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盼春如渴的人来说,冬天总是显得那么漫长。冰封的日子里,水瘦山寒,心情也缩成叶芽般的小。怕冷的我蜷缩在小小的四方格子里,缩进棉纱的重裹里;雪舞的时候许会感到片刻的欢欣,悄悄从窗子里向外张望那动感而洁白的世界,然而那雪花儿终归不如蝶舞的多彩、蜂飞的热闹,那挂在树上的朵朵终究没有盛开的梨花幽香。于是,盼春就成了我在这个冬天里的挥之不去的有一念想。
春,你在哪里?我在心底轻轻地呼唤。
走出家门,我看见春在父老乡亲的皱纹里。年关近了,街上热闹了,集市上拥挤了,富裕了的乡亲们把温饱之外的欢娱连同年货一起装进身后的背篓里,同时带回家的还有热闹的春讯,于是农家热热乎乎的炕头上便又多出了几分惬意和温馨。看遍了一生风霜雨雪的老农啊,满足地靠在炕头的被落子上,笑殷殷地把坚信吟出声来:过了大寒就是立春,过了立春就是惊蛰……
春在乡村教师的信笺里。还在腊月,她就抢先报告春讯了,她也会从粉笔灰和作业堆里探出头来,悄悄走进网络,剪来三两枝绽开的梅花连同问候发送给远方的朋友,“你知道吗?这里的山谷从早到晚都飘着梅香,希望你能在寒假里摆脱红尘数日,到山里来共享春天,梅花在等你。”人盼春来早,梅与春同醉。在她的qq上也有一枝报春的红梅:春漏到庭梅,枝冷幽香坠。削尽寒冰削瘦影,共邀东风醉。骨硬不输松,花比桃还媚。只为领春独自归,不意花魁位。
春在北国如剪的东风里。消融的雪上,风吹起了缤纷,新芽在春天里开口讲述那个浪漫的故事:谁和春天一起来?当年梦里的紫星花爬满少女思绪的田垄,一棵苦涩的野菜最先甜了记忆,春天的身后漫随着一片无边的爱海。打开尘封的日记,翻检出爱人当年留下的墨迹:“让我们同在,就永远是春天。”就因为相信了这句美丽的“谎言”,她赶赴了春天的约会,那里有他的黑发她的长辫,有他的微笑她的明眸。从此红尘牵手一梦三十年。而今,对镜邀明月,月色已黄昏,那把精致的桃木梳再也梳不去两鬓的霜花,那瓶昂贵的珍珠霜再也抚不平眼角的皱纹,而那个春天的日子竟坚贞地留在了他们的心田里,朝朝暮暮风风雨雨不改初衷,彼此以真诚的笑容找到自己的位置,像一棵无名的草或无名的花朵,抓住新鲜的泥土,所有的承诺在慢慢变老的绿色中兑付着。
春在枝上点点的鹅黄里。杨柳在柔和中等待舒展,待一夜春风,一袭春雨,鹅黄便会把满腔的绿意绽放在万物萌生的天地间,这点点的鹅黄会让人想起婴儿露出乳牙的笑脸,那不4何时钻出地面的两枚新叶便是所有的期盼与春天……
冬,在冰消雪融中慢慢退却;春在生机萌动中走来,怀了满腔的热切,凝重了纯真的情感,我把春苦苦地守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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