绩无所谓有,另一个表现出对她的成绩不感兴趣。离陌买房,买车,逢年过节都能从男人手里刮来香水钻戒玫瑰花,当她向好朋友倾诉这些烦恼的时候,紫然当然不会告诉她:在挤公车上班时被人刮破丝袜,为了一个月房租问题和房东的关系很差,生日加班到半夜,突然想到已成过去式,自己又在陀螺般旋转中老了一岁……
离陌的存在让紫然感受到的只是卑微和折磨。背底里,紫然甚至有过恶毒的念头,如果可能,一脚把她踢去漠河。让喜欢享受阳光热力的她,去最冷的地方冰冻成标本。过一千年冰化醒来,再展现她的美丽。那时,自己已不知身在何方,她再是美丽,已不需要去在乎。
可离陌似乎很在乎这个可以姐妹相称的朋友,紫然一直都躲不掉她,她神通广大,总能把尘埃中的紫然轻而易举地拎出来,然后轻描淡写地倾诉:有几个追她的男人令她讨厌到躲都躲不掉的地步;有一个开着加长林肯的男人向她求婚,真的很烦;最近去了澳洲,晒黑了;公司的很多事情等着她做决策,总是失眠,压力大;出差多得像空中飞人,飞机里待多了对皮肤有伤害,我又老了;厌烦了奢华的生活,好想和你一样在一间小屋里熬一碗美味的汤,紫然,我很烦……
紫然像个白痴一样听着,心里却在默念:既生紫然,何生离陌?除非分开,永无宁日。
请你假装是我的好姐妹
无论心里有多么不情愿,紫然还是决定去离陌家,因为离陌在电话承诺给她带了来自澳洲的不菲化妆品。看在这个份上,紫然请了病假,灰溜溜的换过三站公交车,要知道平民区和高尚住宅区之间隔了大半座城。
离陌的房子是一幢白色的小楼,有些欧洲风情,庭院里种着玫瑰花。紫然在门口犹豫的时候瞥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没错,是林晓!真是一个太大的意外,紫然从来没有想到会和林晓重逢。
离陌问紫然要咖啡还是茶。她披着大波浪的棕色卷发,一袭长裙,端庄又妩媚。紫然定定神,反应过来林晓不是一个梦,他的确重新成为了离陌的男友。
踌躇着,不知要和林晓说些什么,你好吗?这些年过的怎么样?这些俗气的话语都是拿不出来的,能找回大众情人离陌重续旧梦,他自然好了。林晓先开口:紫然,你好么?
紫然凝望他,心头风起云涌,很想把这么多年的委屈一股脑儿喷薄出来,可看眼神他只是客套的问问,一句官方用语而已。
紫然的生活想来林晓从外表上就能看一二,头发是清汤挂面,穿牛仔裤运动鞋,因为每天要在这城市里奔波,赚的薪水刚够生活,去超市购物总是比比价钱,为了谋求发展,每个月都要去人才市场报道。
离陌端着茶坐下,场面立刻热闹起来,她就是这样的人,清冷的场合只要有她就其乐融融,连空气都变的暧昧起来,紫然微笑地看着女主人优雅的谈笑,心里冷冷的想:这样的女人,不去做交际花简直可惜了!
两人相偎坐着,紫然在两米之外,觉得自己处在一种尴尬可笑的境地,这么远跑来看别人恩恩爱爱,破镜重圆。而这两个不是别人,而是离陌,林晓,她的心好象被什么东西剜了一下,疼的厉害,好象很多年前在学校里那样,看着他们伉俪双双的背影,绝望的蹲在操场上大哭……
现在这个经年未见的男人就在紫然的面前,依然是那么英俊,一身黑衣,眉宇间有些凝重的忧郁,和当年一样忧国忧民的神色。这个埋在紫然内心深出的雕像,清清楚楚的走了出了……
林晓这个男人
当年的校园里,学生会主[xi]林晓是个人物。他风头十足,有振臂高呼应着如云的号召力,后面总是跟着无数花痴少女,在众多美女中,他看上的离陌。
离陌是另一个系的,却跟王子林晓勾搭上了。紫然很愤然,原因一是她是宣传部长,一个虚衔,竞选学生会主[xi]失败,组织上赐给她一个名号,唯一的收获就是经常可以和主[xi]林晓一起排排坐。原因二是紫然一直坚持是离陌先追求林晓的。
无论怎样,他们还是在一起打的火热,成为校园里最出风头的情侣,在食堂里互相喂饭,在操场上牵手散步,在舞厅里跳贴面舞,肉麻的大家都不敢恋爱了。
这背后的故事里,最受伤的就是紫然,直到一天-----
楼道里,有不认识的人来追求,缩手缩脚的站在紫然面前说要请她看电影。林晓正好经过,高大明朗的他扬了扬眉毛,扫了眼那个比他矮了几公分的男生,嘲紫然眨眼一笑。
那分明是讽刺和揶揄。紫然顿时觉得被侮辱了,被这两个人一起侮辱了,愤怒的逃跑了,在操场上一圈的做圆周运动,凛冽的寒风挂着脸,像薄薄的刀片一寸寸的割裂,知道跑到气力衰竭,瘫到在草丛上。抬头看,天好蓝。至今紫然还记得,那眼泪是怎样喷涌而出的。
这一伤就是两年,后来如紫然所料,两人分手了,传闻很精彩,紫然想也许将来他们是老死不相往来了,真是大快人心呐。
时间过的真快,五年过去了,是龙是凤也该揭晓了。有人修成了阿修罗,有人被生活打磨。在读书时同一阶级,而今却壁垒分明,清清楚楚的化出了界线。际遇如一处圆舞曲,匹配的人兜着圈仍要在一起,而灰姑娘参加完舞会,总要回到现实。紫然的现实没有南瓜车,没有水晶鞋,现实是明天8点钟不赶到公司打卡会立即被扣掉五十块。
看完这场输的彻底的戏,紫然冷漠的道别,很矫情的拒绝了离陌的化妆品,想在回到自己蜗居之前,保留一些当初的尊严。
关于林晓,紫然想他一定很爱离陌,否则不会放弃北京经营五年的事业,千里迢迢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打拼,真是一个老套的故事。
人约黄昏后
这座城市有什么好?有人说它遍地是金,随出是机遇,只要你有能耐,迟早会出人头地。想离陌这样飞上枝头的凤凰毕竟是少数,而像紫然这样在别人的光环指引下奔跑的,却非少数。
毕业五年,紫然的积蓄不够买一卫生间,他们呢?紫然想自己不漂亮也不聪明,所以输的的好心酸。
不久的一天,接到一个电话,竟是林晓。紫然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要不要出来喝杯茶?紫然有些受宠若惊,心情激动的跑下楼去,像中了彩票的人急于去兑奖,为了这一次约会,她等了太长的时间。
隔着玻璃,紫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一身黑衣,优雅的朝她挥手,坐在对面,下午的阳光从窗户外面懒懒的泼洒下来,很适合这久违的熟悉的味道。
紫然不知道这次相约单纯的只是要喝一杯,还是有别的事情。他们开始聊天,喝着茶,很香。聊过去聊同学聊人生,甚至于聊了一小会文学,气氛非常的融洽,紫然开始大笑着谈论她如何与房东斗智斗勇,如何与老板为薪水毫厘必计,如何遇到那些买单速度犹如慢镜头的男人。
兴致盎然时候,紫然甚至相信这是一次故人在叙旧,甚至在想五年前林晓那具有杀伤力的一笑是善意的,而她真是狭隘的可笑。隔阂全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林晓话锋一转:
紫然,离陌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紫然楞了两分钟,一下午她都在回避这个名字。怎么了?
没什么,我和她分开好几年,我就是想知道她的生活……懂吗?紫然。
她很好,你们能又在一起应该珍惜。
林晓沉默片刻,身体向后靠,躲过阳光,遥遥地对紫然说,声音像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冷漠而深邃,说真的我过的并不怎么好,公司出了点问题,是我先联系了离陌,她借了一笔钱给我,我不知道她怎么这么有钱,工作才五年,她一个女人……你明白我的意思,是么?紫然。
紫然奇怪的望着这个男人,忽然间电光火石,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来喝茶,听她唠叨,原来是要打探离陌的生活。林晓一定以为,紫然会全盘托出,很是兴奋地添油加醋,那份年少时未了的情会让紫然毫不犹豫的站到他的这边。
那个瞬间,紫然一片澄明,从来不曾这样懂过离陌的心,这个可怜的女人。
仰杯将杯中的茶喝光,一字一顿的说:不是这样的!
来我家喝碗汤吧
什么意思?林晓有点意外她的反应,拧紧了眉头。
在这个世界上,权利都掌握在男人的手里,女人想要获取机会就要加倍付出,谁的成功都不是偶然,离陌也一样,不能因为她的外貌就否认她的努力,就算退一万步,她的钱来得再可疑,她也拱手给了你,你是她现在的选择,她这样信任你,你怎么忍心这样去推敲她的过去?林晓,离陌的感情是高贵的,你不应该用这样卑微的猜测,伤害她的心!
不等林晓回答,紫然就夺门而出,黄昏的街头很安静,风吹着她的头发,天边有夕阳。
紫然一路都在想:离陌是高贵的,她能在林晓经济出现问题时,不记前嫌慷慨解囊,没有很深远的爱,是无法做到的,比如自己。她在众多的追求者中选择了落迫的林晓,亦说明她不是贪恋虚荣的女人,她是真的爱了。
紫然发现她从来没有这样喜欢和审视过离陌。也许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牵挂她,只是被嫉妒蒙住了眼睛,从此,她在再不会嫉妒一个情感上如此执着和高尚的女人。
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月光下,紫然对离陌说:姐,来我家喝碗汤好吗?
本文已被编辑[晴茜绮梦]于2007-2-10 13:27:17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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