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和我是邻居,是小时候的玩伴,那感情是很亲密的。她还有一个妹妹和两个弟弟,我们整天在一起玩,称得上是朝夕相伴。那时候,我们还很小,我与她是同龄的,我们有说不完的话,仿佛是相互学习语言。那种如影相随的感觉,如今想来,就好象在梦里一样。
待到我们都成年了,亲密感不减,心与心无隙地信任。我常常约了她去后山上,手拉着手,在幽静的山野,水草丰茂的佳处,两个人依偎着,谛听着清静的流水。那时的心情是不可言喻的,欢喜,自不必说,有缘,那感觉十分自然。我从未说过我爱她,她甚至也没说过喜欢我,可实际上,我们什么都给了彼此,她深爱着我,我深爱者她,两颗心可当一颗心看待。
我们似乎没有逢着的喜悦,我们俩压根儿就没离开过,也没有突然的精神十足,我们的精神总是很好,说话有时很节制,有时又很放纵,笑声总是不断。她生就一副娇好的容貌,一到成年愈发美貌动人,就象是画出来的一样,没有些微的败笔。她爱唱歌,也爱舞蹈,又能静下来读书,我陆续买来的书,她都从我这儿陆续读完了,每次我和她谈论书中的内容,她都记得很清楚,她总是细细地跟我说她的感受,非常地敏锐,非常地清澈,就象是我叙述自己的感受一样。
那年我不是生了一场怪病吗,除了我的父母亲,她每天都过来陪我,我的头浮肿得厉害,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我那时很痛苦,觉得自己要死了,医生的诊断莫名其妙,没有找到病因,只是说不要上学了,回家静养。晚上她总是很早就过来,给我清理,就象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一样。每一个细节都很清楚,历历在目,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显出任何的慌乱,任何的嫌怨,表情上绝看不出她的意外和不祥的意思,始终是那样的细心,那样的平静。只是我后来听母亲说,她刚听说我得病之后,问清了医生的诊断,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大哭了一场,有两天都没有吃饭,也不和家里的任何人说话。她还是照常去上学,可一放学就过来我家。夜深的时候,我总要反复地劝她回家,我说,我死不了,如果我真死了,也不会背着你的。
没过多久,我就逐渐恢复了,一个月后,我就痊愈了。那天,她特意买了新鲜的苹果来,削给我一个最大的。她说,你把我吓死了,你的头肿得象个大南瓜,我甚至不敢去摸你的头,怕你生疼,神情间眼中的泪水盈满眼眶,我抓着她的手,将她揽在怀里……
那时,我们已经开始彼此痴恋,别说是一整天未见,就是几个钟已是难耐。见了面话不很多,可三言两语一完,我们就拥抱在一起了,我们接吻,接吻,仿佛这是唯一可交流的方式,还有抚摸,这也许是唯一的安慰了。那时,我们没有钱,前途未卜,我们甚至还没有在社会上独立生活过,可我们深深融入了对方,对一切都毫不在意,觉得爱应放在生活的前边,而不是以后,爱不须前提和任何的理由。
那时觉得我和她将会相守永世,没有任何变故可以干扰我们,实际上,我的心里是整个的她,她的心里是整个的我,就算我们中的一个离开了世界,两个人仍然活着。因为在我们的心魂里,彼此之间早已融合,记忆间,那些两个人之间的气息和影迹,早已无隙地共存,似乎已区分不出她和我的了。
可她没有等到做新娘的那一天。我们刚工作一年,她就病了。听到这个消息,我的魂立刻就飞走了,就象她当年我生病那时候一样,我恨不能将所有的眼泪哭干。我克制着自己,惟恐影响到她,日夜陪着她,我甚至不顾亲人和医生的劝阻,坚持要睡在她的床边,即使那些女病人声言不方便,要我出去,我也不肯退让。
而她就这样去了,离开了我,我仿佛觉得自己变得完全空虚了。空有爱丝千万丈,可惜尽皆已化恨,枉抛相思枉痴恋,只有叹息旧欢如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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