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点刚过，我从书房来到卧室，正要上床休息，不料床头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这么晚了，有谁会打电话来呢？心里犯嘀咕，可还是拿起了话筒：“你是李泉春辉的家长吗？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儿子晚自习以后就不知去了哪里，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联系不上，烦请你联系让他马上回学校。”放下电话，我的心是砰砰直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是好。儿子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他怎么会不遵守学校的纪律擅自离校呢。我拨打了几次他的手机，都是无法接通，看来他去的地方手机的信号一定不好。

我在屋子里急的转来转去，不知道如何是好，看来现在也只能遍又一遍拨打儿子的手机了；突然儿子的手机通了：“你去哪里了？”

“我在宿舍呀！”儿子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听他的语气，心里有些发虚。

“管理员说你根本就没有在宿舍，你到底去哪里了。”我这时火气已经上来了，而且把语调升得很高：“你为什么不老实，到这个时候了还说假话。”

“我在隔壁宿舍和同学在一起。”儿子还在坚持，不过我彻底听出来了，他底气不足，说明没有在宿舍。

“那你回宿舍，我给你们宿舍打电话。”我说。

“那好吧。”儿子看起来很无奈，我挂了他的电话，就给他们宿舍打电话；可是我怎么打就是不通，耳机里总是传来正在通话的电脑回话；我一连能拨打十几次，可是总是说对方在通话。于是我又给儿子打手机，可是他说自己就是在宿舍，是同学正在通话；不过这个时候我已经不相信了，我让他马上去管理员那里，我给管理员通电话，这时儿子才慌了神，说让我等一下。

过了十几分钟，管理员打来电话说儿子这个时候才回到宿舍，而且说他和同宿舍的同学已经商量好了，今天晚上不准备回宿舍；而且还说，刚才我拨不通电话，是因为他已经通知了宿舍的其他同学，让把电话做了处理。听到这里，我顿时是火冒三丈，让儿子接电话。

“你到底去干什么啦？”我在电话这头几乎都有些歇斯底里：“今天你要是不老实说，明天早上我就去你们学校，要是在那里你读不好书，那就回县上，免得让我花冤枉钱。”

“我下午没有顾上吃饭，晚自习后我去外边吃饭了。爸，我真的没有乱胡跑呀！”儿子在电话那一头拼命的给我解释；不过这时候我已经不相信他了；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说的是谎话，这个时候怎么能说出真话来呢。

“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和我说。”我没有容儿子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这时候妻子也值夜班回来了，当我把刚才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当时她就惊呆了；因为儿子平日里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学习成绩一直都很不错；最近刚期末考试结束；本来就可以回家了，可学校说要补几天课，所以这才留在了学校；谁想到他竟然敢夜不归宿；妻子怎么能不感到吃惊呢。

这时儿子给他妈妈发来一条短信，说他真的没有去玩，也没有想着晚上不回学校，只是去同学家里坐了一会儿，误了时间；明天他就去给人家校长把事情说明白。妻子就是母亲，看了儿子的短信，她又开始为自己的儿子开脱了：“其实儿子没有干什么，学校也是的，大惊小怪的；你也是，孩子不就是回去晚了一点嘛，也犯得着你这个样子；我还以为是发生什么大事情了呢。”

“这事情还不大呀！一个人出去，深夜不归，人家学校有责任，能着急，能不告诉你们家里人。”我说：“孩子都是让你给惯坏了；什么都依着他，什么都是听孩子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孩子已经大了，都十七岁了，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行为准则，不能再象过去那样了；现在的社会你又不是不知道，要真的泡入之中，用不了几天你儿子就会随大流而去，到那个时候，你想哭也都没有眼泪。”我说：“我怀疑今天晚上他是去网吧，你没有发现你儿子最近有点不对路了，说话也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的严谨。”

“那让我再给发个短信说说，看他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妻子大概也觉得有些蹊跷，所以经我这么一说，也觉得应该把儿子问清楚。她给儿子发了短信，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回过来，看来儿子这个时候心里也在激烈的斗争着；是继续说假话，还是说真话。最后总算回过来了，说他在同学家玩了一会儿电脑。总算和电脑扯上了，不过绝对不会是在同学家里，因为那么晚了，在别人家里怎么可能呆这么长的时间。

“不说了，明天我就去他们学校，看看他到底都在干什么。”我说：“现在养个孩子可真是不容易。”

“其实孩子也挺不容易的，你没看他的书包，足足有三十几斤重；前段时间为了应付考试，人都瘦了；你明天去先看看，别……”我知道妻子说这些话的意思；其实我何尝不是呢。儿子从被我送到西安去读初中开始，就一直被学业重重的压迫着；虽说学习成绩还算让人满意，但看到儿子整天起早贪黑，我有时候也心疼。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如今就是这样的社会，就是这样的现实；谁都知道应试教育不是一个理想的教育形式，可是谁也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孩子摆脱这样的羁绊和模式。

这个晚上我几乎没有合眼，脑子里总是乱乱的，不知道自己都在想些什么。难道说我对儿子要求的有些不尽人意？难道说我是真的想把自己的理想放在儿子的身上？记得我们那个时候读书，比起现在来可要轻松很多。我读初中的时候，课本上的东西都学了些什么，现在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不过那时学会了喂猪，烧砖，甚至于种田，现在好像还都能自己去示范。也许现在要给儿子说这些，他一定会觉得好奇，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们现在所面对的就是书本，除了书本还是书本。

早晨我起床眼睛都发红了，妻子看见了便说：“是不是一晚上没有合眼？”

“睡不着。”我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那你今天就别去了，没有休息好；一个人开车去我不放心。”妻子说：“心情又不好，马上要过年了，要是……”

“我也不想去；不过你看我不去能行吗。现在要不以这个事情为由头好好教育你儿子，天晓得后边他还会出什么乱子。”我说：“没关系，路上我开慢一点，不会有问题的。”我正在说，电话铃响了，妻子去接，原来是儿子打回来的，他在电话里说，他已经去找过校长了；现在他已经到了汽车站，说要回来。他妈妈问他为什么回来，儿子说了这么一段话：“昨天惹我爸爸生气了，一定晚上没有睡好，今天开车来不安全，所以我回来，现在也没有课程了，就等下周三开家长会。”

“那让我问问你爸爸。”妻子把电话耳机用手捂住：“你儿子不想让你辛苦，说他自己回来，你看……”

“那就让他回来吧，自己锻炼锻炼也好。”我说。

“那你就回来，路上一定要小心，把手机打开。”妻子在叮嘱着儿子。可是当妻子放下电话的时候我发现她眼圈红了……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妻子为什么会流泪，其实此时此刻我的心里也正在流泪：“好了，我就在睡一会儿。”

“儿子回来你就不要说他了，儿子知道自己错了，所以他才要求自己一个人回来；你儿子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坐过客车。”做母亲的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是把自己的孩子放在心尖上。不过妻子说的也对，儿子既然回来了，我还能再说什么呢。

“不说了。”我说：“说不说其实都一样，只是你儿子的变化有点大；我怕明年高考……”其实儿子学习一直很优秀，考上大学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想让他能读一所好大学，为今后的人生多留点资本。有时候看到儿子可怜的样子，我也想让松一松，可是转眼一想不行呀；因为我们都是要在社会中生活，那么面对今天的社会，如果完善不了社会给人留下的无奈，那么今后的生活会怎样。

妻子听到了我的承诺也放下心来，她给我把被子盖好：“你睡吧，我去上班。”我可能也是真的困了，也可能是心里有了一种松动，所以妻子刚走我就睡了过去……

睡意中竟然有了一种梦境……

天下着大雨，儿子手里捧着一只湿淋淋的小燕子跑进屋子：“爸爸，你看这燕子多可怜；就在咱们家院子里，刚才让雨水一浇，飞不动了。”

“你给它烤一烤，等羽毛干了，你就放了它吧，也许它的家人正在等着它回去呢。”我说：“对了，最近你学习怎么样？有没有放松？”

“不会的，明年就要高考了，学校抓的很紧很紧，我都有些快支撑不住了。”儿子一边用毛巾给小燕子檫着身上的雨水，一边说：“爸爸，我想做一只小燕子。”

“为什么要做小燕子？”

“因为小燕子自由，小燕子天天都在蓝天白云里飞翔，好开心的。”儿子说：“不象我们，现在就是教室，就是书本，看不到蓝天，也看不到白云，我们的心灵都快要疯了。”儿子说着，眼里好像闪烁着泪花。

“好了，等考上大学就好了。”我安慰着儿子；突然儿子手中小燕子竟然飞了起来，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

“爸爸，爸爸，我回来了。”睡梦中听到儿子在叫，我睁开眼睛，只见儿子身上全是雪花，和花白的少白头融在一起，几乎让人分辨不出来。

“怎么，下雪了？”我问。

“雪好大。”

“吃饭了没有？”

“还没有，不过我不饿。”儿子说着话，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那咱们去下馆子。”

“这……”

雪真的很大，我才睡了多长时间，地已经积上了厚厚的洁雪；我走在前面，一脚一个脚印；儿子跟在我身后，也是一步一个脚印……

本文已被编辑[晴茜绮梦]于2007-2-4 13:47:48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