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此恨绵绵

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就是婚姻，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每当嘉敏想到自己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与亚平朝夕相伴，心里就会感到特别的甜美。

因为亚平的父母不在身边，所以，很多事情都得由他和嘉敏来操办，然而，在短短的二十几多天的时间里，要办的事情实在太多，她感觉有些吃力。然而，无论多么辛苦，他们都是开心的。

在经济上嘉敏显得有些薄弱，而亚平那边因为有他父母的资助，所以，显得比较宽松，办起事来自然是又快又好。

从4月1号起他俩开始装备自己的家，首先要把家具和家电这些大件物品买回来。1号、2号两天是公休日，两人跑遍了市区所有的家私城和商场，只要看中后就立刻下定金。几日后，所购物品被卖家陆续送进了新家。到4月8号和9号这两日，他们又把床上和厨房用品全部买了回来。

原来成一个家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仅要花费一定的财力、物力，而且人力上，筹办起来也是挺累人的。不过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再累也值得。

一个全新的家，在他俩的精心设计和布局下，显得格外的典雅别致。

婚期一天天的临近，所幸，还有十多天的时间，两人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调整疲惫的身心。

……

在结婚的前三天，亚平中午下班后，便匆匆忙忙地往家里赶。在离家只有二、三百米处的建行门口，突遇一位女士的手提包被抢。

“抢劫了，抢劫了……”被抢者一边追，一边大声地呼喊，此时，只见那个被追赶的男人提着一个手提包，急急忙忙地向前方奔跑。

大白天在街上抢劫，如此嚣张？看到匆忙逃窜的劫犯，亚平气愤不已。他想驾车去追，但此时是人流高峰期，劫犯逃的路线又不固定，所以，他先驱车赶上去，然后，把车停靠在路边，再跑步追了上去，在一个巷道口处截住了那个抢劫者。

亚平做事向来都有原则：先礼后兵。因为他不想伤及彼此，能够不用武力就能解决问题，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所以，他与劫犯最初是采取口舌之战，劝他交出手提包。然而，已咬到嘴上的肉，哪有那么容易就吐出来？如果几句话就能让他乖乖地交出去手中的钱财，那他也就不会来抢劫了。那家伙乘亚平跟他说话的时候，又想逃跑。亚平急忙追上前去，欲夺下他手中的提包，谁知这一举动触怒了劫犯，他瞪着那对三角眼恶狠狠地说：“你少管闲事，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

亚平也是个不信邪的人，因此，两人在纠缠就打了起来。亚平虽然身材高大，但那个家伙因身材矮小显得比较灵活。因此，几个轮回之后，也未分出胜负来。那劫犯斗又斗不过亚平，逃又逃不了，急于脱身的他又不肯放弃手中的钱财。亚平觉得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看样子只能智取了。于是，他改变了招数，他使出几个虚幻的动作，以退为进，然后，迅速上前夺过劫犯手中的手提包。这时，气急败坏的歹徒掏出了备用的刀，胡乱地朝赤手空拳的亚平猛砍，此时的他完全红了眼，似乎是在出一口恶气。而亚平只能左挡右闪，免不了挨了几刀，当歹徒最后一刀朝他的头部砍去时，血，从他的头顶突地涌出，继而流过他的全身，再流到地上，他的身躯在不断的摇晃中慢慢地倒下……

亚平被围观群众七手八脚地抬上了救护车。

被紧急送往手术室的亚平，一个多小时后才被推了出来，但他仍然生命垂危。

躺在急救室里的亚平，似乎没有了知觉，人们只能从氧气瓶里那不断冒出来的气泡，才感觉他的生命还在。

嘉敏因公司要赶制几张ps版而不能回去，忙到十二点多钟才打电话给亚平，她想告诉他中午在公司吃快餐，可一连打了几次他的手机都没有接听。于是，她只好把电话打到家里，告诉婆婆中午要赶工，不能回家。婆婆有些不高兴地说了一句：“平儿也不见回来，电话也没有一个。”

直到下午两点钟，嘉敏才接到亚平打回来的电话：“你是嘉敏女士吗？请问你与机主是什么关系？”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怎么不是亚平？嘉敏觉得有些奇怪：“我是他的未婚妻。他呢？”此时她还不太习惯称自己是他的老婆。

“机主身负重伤，现在市人民医院。你赶快过来吧。”

她的心突突地跳，身子也微微地振动了一下。

嘉敏在同事小娟的陪同下，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医院。

在急救室里，当她看到头部和身上缠都满带血纱布、奄奄一息的亚平时，便扑了上去，拉着他的手失声地痛哭起来：“亚平，你醒醒，我是敏儿，你看看我呀。”

她就这样不断地哭着、唤着，也许是心灵感应，一直昏迷不醒的亚平，此时，无力地睁开了眼睛，用一种很留恋的眼神静静地注视着嘉敏五、六秒钟后，眼睑又慢慢地闭上。

这种眼神嘉敏见过，是在母亲弥留之际，她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之后便晕倒在床边……

醒来后，医生告诉嘉敏：“怀孕的人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否则，有流产的可能。”

“我怀孕了？”原来她并不知道自己已怀孕，不过，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亚平……亚平……”她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发疯似地冲了出去……

7、无法抉择

悲剧终于酿成。残酷的现实，彻底破灭了嘉敏的梦。这场惨剧毁掉的不仅是她的婚姻和幸福，而且，还夺去了她所爱的人的生命。

在嘉敏晕倒的那段时间里，她心爱的夫君——年仅二十九岁的亚平，经过三个多小时的全力抢救，终因失血过多而地离开人世，离开了年迈的父母，还有他深爱的女人抱憾而走了。

亚平走后，最伤心、最难过的是嘉敏，而最难做人的也是她。

因为孩子的问题，令她陷入极度矛盾的困境中。关于孩子人们各有说法，有人支持她生下来，也有人劝她做掉。那段时间灌入嘉敏耳朵里的，全部是关于孩子的声音，对于来自外界的各种说法，她完全可以听之任之，不予理睬。对于琴表姐和婆家人所想的和所说的，她是不可能不慎重考虑的，然而，她们那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却让她伤透了脑筋。

琴，还有嘉敏的好朋友丽婷和庆梅，都反对她生下这个孩子。她们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嘉敏才二十五岁，以后肯定还要再嫁人的，如果带着孩子，将来很难得到幸福。而亚平的父母却很希望嘉敏能保留这个孩子，为亚平留下这唯一的血脉。琴和婆婆的想法都在情理之中，是无可厚非的。

在孩子的问题上，琴这一次似乎是在充当一个母亲的角色，她的做法和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态度，令嘉敏有些胆寒。

为了逼她就范，琴找来了丽婷与庆梅来做说客。她俩都是嘉敏最要好的朋友，但是，平日里她们是很少串门的。最近在琴表姐的鼓动下，她们几乎轮流来“拜访”，她们来的目的就是希望嘉敏尽早处理掉肚里的孩子。

表姐是她唯一的亲人，自母亲过世后，琴就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这么多年以来，关心她、疼她爱她的就是这个表姐，在情理上，嘉敏都应该遵照她的意愿。

婆家这边，当婆婆得知嘉敏怀孕后，她似乎在茫茫黑夜中看到了一线光明，立马就打消了回乡的念头。她怕离开这座城市后，这个小生命的性命将得不到保障，为了守护未来的孙子，于是，便住了下来。

嘉敏的体质向来就很差，为了让嘉敏得到更多、更好的营养滋补，婆婆费尽了口舌说服了琴，才把嘉敏接到了新居，每天照顾她的起居、调理她的饮食。婆婆每天除了打理家务外，她几乎每天都要为嘉敏做一个炖品。

在一起生活的婆媳俩，没有太多的话语，因为彼此都沉浸于悲痛之中，都不想因为提及亚平而引起对方难过。但是她们都在默默地承受着难以言表的悲痛，痛失爱子的婆婆，伤心之时，就会悄悄地躲进卫生间偷偷地哭泣。嘉敏又何尝不悲伤呢？在一个又一个静夜里，她就思念着亚平，回忆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一阵、哭一阵，常常就这样孤枕难眠熬到天亮。

尽管她们都在很刻意地回避，但是，有时候也难免会说到亚平，每遇这种情况，其结果是：泪眼对泪眼，两人哭成一团。当然，聪明的婆婆，总会把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嘉敏腹中的孩子上来，一边哭泣、一边不断地说着感激她的话。每当嘉敏听到这些话时，看到以泪洗面的婆婆，她就会想起表姐。

琴与婆婆采取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琴用的是无声的冷战，而婆婆是用有形的关爱来温暖她。

嘉敏也很明白，从未来的幸福着想，她应该听琴的。因为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有几个男人会心甘情愿抚养别人的孩子？其实生活中也不乏其例，更多的重组家庭不过是勉强凑合着过日子，根本没有幸福可言。但是，从她与亚平的情份上，孩子不仅是他们爱的结晶，也是爱的延缓，她应该让这朵爱情之花开得更灿烂。

在痛苦中徘徊的嘉敏，此时，思前顾后的，显得极度矛盾。

当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会显得平静一些。每当想到孩子，她就会想起亚平，想起他俩春节时的那次回乡之旅——一次难以忘怀的两人行，那份温馨、那份幸福犹在昨日，永远铭刻在她的心中——

06年元月27日，亚平带着嘉敏回到了故乡，回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父母见见他们的准儿媳。也许是因为婆婆早已把她当作儿媳了，所以，他们回到家里的当晚，就被安排住同一间房、睡同一张床。

他们在那里度过了人生中最难忘、最美丽的欢娱之夜。

那夜他俩相拥而眠，亚平把嘉敏搂抱在怀里，她的每一寸肌肤都令他兴奋不已……她成为了亚平女人。

最令嘉敏不能忘记的是他俩的一段对话。

鱼水之欢后的亚平突然对嘉敏说：“敏儿，你给我生一个孩子吧！”

一听这话，嘉敏就露出一脸的惊讶：“亚平，一次就会怀孕吗？”

“我哪知道？真怀上了才好呢，有了孩子，等他长大了，我带他去周游世界。”他有些自我陶醉地说。

“被别人知道了会说闲话的。”她有些担忧。

“现代人那么开放，像你我到今天能将干净的身子给对方，怕是绝迹了。”

“可我们还没有结婚，哪敢要孩子？”

“反正快要结婚了，早一点点怀孕应该没有关系吧。不过，最好是先生一个男孩，再生一个女孩，我一手抱一个，嘿嘿。”亚平越说越起劲了，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手中已经抱着孩子似的。

“你那么喜欢孩子，不如生一对龙凤胎，一步到位。”看到亚平得意的样子，嘉敏也咯咯直笑。

“敏儿！我们现在就来做一个。我这次一定让你怀孕，生一对双胞胎出来。”亚平把她整个人都拥入怀中，用手轻抚她的青丝。嘉敏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心怦怦直跳，任他亲吻、任他抚爱……

8、何处是家

如今最爱的人去了，可留在她腹中爱情的种子，终会一天天地长大。每当她想到这些，心里就无法平静，不知道怎样去处理这件事情。

面对来自两方面的劝说，嘉敏犹豫不决，显得很无助、很无奈。但她明白无论自己做出哪一种选择，都将有一方会受到伤害。极度矛盾的她，心里承受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沉重，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不会伤害到身边的亲人。

久而久之，生活在这种气氛里，那种无形的压力，令嘉敏感觉到自己快要崩溃了。

她需要一个空间，一个完全自我的空间，可以让自己好好的静一静，能够摆脱目前的困境。

产生这个想法后，嘉敏又有些矛盾了，因为表姐一直那么疼她，如今的婆婆待她又那么好，所以，她觉得这样做有些对不起表姐和婆婆。但是，如果继续这样耗下去，她的身心真的承受不起。思之又思，终于，在5月14日的上午，她悄悄地走了出去。

这天是休息日，婆婆很早就出去买菜，然后，做了一些炖品等嘉敏回来吃。可是，她从中午等到晚上都不见她回来，她打嘉敏的电话，可手机一直关机。等到晚上九点多钟，等得有些心急的婆婆，给琴去了一个电话，叫她让嘉敏赶快回来。

这一个电话把两个人都吓到了。

琴拔了嘉敏的手机，可仍然关机，于是，她便给丽婷和庆梅两人打去电话询问，然而，她们也不知道嘉敏去了哪里。

没了主意的琴急忙赶到了婆婆那里，两人一起等嘉敏回来。可是两个人一直到晚上12点钟，都不见她回家。

从第二天开始，琴就到处去打嘉敏她的消息，然而，没有谁知道她去了哪里。一周过去了，她没有回来。一个月过去了，仍没有她的下落。

嘉敏的出走，让琴和婆婆十分的担忧，她们完全乱了阵脚，同时，也令她们沉思起来……

原本亚平的离去，嘉敏所承受的哀伤和打击并不亚于他的母亲。更何况她如今怀有身孕，更应该得到亲人的关爱和照顾。

想到这些，琴和婆婆都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开始后悔当初不该那样去逼她，让她左右为难。爱她，就应该给她一个自由的空间，让她快乐地生活。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嘉敏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

两个月后，琴参加一个同事的葬礼，下山时意外地发现了嘉敏。

那天，琴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远处的酒楼门前。她急忙走了过去，原来那人真的是嘉敏。当琴看到眼前这个又黑又瘦的表妹，已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沮丧、忧郁全部都写在她的脸上。琴心里一阵难过，心里一酸，眼泪就跟着流下来：“妹妹，干嘛不好好爱惜自己？你看，把自己折腾得不成人形了。”

嘉敏低着头无语，只是默默地流泪。

琴知道此时的嘉敏已经很脆弱，她需要的是温暖，而不是责备。于是，她关切地说：“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这些日子你是怎么过来的？”

原来那天，已决定出走的嘉敏，一大早走出去后，她感觉很迷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去哪里，只是漫无目标地在街上行走。

当她走到一家餐厅门前时，那里面的设施是那么的眼熟，便抬头望了望招牌——甜蜜蜜餐吧。她想进去坐坐，却又止住了脚步，因为还不到就餐时间，服务员正在里面打扫、整理。

走走停停，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先后又到过电影院、溜冰场，十点多钟来到了公园。在湖的堤岸旁，她徘徊了很久，一会儿坐下来静静地注视着湖面，一会儿在岸边沉思。一年前与亚平游湖的那一幕幕又闪现在眼前，她脸上掠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就被一声叹息声所取代。

直到下午一点多钟她才离去。

当她经过一家又一家餐馆时，随风而来的饭菜飘香似乎在提醒着她应该就餐，但是，她没有一点食欲。还好她总算想起了腹中还有个的生命，不能让孩子也跟着她一起挨饿。于是，她走进了一家餐馆。

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她仍然提不起兴趣，但是又不得不吃。于是，她无滋无味地在那里面吃着，并尽量让自己多吃一点。

饭后的嘉敏，在餐馆坐了很久。

三点多点她离开了那里，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亚平的墓地。当她默默地注视着墓碑里亚平的照片时，两行泪水便不断地往下流。

静静地坐在亚平的墓碑前，哭过之后，心里感觉舒畅了许多、也平静了许多，思维似乎显得更清晰了。

在她与亚平一同走过的日子里，他给了她纯真而又美好的爱情，让她成为了一个快乐的女人。虽然，他们相处的时光很短，但是，亚平给她的爱，让她深深地体会到人生的意义、生命的内涵。尽管这些已成为一段最美丽的回忆，但是，嘉敏觉得，即使将来的人生，她一个人孤单地走，这份爱也足以温暖她一生。

嘉敏认为自己终归是不能享受幸福的人，命运注定了她今生是不幸的，所以父亲、母亲先后都离开了她。原本她得到的爱就不是很多，原以为认识亚平并得到他真诚的爱，就可以终身相守，可是，最爱的人也离她而去了。

亚平已经去了，他为了帮那位女士追回装有刚从银行提取的两万元现金的手提包而惨遭毒手的，他已经很不幸了。腹中的孩子是他留下的唯一血脉，嘉敏不忍心再让他失去自己的骨肉。而且如果打掉他的孩子，那真的应验了这句话——好人得不到好报。所以，她不能让人性的天平再次失衡，更不能让好人得不到好报。即使将来再苦再累，她也要将孩子抚养成人，以慰藉他的在天之灵。

为了孩子的问题，嘉敏曾经痛苦过、矛盾过。此时的她突然明白：自己的事，应该由自己来决定，这样也免得将来后悔怨他人。有了这种想法后，她突然感觉身心轻松了许多。

5月的南方，白天阳光普照，但僻静之处仍然显得很阴冷。临近黄昏之时，山风越来越大，在这里呆了两个多小时的嘉敏有些受不了。

天已经黑了，下山后的嘉敏，穿行在都市的霓虹灯下，竟然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因为在这个城市里，除了表姐的家，以及她和亚平的家，她不知道还有谁可以投靠？

看来今晚只能找一家旅馆暂时住下，嘉敏想了很多，她觉得自己得先找一个包吃包住的工作。

第二天，她开始找工作，找了几家她都不满意。最后她选中了现在的这间酒楼，这里的工资待遇和工作环境都比不上原来那几家，她之所以选择这里，原因就是这儿离墓地最近。

琴把嘉敏接了回来。

第二天，亚平的母亲闻讯后立刻赶了过来，看到嘉敏，她又怜又疼地说：“敏儿，是妈不好，让你在外面受苦了。”

“妈，您自己要多保重，不要担心我，没事的。”面对自己深爱的人的母亲，嘉敏有些不忍心让她难过。

“我们是一家人，我与平儿一样，希望你快乐地生活。孩子的问题，将来不论你怎么选择，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停了一会，她又说道：“过几天我就回乡下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说完，婆婆的眼泪便夺眶而出。

……

9、灵魂的翅膀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然而，多灾多难的嘉敏，似乎没有几件事情是顺利的。此时，她由于宫缩乏力、胎位不正等原因而不能顺产，被疼痛折磨了近5个小时后，她渐渐地不出声了，像是睡着了。

“妹妹，不要睡……不能睡啊！”琴一边声音哽咽地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一边用手不断地拍打着她的脸。

很多发生意外的产妇，当中有一部分都是在昏睡之中，便永远地沉睡不起。

在这个紧急关头，刘院长当机立断，决定立即实施剖腹产。虽然此时的嘉敏，血压和心律仍然不稳定，但是，她的情况已刻不容缓。她被送进了产房，所有在场的医生、护士即刻忙碌起来……

随着一声声“哇……哇……”的啼哭声，嘉敏于次日凌晨2点20分生下了婴孩。

“是个男孩。”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

然而，产后的嘉敏，血压时高时低，心律时快时慢，血流不止。她的身上插满了输血管、输液管、输氧管。

凌晨3点30分，她再度昏迷，大出血引发的休克时时在威胁着她的生命。

在这一次的抢救过程中，她的状况都最不稳定，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徘徊在死亡边缘的嘉敏，没有脉搏、没有血压，只见她大口、大口地出气……

也许是过于思念，也许是心中还有未了的愿望，嘉敏宁愿就这样沉睡着，因为灵魂可以带她到达她想去的地方。只要能见到亚平，不论以哪种方式，不论是开心还是忧伤，都是她梦寐以求的。虽然有些凄婉，但她仍然感到是一份欣慰。

嘉敏突然觉得自己沉重的身子一下子就轻松了，冥冥之中，她感觉自己像在飞一样……

翩然于苍穹之中，俯瞰世间万物，人世间美的、丑的、善的、恶的在她眼里是那么的清晰。

茫茫然她来到了亚平的墓前，此时已没有了悲伤。当看着自己手中的孩子时，一种自豪、一种怜爱显现在她的脸上。

“亚平，这是我们的孩子。”她有些激动地对着墓碑里亚平的照片说。

“我知道，我看着他来到这个世上的。”眼前的坟墓突地不见了，只见亚平笑呵呵的站在她的前面，他很小心地用手抚爱着自己儿子。

见到亚平，嘉敏显得特别的开心，因为他们一家人终于得以团聚。

“我们的孩子还没有名字，你给他取一个吧。”她望着他问道。

亚平凝视着儿子，想了想：“叫正义吧。曹正义可以吗？”

“正义？”她有些诧异，也沉思了起来……

正义似乎让她看见那一地鲜红的血，让她想起亚平一生正义为别人，可到最关键的时刻又有谁来帮他呢？他原本可以不死的，只要有一个人能挺身助他一臂之力，他就可以活下来。然而，众多围观者竟无一人上前来帮他。不知这些人是惧怕歹徒手里的刀，还是他们根本就是麻木的，竟然可以眼睁睁看着亚平被恶魔乱砍，最终倒在罪恶的屠刀下、倒在用他自己的血染红的地上。

此时，嘉敏仿佛听见很多声音，都是议论亚平的，关于他的仗义之举，是对、是错？人们众说纷纭。

有人说他是时代的英雄，赞赏他高尚的品格，为社会和人们挽回一定的经济损失。

有人说他根本不值得，说他傻，白丢了自己的性命，还让父母、妻儿孤苦无依。

角度不同，观点也不相同，而嘉敏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评价？但她明白：如果说是对的话，是因为社会还需要有良知和正义的人。如果说是错的话，是因为如今已颠倒的社会恶习——正不压邪，让更多的义勇之士得不偿失，有时丢失的甚至是生命。

因为正义，她失去最爱的人，也令她满身伤痛，更让她孤苦无依，所以，她很不喜欢“正义”这个名字。

“不要取名正义！”正当她想跟他说，想把“曹正义”改为“曹正”时，突见一股力量牵引着亚平，飞往了遥远的天国。

她也如一阵风似追了上去，原来天国与人间只有一步之遥，那里与人间一样美丽，有风景如画的山水，也有高楼大厦，还有来往不断的汽车，更重要的是她最心爱的人也来到了这里。

在天国里她再次见到了亚平，他仍然那么高大、那么英俊。天国的亚平仍然是那么的爱她，他把她连同孩子一起拥入怀中，亲亲儿子，然后又亲吻她。

嘉敏有些颤抖，好温馨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柔了，她有些想哭。

突然，一把刀横在她与亚平的中间，顿时，白色的血洒满一地。他的手从她的身上滑脱，身躯在空中慢慢地飘荡……

“亚平……亚平……”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喊，并伸手去拉他，可指间只留下他的血迹。

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坠落下去，在她遥望人间的一刹那，她看见琴怀里抱着一个孩。在另一个地方，地上残留的血还在流淌，而四周围着一群麻木的人……

（全文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