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婉约

认识婉约的时候，我22岁正是一个乐天派的单身贵族，过着简单的生活：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痛了就哭，哭过了就忘。

当婉约成为我的同事，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微笑着摇了摇头。美丽的婉约，娇小消瘦，眉间露着浓浓的坚毅，眼里飘着淡淡的忧郁，她身上散发出的那大家闺秀般的书香气，那极为淑女的举止，以及那甜美的声音，我觉得是我八百年也学不会的。她不会成为我的朋友，我想。

但事情总是出人意料，没多久我和她成了朋友。

婉约极为喜欢宋词，喜欢那位号易安居士的李清照，她会背她的每一首词，也知道有关她的每一个故事。李清照的词我不懂，但在婉约读它们时我却体会到一种心情，一种浓浓的忧郁、一种孤独的情怀。婉约有时也会拿出她做的一些小诗给我看，那是一些很美小诗，里面流露出来的也是一种淡淡的愁绪。我总觉得她就是那们济南才女。

后来，婉约结婚了，她是一个能干的好妻子；再后来，婉约有了一个儿子，她又成了一个称职的好母亲。婉约的丈夫我见过，婉约也经常和我提起，但我不知道怎的总是忽略他。在我的眼睛里结婚生子后的婉约没有一点变化，还是那样美丽消瘦、坚强忧郁。也依旧那样喜欢读宋词，喜欢李清照。

婉约三十岁的那年，骄傲的柳源出现了。柳源比婉约大三岁，已有妻女。他也有着和婉约一样的忧郁，一样的才情，还有一样的喜欢宋词和李清照。他本来是我们俩个共同的朋友，但因工作关系，他和婉约接触的更多一些。

在一个暮春，我和婉约因工作去找柳源，当我走了很远又回头来想和柳源来说再见时，我看到我和婉约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影子，还有柳源眼睛里如水的情意。当然那是对婉约。

之后，婉约的脸上首次出现了，除忧郁以处的表情：烦恼和逃避。我知道那是什么原因。但我没有问，她也没有说。再后来，我听说从不喝酒的柳源，在某天的某个酒席上酩酊大醉。又过了不久，婉约有了一些变化，有时脸上带着微笑注视着远方；有时也会嘟着小嘴一声不吭，有时挂着期待，还有时像受了很大的委屈。总之，那段时间我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是我认识她几年来的总和。我知道那是因为柳源——那个并不高大却懂得宋词的男人。

我从她的表情上判断她的苦恼多于快乐，当然还因为我知道她是一个传统的女人——爱家顾业，即使她和柳源两情相悦，即使那情是她愿意付出生命也不后悔的，但接受那迟来的爱对她来说还是一种错误，一种美丽的错误。

终于，在一个下雨天，她告诉了我她和柳源的故事和她的压力。对她和柳源之间的感情的我是了解和尊重的，那没有掺杂丝毫金钱、名利的因素，只是两颗同样孤独的心的相遇、相知。

我知道，他们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挣扎；还有他们是爱惨了对方。当然还知道了那来源于婉约自己的心理压力。

“放弃吧”我说。她摇了摇头，眼里满是不忍与不舍。

“那就和他走吧”我说。她吃惊地看着我，更坚决地摇了摇头。

“那你就自己苦吧”我无奈地说。这次她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美丽的婉约依然忧郁，但我知道她的忧郁里有了期待，娇小的婉约仍然伤感，但我知道她的伤感里有了渴望。

有一天晚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宋代的那个女词人，她披飘逸的黄衫，脚踩绣花小鞋，手摇一把碧罗小扇，懒散地坐在纱窗边的竹椅上，我到窗前一看居然是——忧郁的婉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