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还是来找我了。来的时候我正在染发，妆也掉了，头发堆得老高，还戴着块用来挡脏物的灰色塑料布，一脸的狼狈。

透过美发镜看婉，可以明显地感觉她着了妆，皮肤白而光滑。长而瘦的白色羽绒服，很娴熟的装扮，较认识她之时年轻了许多。

我在镜里看见了自己的落幕与悲哀。第一次，我在婉的面前感觉到了渺小和自卑。我怎么可以那样丑陋呢？若是嘉木看见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大失所望呢？

我将头发染得金黄，去年开始重新流行黑发，而我坚持自己的喜欢。我觉得黄发好，精神而衬托皮肤。镜中的发齐了腰，那么多年我终于将发蓄了起来。

少年的时候流行过《黑头发飘起来》那歌。我清楚地记得，嘉木中专毕业的那天要在教委下车报到，我去教委找他，一墙之隔的第一中学广播里就放着那歌。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定要将自己的黑头发蓄起来。

但命运总是那样捉弄我，我的头发齐胸的时候生了长大病，黄胆肝炎带来的后遗症让我的黑发变成了枯黄色。那个时候黄发尚不是时常的颜色，所以我剪短了自己的麻花辫。从此以后，我的头发很少蓄到现在那么长。

染发花了两个多小时，头发护理花了几十分钟。婉等了我接近一个小时，我内心就那样矛盾着。不冷不热地与她答讪。我明白她此行的目的，在我看来她是来羞辱我的，或者是来兴师问罪的。无论哪一种可能，我都不喜欢。

护理头发的蒸气真舒服，让我的面部皮肤喝饱了水，竟然有些红润湿润起来。我喜欢将自己的皮肤弄得水灵灵的，我不是婀娜的女子，但我一定要做体态丰盈、皮肤白嫩的女子。

婉见我不怎么达理她，中途出去了一会儿，说是她哥哥在附近办事处情。一个念头一晃而过：她是要找人助长声势，还是要将我揍上一顿？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没有关系，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几天之前婉在电话里就与我提及那事情。以往我会很小心与她的谈话，有的时候也喜欢请她做我的唯一听众。工作中的朋友在个人生活方面需要设防，而她可以自在说话，因为她不熟悉我身边的人和事情。

嘉木在我们的聊天中做了主角，尽管他从未出席在我们两人之间。我仔细想过，每次都是婉在我面前说着嘉木的好，我很少加以评论。在婉的心里，装着的都是她男人的好，她是爱他的。我也曾在年轻的岁月爱过嘉木，在步入中年以后的那么一段时间深深地爱过。

我不想揣摩婉的真实心理，尽管她再三解释此行只想弄清两件事情：

一、那丝巾究竟是不是我的；

二、我与嘉木的十年之约是什么？

婉，你将那丝巾拿出来看看？

在我说话之前我就准备好了打火机，我不想那条带给我耻辱的丝巾留在世上。我想将它毁灭。顺便也将一段情做个终结。其实那段情早就灰飞烟灭了，是婉自己痈人自扰。不过，我理解她的那种心理，谁都不希望自己的爱情分一部分给其他的女人。何况，我是婉那么多面的情敌。

婉要拿我当情敌也没办法。早年嘉木口中的话和婉如今的话无法一一对号入座，我也不想再去追究证实，记忆里的一切，我只想保留完美的那部分，剩余的，我都都想埋葬。我喜欢那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我在对话中反复提起“生活需要自欺”的话题。我是想让婉明白：年轻的时候我也许真的爱过嘉木，但一年多前我对于嘉木的爱情纯属于一种成人的游戏，一种自我安慰和自欺。

在与嘉木不长的交往中，我郑重地对嘉木说：我们的爱情没有方向，走到哪里就是哪里。一旦危机到家庭，我们必须终止。即使离婚，我也不会与你结婚。

嘉木是个很不错的情人，我在他的身上找到了多年不曾抵达的性高[chao]。我渴望那种感觉，我兴奋那种感觉，我喜欢那种感觉，我迷恋那种感觉。

我想嘉木同样也欢喜那样醉生梦死的欲望。那种欲望，是在婉身上所不能体会的。

嘉木与婉在床上做爱的时候通常开着电视，电视里播放着婉喜欢看的电视剧，嘉米骑在她的身上一个人演着独角戏。嘉木与婉的chu夜是在慌乱中进行的，那时候未婚，尚不知如何享受男欢女爱的幸福。

婉拿出那条丝巾，我立即打燃了火机。婉立刻起身与我扭撕起来。不需要证实，几天之前我就证实那丝巾是我曾经戴过的，可能当时我的心情太激动，觉得那丝巾比苍蝇盯在人粪上还觉得恶心。当时的念头就是想让它消逝，或者毁灭。

因为过分激动，也因为婉的撕抢，就是不能将丝巾着火，再次想打燃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着了。

我不明白婉为何要将那丝巾留在世上。是想作为呈堂证物，还是别有用心。反正，我对嘉木的粗心感到极其反感。

嘉木怎么可以将那么重要的信物随便放置？若是不在爱我了，或者不想再睹物思人，完全可以将它毁灭或者退还给我。他怎么可以将丝巾随意丢弃，又怎么可以面对婉的每日配戴无动于衷呢？几日前，我内心小小的企望会有一点可能性么？

我知道无论怎么判定，无论怎样自欺，真相永远都只有一个。

原谅了那丝巾现在的肮脏，我不想将自己置身于一个臭气熏天的废墟之上。我需要梦想和谎言支撑我的生活。

其实她现在完全没有必要将往事重提，对谁都是一种伤害。

嘉木有没有给过我十年之约。即使给我，我都将细节忘却了。

象嘉木那样的男人，生活在社会的底层，虽然是国家工作人员，但工作那么多年也未曾谋得一官半职，说话处事也跟不是时代的节拍。他那样的工作，说出来的话应该十分到位圆润，但话从他口中感觉就有些变味了，带着浓浓的乡野气息，让人觉得与高档酒店十分的不合适宜。

嘉木或许许我一杯银色的醉，但那些诺言均如吹过的风，流过的水，化雨的云，都消散了，变成了虚无。而我，在以后逐渐成熟的岁月将不再在意嘉木对我的关注，我不需要他对我的关注。因为，那样的女人太难缠。

从来没有怕过与婉周旋，只是我认识的男人多了，阅历的男人又何止嘉木一个？那么多曾经给我带来快感的男人，若是每个女人都来与我寻仇，我会很累。

嘉无非就是个临时性伴侣，曾经给过我短暂的欢乐。是的，他的身材很符合小白脸的条件。在以后的文字里，我会将他完整成名副其实的被嫖之人，我就是现代勇敢的女嫖客。

因为不爱嘉木了，所以，我不想与婉交往了。

（练笔，对号入座不可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