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计划晚上是要写文字的,小彭却硬要拉我出去喝酒,不管我怎么解释他都不听,本没有什么好心绪,顺带邀上小王,趿着拖鞋,“吧嗒吧嗒”的走出宿舍去。
可惜宿舍外的超市今日歇业,不知是何缘故。所以只得走远了出去喝,“酒好也怕巷子深”,等到在饭馆里落座时,初时的兴致早已减了大半。三个人欠了欠身,怅然定座,老板推说快打烊了,不情愿做这歇班前的生意。几经推诿搪塞,喝酒的情致又掉了二分之一。
要一碟花生米,三瓶暖啤,三双竹箸,围成一个扁扁的椭圆,不用谁说请,不约而同地举杯,“咕噜咕噜”早已去掉大半。酒不等同于茶,品茶是待不得粗犷和迅疾的,只得真正松适下来,安然地静静啜饮。喝快了,则被讥为“牛饮”。真正懂得品茶的大抵是文人雅士,且具备闲适的心情。陆羽悉心品茗而作得《茶经》,安逸放松的情致怕是必不可少吧!喝酒则不然,一则是因了酒的烈性,二则是喝酒的心情与品茗时大相径庭。高兴了,可以喝上两盅;郁闷了,也可喝得二两,不一定非得有完全放松的心情。
我不胜酒力,却时不时喜欢贪杯。呼朋引伴,恬然地坐到酒馆里,喝得醉眼迷离,然后舒爽地看外面世界里的灯红酒绿、霓虹闪烁。有时不全为享受酒后的乐趣,掩盖忧伤也是一个重要的直接目的,尽管最终徒劳。
李白爱喝酒,甚至是痴迷。所以后人有“李白斗酒诗百篇”之说。他的《将进酒》写得气势磅礴,成为千古绝唱,另一方面却又悠悠地唱叹“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可见他也是矛盾的。郁达夫也钟情于酒精这类粮食的精华,沉沦的时候总夜夜买醉,午夜了还一个人寂寞地行走在无人的街口,迷迷糊糊地就踏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的闺房。叶赛宁后来也好酒,经常是烂醉如泥地在街头睡得像个死人。他们痛苦,是真正的精神上的困顿,喝街通常是带了最纯粹的目的了。较之这一点,我倒显得单纯了,但并不见得快乐。
从酒馆出来时,临近学校的下课铃声恰好敲响,校园里登时热闹起来,广播开始肆无忌惮地聒噪。点了烟,无拘无束地坐到路边,倚了酒性开始胡言乱语,路人纷纷侧目,如看疯人。拘矜的我这时倒也全不在乎他们的惊诧了,自顾自唠叨个没完。
喝酒了我会变得多话。有道理的,没道理的,乱说一气,也不管别人是不是真愿意听。还有我会想女人,想那些从我生命里擦肩而过的女人,很真切地想。她们像电影镜头一样飞速穿越脑海,留下惆怅和失落。一直喜欢酒后听朴树的《那些花儿》,虔诚得想要落泪。我想有一天我会写出一篇一鸣惊人的文章来,副标题就叫“献给从我生命里出走的女人们”,让那些错过我的和我错过的女人感动得稀里哗啦。只是清醒时,我大半会变得比较理智,加之我清醒的时候较之糊涂的时候更多,所以我的惊世之作一直没法献世。
写到这些文字的时候,夜已格外深沉了。早春的夜晚很漫长,但较之凄苦的寂寞又显得短暂。小王和小彭的鼾声早已很匀整,也很放纵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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