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9日,下午5点。
一个很普通的时刻。它并不暧昧也不灿烂,更没有星空。是一个傍晚,我很喜欢夕阳。
妈妈告诉我我出生的那天漫天飘着白雪,很美。我说,如果那一刻我能看见并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奇幻,我一定会看到六角形的雪花从天上飘下来落在我的身上,飞进我的眼睛里和眼泪一起跑出来。雪沙沙落下的声音,很美。可惜我听不到,我只能听到雪被人蹂躏时发出吱吱的惨叫。叫得我心都在滴血。可是我还是和别人一样从雪上踩过。
莫名地我就喜欢夜晚。记得在草原上仰望满天星斗时心里除了空虚还是空虚,我深切领会到什么是“天似穹庐,笼盖四野”。那是一种充实也是一种满足。在无尽的充实与满足之后,只剩下空虚在那冷冷地笑着,笑得我发抖。我急忙躲进蒙古包内。
可我的眼睛仍旧没有离开外面的世界。终于有一个人点了篝火,我坐在篝火边,望着跳动的火苗,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我第一次如此害怕黑夜,我恨不得扑上去拥抱那团火,让它照亮我心中的黑暗,驱走心中的空虚。可是,我毕竟是人,不是飞蛾,我不可以这样,所以我只好继续坐在那等着太阳升起。我原本畏光——害怕见到刺眼的东西——特别是火。可那一晚我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火。
第二天,同行的人指着我被烟熏红的双眼说,火眼金睛。
晚上,我们住在城市里。
灯红酒绿的世界压抑得星星在夜间也不敢出门,我开始后悔自己不该浪费那么好的星空。想到s·h·e唱的:太耀眼的城市不适合看星星。
外面的世界也有安静的时候,我穿着单薄的衣服走了出去。
凌晨1点。我走在只剩下鬼火一样的路灯的街上。天,很凉。
我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以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感觉周围的风已经不再是风而是刀,一刀一刀地割在我的脸上,很痛。
我走到一个还算高的土坡上,坐下。抱着膝盖听着风声还有树枝上小鸟的呼噜声。我感到一阵眩晕,就好像站在山顶上,脚下只有一块容得下一只脚的石头,四周都是光滑的绝壁——万丈悬崖。我想,如果我真的站在那,我情愿跳下去,也决不愿在那担惊受怕——更何况我有恐高症。
我决定回宾馆。5:00,我踏进了宾馆的大门,却被保安拦住了,理由是我没带身份证……
思绪回到房里,我关上门窗,拉上窗帘,熄灭所有的灯躺在床上。我喜欢在这时思考,我觉得这时的自己最真实。黑暗里什么都会发生,当然什么都可以思考。
外面在下雨,很大。
我不怕下雨,因为那样我可以明目张胆地在家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可是我害怕打雷和闪电,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幸的事发生——尽管我知道我不应该相信迷信——可是我会占卜,而且很擅长。小b说我像个小孩子。没错,我就像个小孩子害怕打雷闪电,喜欢听小鸟唱歌,喜欢在大人面前撒娇。
我本是摩羯座,可我却有标准的双子座的性格。在别人面前我老道、成熟而且很阳光;在自己面前我脆弱、幼稚而且很阴郁。小b总说我很寂寞,总是在自己的城堡里呆着虽然时常出来走动都从未忘记早点回家。我说,是的,因为我的城堡里永远都是黑夜,太刺眼的阳光会弄伤我的眼睛。你会需要阳光的。小b很认真地说。看他的样子感觉他不是神仙道士就是江湖术士。
我的世界里容不下阳光。
林清玄说过很多和阳光有关的话,可惜我记不清了。他的确很阳光,可我或许永远都站在阳光的背面,有点悲哀。更悲哀的是我从未觉得自己站错了地方。黑暗是我对自己最大的安慰。在那里看不清对方的脸,看不到那些虚伪的面孔,却可以清楚的听到心跳的声音。点灯,是我最不喜欢的动作,很多东西看得太清就失去了原有的神秘感。因此我时常会惧怕一些无谓的东西,我害怕失败——即使我尚未开始工作;我害怕丑陋——即使我还没揭开少女的面纱。这些害怕让我在很多事情面前止步,然后去取笑那些在我原认为会失败的地方栽跟头的人。他们总会轻描淡写地反问我,你努力过了吗?我无语。
在夕阳落山的那一刻我迎接到了黑夜。我满心欢喜地伸手去迎接它,可它却以更庞大的身躯压在了我身上。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黑夜,或许我的黑夜才刚开始。
在一个飘着白雪的寂静的夜晚我写下了这些感想。
哦,静夜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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