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去世已经三年了,可我总是想起她,在我走路的时候,在我做饭的时候,在我给孩子拿牛奶的时候……她的笑脸总是那样的鲜活,仿佛就在昨天。
李姐长着好看的瓜子脸,大眼睛,本色的中国人的皮肤。她个子不高,廋廋的,但身材匀称,看起来小巧玲珑。说起话来,温柔有加,叫人不由自主地想和她亲近。
她是随军家属,来自农村,她丈夫转业后,分配到这儿工作,她也就跟着一起来了。但是她没有工作,属半边户,我们住的地方宽敞,院子里有很多空地,她就和有些人一起,开了些荒地,在地上种些农作物,栽点菜,养两只猪,来补贴家用。
她干起活来很是下劲,六月天中午那么大的太阳,她都还在地里劳作,不肯休息。后来,院子里不让种地了,统一都种上了树苗。她就去批发牛奶,回来在院子里一家一家地送。我们的单位较大,有几百户人家,她常常要送到很晚才能回家。
每次她送牛奶来的时候,我正在做饭,她就轻轻地敲门,然后就叫“小李,牛奶来了。”开门后,我接了牛奶,对她连说谢谢,她笑笑说“不用。”然后就提着一箱牛奶,往另一家送去了。
有时,人家订了牛奶,要列一张表,她不会,就到我家来,央我说“小李,你有文化,帮我列一张表吧,我没读多少书,弄不好。”我帮她列好表,交给她,告诉她哪些地方写的是什么,她弄明白后,心里喜滋滋的,对我千恩万谢的就去了。
有时,我走在外面,还没看见她,她先看见了我,就听她老远地在和我打招呼,一脸的笑容,一脸的阳光,格外的亲切。
有一段时间,这儿的人误会了我,那是我一生中最难过的日子,那时,只要我走在外面,看到的不是白眼,就是岐视,还有一些不明就里的敌意和幸灾乐祸,我一心只想逃离这个地方,可是孩子又小,丈夫工作又不稳定,我无处可逃,真是生不如死。
只有李姐,每次看见我,她总是一脸的笑容,一脸的阳光,丝毫没有改变,没事的时候,她还会和我拉上半个小时的家常。
两年前,她不幸得了乳腺癌,切除了一个ru*房,我买了些水果去看她,不只为她给我的孩子送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的牛奶,还有她曾给过我的那一成不变的灿烂的笑容,它是我在人生的冬天里获得的唯一的阳光,我希望她能好起来,我还想和她一起坐在冬日的阳光下聊天、拉家常啊。
出院后,她在家休养,很少看见她下楼。第二年暑假,我带着孩子去了孩子的爸爸那儿,九月份回来,一直没见她露面,我忍不住问一个朋友,朋友淡淡地说,她八月份就死了,你还不知道?我惊得张大了嘴,半天没合拢。
逝者如斯,岁月轮回更迭。然而我却常常的想起她,想起她的声音,想起她的笑容,在我走路的时候,在我做饭的时候,在我给孩子拿的牛奶的时候……
不知道她长眠在哪一座青山上,还是长眠在哪一道绿水边,李姐她大概不会知道,有一个远道而来的女子,还在怀念她曾经鲜活的生命,和她脸上那灿烂的、阳光般的笑容。
有泪,轻轻地滑进昔日的时空。那是我用心,在为她祭奠。
本文已被编辑[晴茜绮梦]于2007-2-4 13:07:26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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