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抹夕阳隐没于乡村的轮廓,手里的一杯残茶已变得冰冷,终不忍一饮而尽。我对自己说,喝完了再走。
那是1995年的国庆长假,我还在外地念书,因为要节省路费,便放弃了回家的打算。借了一堆书,呆在宿舍里看得头晕脑胀。也许是黄叶轻叩我的窗台,再或是挤进房来的夕阳让我看到了一种绝顶的美,吸引着我关了门,走出校园。
学校在城乡交界处,一边是高楼大厦,一边是田间野草。校门对面的角落里,摆着个茶水摊,也卖些茶鸡蛋之类的零食。随便找个小凳,我坐了下来。
“你是阿莲吗?”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蓦然回首,先是看到一辆推车,推车里坐着一个和我一样年轻的女孩,白皙透明的脸上嵌着一双大大的眸子——清澈、冰凉、黑而深。她不停地抖动着,我知道,那是个人意志和医学都无能为力的抖动。
我把矮凳移到她面前,问她:“你认识我吗?”
“我常看你们办的校刊。”
那时侯我主编的校刊很受同学喜欢。但我相信她该是所有读者中,最不同寻常的一个。
后来相熟了,知道她叫海丽,记事起便坐在推车里。父亲常年在外,母亲摆摊维持营生。海丽说她有个姐姐在念卫生学校,是姐姐教她识字。以后许多周末的下午,我都推着她,散步于灞陵河畔,与她谈一些学习和生活中的琐事,多半是我说她听。忽然有天,不经意地想,这对一个不能和我一样享受年轻的女孩,也许是一种心灵上的折磨。
毕业的时候,走的匆忙,竟未能和她道别。
十多年后的今天,心里空空的时候,我还会想起她,想起那双秋水似的眼睛——清澈、冰凉、黑而深。不知道她可否还记得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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