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诗经。秦风》
仿佛受了一种魔幻的声音的蛊惑,我被它神奇般地牵引着走向了屋外,走向白雪皑皑的北方,走向辽远空旷的原野,走向了荒无人烟的大漠。那里只有笛声悠悠,如泣如诉。仿佛在絮絮地诉说着迷离的前世今生。
我逶迤而上,有缠绵的长风做伴,有美丽的诗句同行。我要去,要去亘古的源头寻找最美的诗经。
穿过千古,我来到了一棵枝繁叶茂的菩提树下,看见了诗经里的白衣女子优雅地挥舞衣袖,孤独地轻唱“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诗里的女子总在忧伤地独自吟唱爱情,时光以及老去。
我看见了诗经里的两只水鸟在河岸边悠闲自在地啄水,嬉戏。又不时地飞上水中傲然挺立的芦苇之上,抖动着自己的翅膀,欲要飞上高远的天空。
我看见诗经里穿着铠甲的士兵高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子兴师,修我干矛。与子同仇。”我听见采桑者在收工回家的路上招呼伴侣一起唱着短歌“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
在路上,我听着长风不停地催开一朵又一朵美丽的长短句,不由得心花怒放。前世,我定是诗经里的一首诗吧,抑或一个临风清唱的白衣女子。也或者前世,我是你枕边常阅的一本书,一本蓄满泪水,温暖和感动的书,否则今生为何总在文字里徘徊不定。呵。
我只是一个在诗里妖娆着,行吟着的女子,我总是不厌其烦地把心事编织成一道道美丽易逝的彩虹,然后再耐心细致地用针线把它缝成一行行细细密密的文字,放入心灵的最深处。我总是不畏艰险地穿越了时空,穿越了唐时风,宋时雨,汉时月,与你相约在南方缱绻的情景诗里。
那么在你的笔下,我又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是一个白衣飘飘,婉约多情的女子,还是一个神秘莫测,冰冷无情的女子?也或者如戴望舒的《雨巷》里那个撑着一把油纸伞,结着丁香一样愁怨的姑娘,总是走也走不出江南绵长的雨季。
其实我只是一个行走在杏花春雨的如水江南,行走在温和湿润的寻常巷陌的平常女子,只不过我的情感多了几根纤维神经,只不过我长着一双幻想的翅膀罢了。
词句满怀心事,结成一行行或浅或淡的忧伤,盛开在暗夜的天空,熠熠发亮。于是我异想天开地期待它有一天能开出一朵美丽的奇葩。可臆想终归只是臆想。
心事已然结枷,还是不忍剥去那厚厚的一层茧。只等它自行脱落,不留任何的痕迹。如同风过,无痕。
我还在这历史悠久的古老小镇里安静地生活着,悠然地生活着。谁也别想扰乱了我的宁静。谁也不会去无谓地掠夺属于我的宁静。即便是表面平静,内心暗涌,依然快乐而幸福。我不拒绝脱轨的想象,也不抗拒偶尔的怀旧,直到暮色清冷,直到暗夜无边。
我总是在黑夜的边缘想象,虚构一个故事,想象这个故事能够吐蕊飘香再生花,能够带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我总是渴望有足够,足够的时间把想到的故事一个个地写下来,用最美丽的文字,可是那总是沦为无法成形的梦。
我总是高昂着骄傲的头颅,旁若无人地走过无人的街头。我总是孤独地伫立在心的十字路口茫然无措,等着你来牵我的手走过低谷。但是没有人会看得见我的忧伤和无助。在你们的面前,我总是谈笑风生。
听着远处传来的古老沉重的千古的钟声,轻轻地覆盖了我悠长的一声叹息。我再一次把梦遗失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我再一次迷失在远古的钟声里,再也找不回来时的苍苍横翠的路径。
心事已成一本没有编辑过的厚厚的书,杂乱无章。等哪一天我有空了,我会把它摊开在明媚的阳光底下,好好地曝晒一番,再重新地编排分类,装订成册。等你姗姗而来,阅读已然逝去的情节。
等到那一天,我们终于走过生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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