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的,一年便倏然流转,冉尽芳华。固执地不去回忆,不愿回忆,只因不忍伤痛,不忍了然无痕的默然。
仰望、仰望,十六岁的夜,会不会与今日不同?我不知道。只是忽然想起安的一句话:当一个女子在看天空的时候,她并不想寻找什么。她只是寂寞。
而我,并不寂寞,我只是,嗜夜而已。当一个女子开始嗜夜的时候,她并不是想悼念什么。她只是开始苍老,陌上苍凉,未老而央。
夜色是渺渺茫茫的黑色,黑的微微发蓝。我开始怀疑,那是不是夜色深蓝的瞳,略带忧伤,心默然的死寂,安静的让人心痛。而我,突然希望能有一双手,将我抓入夜色,沉沦。
莫名喜欢上一个人的深夜,看独自一个人的电影。穿越一个城市的距离,去赴一场无关自己的生与死的约会,从一个角色到另一个角色,融尽了不是我整个生命所能承受的悲喜,然后,蹲在夜色里为那些悲喜哭泣。
于是,我开始思考生命,那些无关岁月的沧桑。
烟雨红尘,若梦浮生,我想,我不能寂然而过,却又终是不能不寂然而尽。如那黄花残瓣,任曾经雪月风花,浮华过尽,终还是难掩那尘香满地的静然。生命的归处,是死亡。而生命的归处,又仅是死亡吗?应还有无言的沧桑吧。
当一个女子开始思考生命的时候,那她便已经开始苍老。
谁把流年暗偷换?几时青草几是苔……
天,依是看不出感情的颜色,却那样蛊惑着我的心。赤着脚,独自一人走进那苍茫的夜色,被孤独安静的吞噬。
颓败的灿烂,是生命的另一种臆想。
心中默念:年华,年华,年若浮华。
走过短暂的十五年,也许还不曾尝尽世间迥然的悲喜,却也曾楼上听雨,云中赏月,山头观霞,海边聆潮……十五年,如白驹过溪,看不透一个人,却足以看透一个世界。
生命恒有浮华败尽的凄凉。总是会有那么一些人,在他们需要你的时候,与你接踵、与你路遇,在他们不需要你的时候,将笑脸整理打包,吵嚷的离你而去,在远处冷眼看你行走。他们把自己称作朋友,然后,说一声:你真特别,结束相伴的路。
朋友,多美丽的词语,双月而伴,十又为友。于我,他们,只是路人,甲乙丙丁,都无所谓,我只是记不住他们的名字。
特别,是一种伤口,被那些以为了解的人假意呈现,狠命的疼。而我,只是沉默。沉默到了尽头,便是沧桑。
冰冷的月光安静的洒下,襟湿了我的身体,醉了这似冰的年华。寒冷,让我感到无言的寂寞,寂寞,到了深处,便是默然的寒冷。
我把我的左手放进右手,握紧,却感觉不到一点残余的温存。温存,在现实社会里,是个太过晦色的词语。原来,被自己握紧,会更加寒冷。
寒冷与温暖,看似天壤地别,其实,也都一样。一刻温暖,只不过是一生寒冷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正如永恒的虚伪,与片刻的真实,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区别。
当一个女子看清这一点时,那她必是已经开始苍老了。
人生不若初相遇,曲终人散两相依。
把自己丢进夜色里,这样,不容易迷失自己。夜色渐深,酒吧里开始喧哗灿烂,到处都飘洒着纷飞的心情,交织结合,与我撞在一起。而我的世界却开始失语,嘴角结起坚硬的壳。
夜晚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人在喧闹中感到寂寞。这样,我便可以更清楚的看见那些被岁月染过的心情。
开始习惯喝酒,试图忽略一切。想起有人这样说过:酒,可以让人忘记一切,但是,忘记之前,必须把一切想起。而我,没有刻意去遗忘,只是,不想想太多,如此而已。
喝black&white的酒,任往事在黑与白的漩涡里沦陷,泾渭分明,直到可以假装看不见为止。然后,将它与眼泪调和,取名,poison。
酒精和眼泪在思念里变得苦涩,我安静的喝下。心房里,有一个角落,殷殷,是记忆流出的血。
于是,便觉得,调酒,是一个苍凉的手势。
于是,想起心中唯一的夙愿,来生,做一名调酒师,让眼泪不再苦涩。
当一个女子开始迷恋酒精的时候,那她早已开始苍老了。
月寂人静相两怜,寂寞若歌萍水间。
继续行走,如同苍凉的鬼魅。
我的表情与这里的喧嚣不相宜,于是,默默的低头,安静的离开。
开始害怕与熟识的人照面。过多的咖啡因、酒静和丢失的睡眠,让我面容憔悴,在昏暗的灯光下,容颜骇人。
花残流芳,叶尽成伤。
十六岁。
开始苍老。
-全文完-
▷ 进入清风怜水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