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儿近了,空气中呛满了年的滋味,鲜花店里一搂搂的花儿被抱进了店门内又一扎扎地被捧了出去,分送到各家各户奉上神圣的旨命。过了年二十三送完灶神,母亲又该忙着制作年糕了。
这年糕也被母亲赋予神圣的喻意,“年糕年糕年年高”,母亲就这样把明年的所有美好祝愿揉进了年糕蒸制,看着大火蒸制着年糕的旺气,母亲那秀气的小脸在火中映得红彤彤的,一脸喜气。
记得那年帮母亲揉搓年糕,那一团团的糯米团子和着如砂粒样的白砂糖在我的手掌中反复捏起搅碎,搅碎捏起,年糕搓着我我揉着年糕,直把手儿搓揉得如熟透了的红掌,那份生疼的难受才知道年糕好吃难做。而年糕揉搓成液态状的米浆后,母亲会小心地把它倒进垫着白纱布的蒸笼里,灶塘里的大铁锅里热水沸腾,母亲小心翼翼地把蒸笼扣进铁锅里念念有词:“年糕年糕年年高、粘了财来粘福气、粘了福气好运气。”看着母亲那副神圣的样子,小时候我们总是窃笑着母亲的迷信,现在大了自己也经营了一个家,才知道母亲那份沉甸甸的心思。
年糕蒸熟了还需放置三五天让它自然冷却,这一段时间里对它可丝毫动弹不得,得等到年三十敬了天公诸神仙之后才能考虑如何烹制它孝敬我们的嘴巴,不过最好的方法是裹了蛋清泡制的粉糊到油锅里一炸,外焦里嫩,香酥滑腻,很是上口,通常上了这道菜以后我是将它就着一份肉汤吃得够饱才离桌。
年初二是女儿回娘家团圆的日子,那天姐妹们携夫将雏地共聚一桌,席间少不得鱼肉大菜,但是能够吃得一块不剩的就是这盘年糕酥,母亲看着它的杰作如此畅销,自是一脸的得意和满足。现在我们都成家了,一人一户,年糕是没人帮母亲制作了,但是母亲还是把它当正事儿;浸米、磨浆,沥干、搅团、和成米浆、蒸制、冷却……这一连串的工序要让母亲忙乎一整天,现在商场里啥年货都有,我们都劝母亲省心买点现成的表示一下意思就可以了,可是母亲顽固地认为买的没有自己做的真材实料,她总是说商店里的年糕不够粘不够甜,纯粹是好看不中吃的摆饰,事实也的确如此。所以这道节目一直被母亲重视着保留下来成为我们团聚的压轴菜。
岁月留痕又不留痕,年年吃着年糕,年年前赴后继地赶着生活的趟。如今年糕的年味儿又近了,母亲那风霜刀刻的脸犹如一朵盛开的菊花,朗朗地映现着每一位母亲一份纯朴无求的挚爱,那样的爱盈满心间的时候,我相信你不用到四十就将拥有不惑的心怀,因为它是那样的柔软,总是轻轻地触动着我们那根感恩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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