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宽大广漠的街上,黑乱嘈杂,无数辆马车穿行不断。我孑然一身伫立在街中央,耳边仿佛有欢快悦耳的歌声,还好似有沉痛悲哀的呻吟。我拖着沉重无力的脚步穿行着,不顾车马来往,眼睛朦胧的注视前方,没有目标,头也不回,呆呆的朝前走,想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看看四周有无车马。我什么也没看,仍是呆呆的朝前走。不知当时哪来的勇气,如此诡秘的情景我却无胆怯之心,好像前方有我所要找的东西,有我所要的结果。平日对黑暗的恐惧感消失的无影无踪,要一个结果,一个满足世人私欲心的结果。一切快乐悲哀都从眼前飘过,我却没有正眼看过它们,仍是朝着那不切实际的方向走着。突然,一辆马车飞驰而来,险些踩到我,我惊骇的向后急退,在闭眼与睁眼的一瞬间马车已离我远去,我的心仍是在狂跳不已,想想刚才的情景不禁又令我毛骨悚然。望着远去的马车心中想,难道是该到我走的时候了?正想着眼前突地一下仿佛闪现出一团白雾,雾中还站着一个人,看清不他的五官,但我知道定是来领我走的。奇怪的是当时我心中并无害怕紧张,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我又想,在这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社会,这个被金钱私欲所支配的社会,也无任何可留恋,解脱了到也干净。只是就这样悄悄的离去,还没来得及向亲属朋友道个别就这样走了,心中难免增了十二分的歉意。无论怎样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我突然朗声道:“你是谁,莫非来领我走的”?那人停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你刚入世什么事还都没有做,岂能一走了之。还是回去吧,不仅要对得起亲人,更要对得住自己”。他的声音哄亮及长久,宛如在山谷中回荡。
说完,只见他一挥白衣长袖我便清醒过来,醒来时我身边宽阔广漠的街上什么都不见了,来往穿梭的马车没有了,四周漆黑巨寂,包括那些欢快悦耳的歌声,还有好似沉痛悲哀的呻吟都没有了,一切都宛若鬼妖被佛法所伤后魂飞烟灭。我站在街中朝四处张望,突然间四周由诡秘变得恐惧了,静的出乎想象。这时我有点想哭,“你们都去哪儿了,快回来,为什么只剩下我一人”?我一边喊着一边绝望无助的蹲了下来,声音也由清晰变得含糊,我把胳膊放在膝盖上,埋头小声抽泣着,我不敢再抬头看那令人恐惧的场景,我倦缩在街中央,一切绝望和惶恐汹涌击来,“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啁哳迷散,就是万籁俱寂”?我又小声抽泣着。突然,我听见有人在喊我:“子允……”。只一声就断了音,我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急忙站起来朝四周探望,可四周什么都没有,仍是空洞洞的剩我一人。但是那个声音我很熟悉,我确定的朝四周大喊:“子丽,你在哪儿?子丽……”。我每喊一声都会像在山谷中呐喊一样有回音,而那个熟悉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我仿佛看到前方有她微笑的样子,揉揉眼睛再看却什么都没有了。那是我开始一直走的路,一眼看去渺茫无际。这时,我向着那个方向跑去,一刻也不敢再逗留此地,想从黑暗中跑出来,跑到那远处微微模糊的雾点,好似看到光明了。不能气馁,我边跑边想,一刻也没有停……
一翻身又到了别一个地方,四周仍是黑黑一片,但也有寥寥星点。我仍是在奔跑,且是没命的跑,四周没有了刚才的恐惧,但是情景却十分紧急,因为后面有几个朦面黑衣人在追杀我,他们每一个人的手中都持有锋利的尖刀。不知我与他们结下了何怨仇,惹得他们竟如此对我。此时也容不得我多想,我只有拼命的跑,他们就在后面拼命的追。偶尔我也转身回击他们几招,我手持的是一把不长不短的刀,看上去没有他们手中的尖刀那样锋利,所以打不过只有拼命的跑。他们偶尔也在后面大喊:“别跑,站住”。我才不理你们呢,我若是不跑小命岂不是丢了,所以头也不回仍是拼命的跑。不知道穿过多少地方,实在很累了,但也不敢停,只是速度有些受阻,比一开始慢了许多。他们好像一点也不累,精神仍是那么充足,我还感觉他们越跑越快,我越跑越慢。这时,我感觉情势不对便猛的一回头,并说:“别动”。那帮家伙还真被我吓着了,立刻停下了脚步拿着尖刀指着我,我有点想笑,可是不知为什么笑不出来。紧接着他们当中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是该了断的时候了”。我冷笑道:“哼,有本事就来呵”。我明明听到自己说的话一点也不够分量,又仿佛看到他们朦着面的脸上露出了阴险的一笑,我不禁有些害怕。嗖的一下,我挥剑过去,“我跟你们拼了”。锋剑与盾剑相击发出的声音在耳边不住的回荡,我一人定不及他们几个人,一会儿功夫我手中的那把盾剑被他们打掉,突然一把厉剑刺来,我慌忙向后急退,一边还想着,完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仍是一个穿着黑衣的人,不过是女的,应该说是女侠。她从空中飞来,三两下就把那几个朦面人打退了几步,趁机之下把我救走了,有幸的是我和她一起飞在了空中,当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一会儿到了一个地方,仔细一看原来是我的家。然后,我对着那黑衣女侠说:“多谢女侠相救”。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她笑了我也笑了。我们好像很熟悉。我又说:“你会飞,教我好吗?我做梦都想翱翔蓝天上”。她很爽快的答应了,接着她又说:“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怎么喊你,都听不到你的回音”。听她这一说,我想起在那万籁俱寂的地方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喊:“子允……”。难道是她……?
正想着,一转身又回到了外公外婆家,我在床上甜甜的睡着,这时堂妹过来把我叫醒了,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拍打着我:“快起来了,你还想考试吗”?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懒懒的抬头向外看,看到了外公慈祥的笑容。我问:“几点了”?外公笑着说:“九点多了”。我像是被电触着了似的叫道:“啊,考试的时间过了……”。
这一惊终于把我从梦中叫醒,坐起来梦中的一幕幕仍是那么清晰,惆怅了许久。我感觉这次的梦好像从前也做过,一点都不陌生,好多情节都是在以前梦中重复的。我又坐在床上坐了许会儿,才想起来看闹钟,一看闹钟:“呀,九点多了,我该工作了”。我又想到梦中,真是无巧不成书。
《零点》
2006年12月 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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