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要在樱桃吃。"我双手抱着妈妈的脚,眼巴巴地望着母亲那双泪眼婆娑的眼睛。
"宝贝,樱桃还没有成熟。"母亲抚摸着我的头说。
"不吗,妈妈你骗人,小樱桃都为你眼红了。"我翘起小嘴巴喊道。
母亲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了樱桃树。
"宝贝,不是妈妈不再给你,是妈妈摘不到啊,樱桃树是在太高了。"
我还是不愿意,又想吵了。一滴眼泪滴在我的小脸上,母亲连忙卷起衣袖要为我这滴泪。
"奶奶,带你去买雪糕吃,看你又把你母亲惹哭了把!"奶奶凝视了母亲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牵着我的手准备出去了。
“好吧,但是我不再爱小樱桃了,我很樱桃树。”我边说边走开了。
我走了几步,就隐约感觉到母亲已经哭了出来,凄婉的声音就像樱花飞落时的声音一样。
等到我进入了少年时光之后,每当我回想起往前的这一幕,我愈来愈觉得自己不应当恨樱桃,我又恨,樱桃也有恨啊·樱桃恨,樱桃恨啊!樱桃恨啊!樱桃……
关于阳光三月光景,看到樱花林子里,樱花在淡淡的阳光间,月光融融中飘舞。我想少有浪漫情怀的人都难免会在心中产生一股轻如花香,淡浓如情人微笑的情愫。
关于这种场景,我也是在若干年后才有幸沾上樱桃林的芳香。能够失眠在樱花露水林间。我在乡下的别墅里也有两棵大樱桃树,大约和我的祖父年岁相符吧!每到樱花烂漫的时节,花树周围就会飞满营营哼唱的小蜜蜂,翩翩起舞的蝴蝶风影。这些小精灵中,要算黑色凤尾蝶最讨人厌了。在樱花树下那不和谐的色调让母亲一朝樱花树上看就会头昏目眩。
黑蝴蝶飞来了,我就会找一根长长的竹棍试图将它赶走,有时它飞得太高了,我也会用小石子扔它们。但是我这些招数并不能将它们赶走。竹棍打在在了樱花团上,一片,两片,三片-----后樱花们纷纷从阳光的风中转了出来,微笑着来亲吻我的脸颊,抚摸我哭恼的小脑袋。至于那些可恶的黑蝴蝶娘们,则挑衅的朝我飞的更近一些,然后飞的更高一些去了,去寻找更美丽的樱花团了。
我简直要被气疯了。哇的一声坐在樱花树下大声哭了起来。起初,母亲听了会马上跑出来,奶奶听了也会颤悠悠的走出来。有时身后还会跟着柱拐杖的祖父。我本已哭得厉害,见有人来了反而哭得更厉害了,以致会哭到累了为止。久尔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母亲会等我哭泪在出来,在慢慢走出来把我抱回屋中去。我躺在母亲怀里,母亲会读一些诗,讲些动人的故事。至今我还记得她写的那首诗。
樱花树下行
花飞阵阵飘
我与梦樱花
我与坠花影
五月坠花天
明月落花阴
花飞逐耀日
香波浸春风
我听着母亲用柔和的声音轻轻的读着,渐渐忘记了哭泣,张着嘴巴在泪眼朦胧中望着母亲迷人的脸和她身后的樱花影。
有一晚我没有能够睡着,轻轻的爬下奶奶的床,穿起祖父的大鞋,蹑手蹑脚的出来看月亮。
外面的月色真的很美,皎洁无垠的澄清着夜色葱荣忠微弱的混浊。于光位于着飘过我身旁。袭过一阵轻柔的夜风,樱花不期然地从曰官的缝中一片片的漏下来。
沿着樱花落下的弧线,我的目光聚焦在坐在樱花树下白色长椅子上的一对男女。她们郁郁地说着一些当时我无法听懂的话语,完全不知我的存在。
我就这样注视了他们好久,一阵月光飘了过来。白色的长椅子在浩白的月色中显得更白了。我偷着塞听他们讲催*的话也有些累了。于是我又拖着鞋缓步走了回去,重新转进
奶奶的被窝里。
这也不能怪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常年奔波在在外,很少顾及母亲的感受。她除了会在物质上让我们过得好些,便没有什么了。
后来,应该是樱桃红了的世界吧。我又看到他们坐在樱树下的长椅上。那是一个很美很眩的黄昏。祖父和祖母都不在家。樱桃红了,我很高兴,母亲确实很忧伤。边上的人也有些伤感。忧郁散布在樱树的四周,一直蔓延到世界的每个角落里。
前不久我又一次翻开了母亲的诗集。翻到《樱桃·红颜》这页,我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这首诗应该是反映母亲当时的伤情吧。随后我又打开了那本老影集,看着母亲和她一起照的这些照片,每一张都是那么幸福,又是那样忧伤。我特别喜欢一张在红樱桃树下照的照片。母亲就像一颗红樱桃,世界上最大的那颗红樱桃。
樱桃,红颜
草露间,落花梦、
残花逝,暗香留
只为醉红颜
只为红颜苦春短
樱桃·红颜
轻采撷,暗相送
红颜一笑樱桃薄
莫在枝头羞玲珑
盈盈透红不薄命
只为年年笑飞花
这首诗虽然出现在母亲的诗集里,抒情手法也和母亲颇为相似,当我中觉得不是母亲写的。
有一次我与他邂逅在母亲的墓前。我问了他这首诗的来源。但他并没有回答我什么,只是对着远方一笑。从此,关于这首诗的迷,我也无从所知了,无从所解了,只有让她缥缈在云空里。
即让已经提到他了,我想我也该谈谈我耳闻目见的关于她的过去。他出生在一个家境相当好的家庭里。父母都死得很早,好像就是在他的童年吧。他很年轻就得到了很多,很年轻就失去了很多。同时也失去了他的女友和那些狐朋狗友。他们一见他败落下去了,便像秋天的候鸟一样飞走了。
他的心情坏透了,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寻求安慰,只好回到这个地方———这个令她与母亲接下无限情缘的地方。
他在这儿只剩下最后一点遗产——--一幢还算气派的白色小屋,一个不大不小的庄园。我很小伙伴们常常会恋恋的玩耍在这个香郁的庄园里。他很少会出屋来,大部分时光,他都会呆在背着阳光的阳台一角,写些小说,诗,画些画。她弹钢琴谈得也很不错。写累了,画累了,忧郁的琴声边会悠扬在我们童年游戏里。。有时他颓废之极,也会站起身来,双手指在阳台上,想再看小水池中的小蝌蚪那样把我们深深的凝望。
我第一次走进白屋已经是很多年后的事了。碧牙床的天空下,我和他不约而同地站在母亲的墓前。他已是满头银发。诗歌折磨多年,在这块芳土上他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回流下泪来。我默然无语的站在边上,看着母亲。听着他的哭声。我又会忽然在脑海里惊现出往常那些激情澎湃的一幕幕,跳过逝去的年华,闪过人生,又穿过了整个世界。
他双手支地的幕天幕低,我的心头也渐渐朦胧起来。它起身对着枫林抹起了眼泪。我侧过身望去,春天枫叶已没有秋天的哦那个枫叶那样富有激情,那样给予人一股淡淡的喜悦和愁怅之感。但是那嫩嫩的有形的叶子似乎更具一番别样的意义。
"我想带你到我的房子里转转。”她的声音已经不住岁月的摧残,变得沙哑起来。
“为什么。”我还沉浸在思绪里。她没等我吐完这三个字,就颤悠悠的倾情沿着枫林道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去。我也只好跟了过去。
“你为什么不在你母亲墓前载种几棵樱桃树。”
“那你为什么又不种呢。”我的身旁仿佛一下子飞满了樱花。
“我有这个权利吗。”他朝我凄凄一笑。
"但你也有这个义务,明天或是明年我们可以一起来种樱桃树·"
"那太好了。"他的悲哀之中透出了一丝喜悦。毕竟樱树花开结实让他们他们在足以回味难忘一生的时光中相聚又相散。她的房子已经显得很古朴了。几经装修虽然风貌依旧,但是它的骨子里早已沉浸在王室的甜蜜和忧伤之中。散发着深秋的况味,既是这是在春天。
我跟着他进入书房,书房里挂满了他画的画。其中有一部分是我母亲的画像,母亲在画中大多都很难看,不想现实生活中那样明艳动人。只有少数几副接近现实中的母亲。正中最显眼的位置挂着的一幅叫樱桃图的画,名叫樱桃图的画。画中的桃树一般开着花,一半结着果。透过坐在树下的女子轻飘的发梢。以及男子那轻逸的眼神。樱花一片,两片,三片地落在了空中;樱桃一颗,两颗,三颗地往下坠。樱花都落在了结满樱桃的那一面,樱桃也都落在了絮满樱花的一面。轻云间还写有一首诗,就是我先前看到的那首樱桃恨。
“你为什么不学学泰坦尼克号中的杰克,也给我的母亲画一张艺术画。”我不想让周围的气氛过于沉重。
“当时我也的确想画一张这样的画。只可以我没有杰克那种克制力,画一半我就画不下去了。”他开心地回味着。“对了,你的母亲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他鄙视幽默的补充了一句。
“不光是我的母亲,还有大多数女人眼中的诗人大概因该都是一个温柔·多情·健壮·多金的有型男人。就像j·沃勒在<<廊桥遗梦〉〉中所说的那样;女人们要就男人既是诗人又是勇猛而又热情奔放的情人。”我开始拉开它甜蜜的回味。虽然当年他已经没落了,但在我的母亲的关怀下他又重新变得很富有。
随后我又翻了些手稿,但没有找到那些关于樱桃的诗。我想一定被它珍藏在墨个特殊的地方了,等待着最后的发现和拥有。
“我死了以后,我希望能把这幢房子留给你。这些东西对那些儿女来说或许没有什么价值,由你来处理会更好些。”他始终盯着那幅樱桃图。“你现在也成为了一个不错的诗人和画家。”
我没有回答他,沉默似乎变成了默许。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的买来了两颗和我老屋墙梁柱樱桃树差不多大的樱桃树中了下去。还在周围的林子里都种上了大大小小的樱桃树。
无论多大得樱桃树第一年移栽后都不会开花。第二年,这些樱桃树都开花结果了,开花的时候他没有来,结果的时候他也没有来。晶莹透红的樱桃挂满了枝头。太阳轻轻一晒,风一吹,雨一抹,便落得满地了。这里离人去有些远,很少有人来轻采撷,暗相送。樱桃快落完的时候,我去医院看他,他很努力的朝我笑一笑,我也朝他笑了一笑,把一小袋樱桃放在了床头,告诉他这是从母亲坟前的樱树上采摘来。最后一颗樱桃悄无声息的落下之后,他也平静地离开了人世。像一片樱花一样,被风吹落,又被风吹起,飞向那浩无一物的天空。
母亲一定和他在天堂相聚了吧,在人间他们没有做成终生的眷侣,在天堂他们总能如愿吧。
我把他写的东西和母亲写的诗文和成一本书,前面这些都是我为他们写的序。我想这也是我祝福母亲和他的最好的方式吧。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7-2-2 19:19:51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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