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是个平常的日子,可是于我,却恁白多了不平常的快乐。
她来了信,亲切而美好。读着那字里行间渗透着的一个平常女人不平常的自尊,雾气忍不住在眼前升腾。仿佛那是曾经的自己,把生活里的闹心,把日子里的挫伤,悄悄地全粘进文字。现实的寂寥与伤怀里,满心满意的渴念着一份真切的友谊,却迟迟疑疑地拒绝近身的牵系。仿佛心与心间靠得近了,便意味着不可预测的无休无止的伤害——那伤,让人怕,怕的心酸,怕的心痛。
一个电话,也是踌躇很久不敢就拨;一声问候也怕渐次落了口实。位高者,怕被疑求攀,位卑者,怕伤人自尊。男的,像刺猬似的刻意防卫;女的,怕不懂反被伤。可是,这样穿了厚厚盔甲的日子却成了习惯,习惯把心关的严严实实,半点儿的友谊都走不近,也不肯轻易把一颗友谊的心给别人。如此局促着,活不出坦荡;如此蜇别着,活不出精彩。然而,一种行为成为一种习惯,一种习惯成为一种性格,一种性格决定一种命运。于是,寂寞与孤单便注定成了命。从此,比别人少了太多的快乐,比别人多了太多的思考,所以,注定要比别人多更多的痛苦,要比别人多更多的落漠。
却在这个平常的午后,从冷冽的风里走回来的时候,她来信了。
惊喜,开心。安慰,知足。
那是一种玄幻且轻飘飘的快乐着的感觉,无法形容,不可尽述。像酒到七成时,满眼里会开满玫瑰,世界美丽,日子美丽,连空气也绽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美丽。
静静地读信,感受一份友谊的纯粹。
她说,“我不是一个刻意为文的人,随心生成的文字,难登大雅,无行家之敏锐,无专才之厚博。但我却一直用心生活,用爱生活。我愿意把每一瞬间的感动,把每一截心程,把每一个春夏秋冬的故事,记述下来,与你分享!”
我咧了嘴,大笑——好一个可人的女子!好一个性情的女子!
快乐的十指轻巧着旋舞。我说,好姐姐,神交已久,总算是有缘更识卿,幸!你的文采与人品,在字里行间种植的细细密密,我辈同是性情中人,焉有不懂之理?
其实,有更多的话,我并没有说出口。
一直静悄悄行走在她的文字之间,享一份亲切,沐一抹真挚。她是一个非常值得敬仰的女子。做母亲,她豁达而宽容;做子女,她娴雅而孝顺;做朋友,她善良而真诚。遇友如她,焉有不足?
前几天公司大会时,老总有句话如是说,“自知和自信、意志和胆识、宽容和忍耐,是一名职业经理人必备的素质”。其实,做人何尝不是如此?幸而,近来,我渐次自知。就像我从来都知道,自己算不得为文之人,无非是做其它事笨而不能,蠢而不会,故选了这敲打键盘的机械运动聊以自慰罢了。如果说这敲打的文字里有半分儿值得敬重处,便是为一份挺直的脊梁而加倍付出的苦辛,其次,大概是半分儿贫于乐道的无奈罢了。剩下的那九分,便全是垃圾了。
记得曾有人如此自律曰:“如果我写的东西不能够史册长存,不能够警人救世,便宁可不写,免得污了人家的眼,浪费了人家的时间。我的不写,便是贡献于社会!”
从来,我都是一个琐碎而平俗的女子。守着老公,守着爱子,习惯着一份平俗的日子,知足而快乐。想想还真是汗颜,如此“宁可不为文”的大气量,我却是做不到。每每闲来,敲敲打打,自得其乐,无关他人风与月。反正,如今这世道,制造文字垃圾的人,多不胜数,何在乎多我一个?本着一份自知,守着一份真诚,为文,为人罢了。
她说,“我从不会恭维人,也不会轻易将一颗友谊的心交给别人,但如果你愿意,春暧花开的日子,请来我家作客。我的家人和我期待你的光临!”
有此一句,从此便更是乐颠颠敲个不亦乐乎,起码,骗得了热泼泼一颗女儿心,骗得了长久久一份相惜情。
静夜思,脉脉舞,谁堪迷魂文字中?
2007年1月27日夜为静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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