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破床的启示

我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和自己开玩笑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一张久违了的床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你伸伸懒惰的腰肢让我看清了你夹杂在秀发中的头皮屑。

我咂咂嘴想抽一支烟你一把抢过去说不要抽了你不习惯男人烟熏的味道。我佯装笑笑心中却在懊悔我怎么不经意之间就习惯了你唇膏的味道?

我们进入爱情了，你说。

我点点头心中却在问自己我进入了多少场爱情?我又遗忘了多少场爱情?

我曾经在见到你之前就一直在想,我怎样才能在见到你后解释清楚我不止一次的老练的爱情,没有想到你在我还没有考虑完美之前就来了,而且指着我那张破旧的只能容下我瘦小的身体的床问:

我们今晚就睡这里吗?

是的,我们今晚就睡这里,我们今晚也只能就睡这里,你的话让我触动了我一些流浪的记忆。

我知道我的那张亲爱的破床那晚真的尽到了它忠诚的责任,它象一个老年的仆人一样默默承受了一场爱情的重量。只有我能体会到它的痛苦,在你离开以后的一段日子,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向它致敬!

它远比一个女人要对我忠诚!

许多日子以后,你打电话来说,你十分怀念我的那张温暖的床。我挂断电话笑笑,其实我明白,对你来说,我远比那张床要重要。

喜欢用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暗示爱情,这正是女人喜欢移情别恋的原因。

你爱上我的床却让我无法从中解脱出来,这就是女人高明的原因,但我却是在许多年后才突然明白,我原来一直在和一张破床打一场战争。

在这场战争中,我要么收缴一堆破烂的木头,要么我弃械投降,而你,却在我和床之间,故弄玄虚。

你在电话那端用眼泪传送电波,而恰恰是在那一刻,我的心骤然软了下了,于是,我和床都成了你的俘虏。

那一夜你把爱情进行到婚姻的高度,我知道我对婚姻无比熟悉却又离它太远·你说结婚后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换一张又大又舒服的床。

于是我突然之间惶恐起来,我知道你会彻底地背叛爱情的,因为你这么快就背叛了我的床!

你习惯于遗弃陈旧的东西的习惯让我整整一个晚上没有了恋爱的欲望,我用手抚过你的秀发无比惊讶地发现,你今晚的秀发中竟然没有了头皮屑,我深深为你的郑重所感动,我知道你为了你将要遗弃的这张床曾经如何精心地努力。

我们聊点什么吧·你用眼睛对我说,你目光中的那种幸福让我不小心体味到了一个女人潜在的温柔。

我俯身象征性地亲亲你的嘴唇,我想去重新品味一下你那种我熟悉的唇膏的味道却惊异地发现你今晚竟然用了一种和上次不同的唇膏,有一种淡淡地西瓜霜的味道,以至于我一直在怀疑你是不是患上了一种类似于口腔溃疡的小疾。

我们聊一下我们结婚后要换一张什么床吧,你渴望的眼神让我不忍拒绝,我拍拍你光滑的肩膀用一声轻轻地叹息竭力掩饰我的不快。

睡吧,我一把揽过你,月光中,我用沉默向我的那张陈旧的破床致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