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

文/浅夜

当房间再次变得寂寞的时候，周围孤独的空气不由得又将我心中的空虚勾了出来。

梦中又回到中学课堂，在那个可以看见整个蓝天的教室里，进行着我所厌恶的物理测试，还有一张张我熟悉的面孔，他们神情淡然却气宇轩昂，似乎每一个眼神都可以讲述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如此亲切，从心底涌出一丝平和，仿佛尘世无休止的嘈杂从未来过，喧哗的风永远都只属于商业街上那些用各种颜色盖住真实自己的人们——教室的门和窗挡住了尘世的空气。“清水出芙蓉”诠释了我们的生活，包括那堂课的物理测试、同桌那张107分的语文卷子、趴在桌子上的那只雪白色小狗……临窗而坐，惯性地仰望仿佛水洗过的天——依旧那么净，没有一点儿装饰性的云，沈城五月的天触手可及，和煦的阳光抚慰着宁静的一切……

梦境将美撕碎成纷纷落英委于尘泥，踏着它，我仿佛抓住了幸福的衣角，眼神也痴迷起来。

然而梦终究是会醒的，现实世界拒绝一切欢乐画面，记忆却并没有因为它的阴影而褪色。我只是在匆匆赶路，几乎没有时间去反思，也没有耐心去倾听一切古老的诉说，好象有什么鸷鸟恶兽在身后追赶，使得我一刻也不赶停息，拼命地向前奔跑，抓紧所有时间向前向前……直到跑到一段生命历程的出口，蓦然回首的刹那，才发现一种无法治愈的疲惫和空虚。沉重的呼吸并没有使我身后留下什么闪亮的东西，或许有过一丝喜悦或伤怀吧，却早已湮没在世事烟尘中，烟消云散了。

现实无情的风吹起寂寞的沙石迷了我眼，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甚至忘了我从哪里来！

遗忘，忘却一切。

我猛地转身向回跑去，拼命地跑，不顾一切地跑，义无返顾。我大声地叫喊，试图唤回那片静谧的和谐。然而，我在筋疲力尽后才发现自己行为的可笑，一切都是徒劳。我嘶哑的声音从好像被铅塞住的喉咙里挤出，那么乏里，却又被风切成碎片。

“回去！去哪儿？”心底的声音嘶喊着。可是无情的风把脚印吹散了，炽热的阳光把回忆烤化了，寒冷的空气把记忆变成了冰，这些冰又在阳光下悄然升华，消失了。我如迷途的飞鸟，在看尽天空的喧闹、繁华和真实后再也找不到归路，目光错愕地盯着这个世界。飞鸟迷失了自己。

自己一下子被掏空。当泪水划过，青春已逝”，青春是这样短暂，又如此脆弱，脆弱得不堪一击，如一只水晶球，玩弄于掌骨之间，却忘了水晶球是会碎的，如破碎的梦。

不由得想起《半生缘》里，曼桢穿着一件灰色的长大衣，在小酒店里，笑了笑，对世钧说：“我们都回不去了。”　

是的，梦醒时分，我们都回不去了。梦时，在迷茫中寻找方向；醒时，在方向中回到迷茫，只因为梦里不知身是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