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梦中相遇

——写在你生日的诗

很早就答应写一首诗送你

你说要关于西藏的

你说你喜欢我写的西藏的诗

你说你要的是最好的

你说你要的是我之后再也写不出的最美的诗

我胆怯着，眷顾着

守望着日已临近的预期

我不再敢于记录任何关于生命的文字

我不再敢于触及那些描绘西藏的长诗

我怕过多激情散尽

无法将优美的诗行导入沉醉的梦乡

我怕思念的目光距你太近

无法与你同行在梦里相遇

我怕读你过往的真实，那份浓重的情义

无法将你引往人间仙境

与你亲历西藏的大好山河

我怕我原本愚笨

无法在你降生的良辰

送到我最真挚的祝福

没有柔情送暖

没有耳边倾述的甜言

你终是来了，那晚你进了我诗的梦乡

在梦里我们畅游你向往已久的西藏

忘记了我们如何行走

忘记了我们怎样的装束

只记得你没有合拢的微笑

你灿烂的妩媚打动着可可西里

在那片一望无际的戈壁上

你张开双臂拥抱生命

把阳光收于怀中

把冰雪录入歌唱

你行走着，你愉悦着

没有你想象中的身体上的不适

你的歌唱荡漾在我游离的梦里

我们穿越可可西里

我们穿越藏北草原

我们手捧糌粑祈祷

与神交谈接受洗礼

我们穿越我游走过的每一片土地

我与你讲述那一个个关于西藏的传说与神奇

我把我记录过的西藏的诗篇一遍遍吟唱与你

那是我生命亲历的足迹

那是我过往的情歌

那是我做不完的梦

那是我与灵魂在那里最亲密的交谈

当我们一同游走在膜拜者朝圣的行列

袅袅而来的空灵之音把你我吸引

你说那是天葬台招揽孤魂的幡曲

你邀我去共睹肉体升华时的盛景

我说那是我2003最大的遗憾

我也未仰视那世间最离奇的升华

我们去的似乎正是时候

那里举行的仪式刚刚开始

当祭司将糌粑与酥油撒下

招揽来成群的猛禽

它们一个个虎视耽耽，跃跃欲试

用来世的眼光盯着被切割开的人的肉体

那里有世间的丑陋即将埋葬

那里有世间的善行即将升入天堂

你惊惶得连连退步

你紧张的双手抓紧我飘飞的衣袖

其实，我也一样的惶恐

因我也曾犯下不可赎罪的过错

也曾将神圣亵渎

握着你惊慌的手，我佯装镇定

有你陪在我的身侧

我无畏于死亡

无畏于天堂抑或地狱的召唤

我们目睹着巨大的秃鹫和藏鹰

吞食着人间善恶

我们惊讶于这样一种简单的葬仪

也将人分成两个模样

我们都审视着过往远去的言行

我们都内省着自己

试图找些被人称道的生活点滴消除恐惧

正当我思想的野马在高原的上空驰骋

正当我灵魂战胜恐惧与群山众神祈祷你一生的平安

另一段离奇已悄悄上演

一只猛禽，一只巨大的鹰向我飞来

你还没来得及发出警报的尖叫

我已被完整地吞在那鹰的巨大的血嘴之中

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看见了你的眼泪

然后，我用尽生命最后的气息

告诉你我的去处

我是无比欣慰的，笑着走了

我的肉体在那一刻被净化了

我终可以永久地留在西藏了

我这么想着

然后，再次看见我曾爬过的拉萨的山

我的灵魂又绕了99道弯，又翻越99道岭

去了羊卓雍错

我喝下了你流溢出的每一滴泪珠

被神召唤着

向你挥手告别

你再次说出了那曾经的预言——

再见悲哀

我真的，真的，是笑着

走了，你在收到这个生日礼物的时候可不准哭

因我已喝净你前生的眼泪

你再哭就是笑，你再笑就是幸福

我带你进入梦里的时候，你是笑的

我在梦中醒来的时候，你也是笑的

这就注定了

在你收到我这个祝福之后，一生都要笑着

因那笑已被我种植在西藏的山山水水

那笑已被我种植在我灵魂游荡过的每一寸泥土

我的生命再次轮回，也要受你笑的指引

你不笑，我无法找到返回人间的入口

无仑　2007·1·14·凌晨　涿

2007·1·15·改于北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