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去而复来,年年都在旅行的路上。
漫游。每每看到孤烟,被风吹去,我就随着那柔中带刚的孤烟,四处漂泊,流落他乡。苍凉的大漠,连绵无边,干涸单调,随风飘起的孤烟,在落日下,直刺昏黄的天空,像是在丈量天与地的距离。柔媚的江南,青山碧水,湿润柔软,随风荡漾的炊烟,在烟雨里,将天与地缠绕在一起,这一刻,孤烟是柔情万种的梦。
漂泊。总能遇到落花付流水的无奈,也能碰着柳絮飞扬的寂寞。我随着那落花,乘水而去,流落他乡。大团大团白色的柳絮跌落在雨中,我想起东坡的话。春色三分,二分跌落尘土里,一分随流水,春去也,可我要走的路还很遥远。浣花溪里,我看见鱼儿眼中的泪水,细长的柳条间,我听到鸟儿孤寂的啼声,我的心中充满伤感的记忆。
旅途。每当圆月之夜,我踏月而行,月光在树林中碎裂,露水凝于叶梢。四顾,旷野人影绝迹。倾听,有小鸟断续低鸣。凝视,月华如水流动。默思,撩动心底柔软的故乡月。每当萤火虫闪烁的时候,风绕过树林窃窃私语,虫儿聚集于草丛下轻轻低鸣。那些低幽的声音,让我感受到曾经的温柔,心中生出无限的怀念。
旅居。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就开始起风,我总是喜欢去散步,一直到新月爬上树梢,确定风无法把月亮吹落树梢,才转身回去。走过小桥,总会遇到旅店老板娘,她每次都笑着对我说:“好悠闲啊。”我笑笑,总觉着她话里有话,也许她觉着我有些傻。其实,也不能怪她,她哪里能体味得到一个浪子的心情。
寂寞。最能分辨自然的声音,风过,听到的是摆柳声、落叶声、竹簧声、松涛声,声声留情。水来,听到的是瀑布声、溪流声、海浪声、泉滴声,声声如诗。雨落,听到的是雨打芭蕉声、雨打残荷声、屋檐滴水声,声声动心。自然繁复的音律,在寂寞的心里汇成一曲和谐的音乐,让我感到惊奇与迷惑。
逗留。总是在山村农家,话题总是山林与农作物,谈话总是在斟酒中进行。面红耳赤的农民,嘴里叼着烟,说着田里的蔬菜一年能种几茬,行情好的时候能买多少钱。山上的果树丰收了,采摘之前,最好来一场雨,让果子在涨一涨,全部达到一级,可以多卖多少钱。又说政策好,很便宜买了一块山林,已经做好了林权证,至少可以挣到多少钱。末了,还得意地大声说,现在当农民比工人强多了,自由、挣钱多。然后,就呵呵地笑。我也跟着呵呵地笑,一口一口地喝农家酒,直到醉意朦胧。
流浪。常常迎来飘雪的季节,寂静无声的夜雪,积下厚厚的雪。行人从雪上走过,好像是敲打琴弦的声音。躲在开着暖气的旅店房间里,望着纷纷扬扬的雪,心里想着雪再大一些,下得人鸟俱绝之时,学张岱去湖心亭看雪。也许,真能像张岱一样遇上亭内独饮之人,与之共披一身风雪。晶莹的雪,总会让我做些脱离尘世的梦。
流年。旅行中,有太多的记忆,失落在无声无息的风里。那些风景、那些故事,在风中留下淡淡的痕。伸手触摸,流年似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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