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翻开志摩先生生前亲友为其写的悼念文集——《朋友心中的徐志摩》,竟不能释卷,顿时被一篇篇美文吸引着,感动着。
在那个复杂动荡的年代,英才早逝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志摩先生作为一位纯粹的文人,他的去世,却引起悼念他的朋友人数之众,时间之长,哀伤之深,人们那种悲恸之情,足可以惊天地泣鬼神!
胡适在《追悼志摩》中这样告诉我们:“这十几天里,常有朋友到家里来谈志摩,谈起来常常有人痛哭。在别处痛哭他的,一定不少。志摩所以能使朋友这样哀念他,是因为他的为人整个的只是一团同情心,只是一团爱……他的一生真是爱的象征,爱是他的宗教,他的上帝……”纵观全书,志摩先生的爱是朋友们爱他的重要原因,但不是全部。
周作人将志摩先生与冰心老人归为一派,称他俩仿佛鸭梨儿的样子,流丽清脆,真是绝妙!与志摩先生至交的冰心老人曾说:“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这简直就是对志摩先生及其作品恰如其分的写照。他的作品是文艺百花园的奇葩,芳香四溢,经久不衰。他就是集才、情、趣为一体的人,一个灵肉丰满之人!这样的人,怎能不叫朋友刻骨铭心地去爱,去痛惜他的早逝?!
志摩先生才华横溢,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作为新月派的创始者,完成了旧体诗向新诗的过渡。林语堂说;“志摩,情才,亦一奇才也,以诗著,更以散文著。”志摩先生的名篇佳句,不胜枚举,他的一首首诗至今仍串着许多人的心旋转。
从何家槐的《怀志摩先生》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追求完美的年轻诗人,一个对艺术严格挑剔的教授,对一个贫穷内向的学生寄予了怎样无私的关爱和帮助、激励和引导。他生平的亲切、宽厚、豁达跃然纸上,他的爱是那样清澈见底,博大无边。
林徽因女士写得《纪念志摩去世四周年》,读来令人荡气回肠。她毫不掩饰地抒发自己的感情,悲哀感伤愤懑之情溢于言表。文中有这样一段文字;
去年今日我意外地由浙南路过你的家乡,在昏沉的夜色里,我独立火车门前,凝望着那幽暗的站台,默默地回忆许多不相连的过往残片,直至生和死之间居然幻成一片模糊,人生如火车似的蜿蜒,一串疑问在苍茫间奔驰。我想起你的:火车擒住轨,在黑夜里奔,过山、过水、过往……
如果那时候我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溢出睫外,我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的。你应该相信我不会向悲哀投降……
文中,林女士还直言不讳地指责了社会、家庭对志摩的不公。可以说,这是一篇惊世骇俗的悼文。据说,志摩先生曾狂热追求过林女士,并因此与原配夫人离婚。而林女士转身嫁给了梁思成。这才有了志摩先生与陆小曼的情缘。这居然没有影响志摩先生与梁思成夫妇成为至交密友。志摩先生乘坐的飞机坠毁后,梁思成得知噩耗,立即冒了严寒,千里迢迢赶往事发地,与四面八方涌来的朋友一起探看究竟。他还特意从现场拾回一块飞机的残骸回家,让林徽因挂在书房里,以示哀念。我不由想;梁思成为什么不猜忌不嫉妒?林徽因为什么不避嫌?在那绯闻活跃的时代。朋友的心啊!本是一面明镜,辉映着的是彼此高尚的人格和至纯至美的深情。
志摩先生是一位志趣不凡的人。“真正一团和气使四座并欢的是志摩……”(梁实秋《谈志摩》)“他只是这样一个鉴赏家,在人生的行程中,采取奇葩异卉,织成诗人的袈裟让哭丧着脸的人们看了,勾起一抹笑容。”(杨振声《与志摩最后一别》)是的!也只有一个志趣高雅的人才能写出;“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这样优美清新的诗句。他是不随波逐流,不攀权附贵,执着追求自己理想的人。
志摩先生在朋友的心中,集人性最美好的秉性于一身。正如温源宁在《徐志摩——一个孩子》中写得那样;“他的动人的秘密是另有所在,在他的气质上、他的心灵上。他有个聪明灵活的孩子的气质和心灵,因为志摩不失赤子之心的……”
志摩先生去了,他的灵魂化作西边那绚丽的云彩,投影在朋友的波心,焕发出交会时互放的光亮,照耀着人们灰暗的心房。
本文已被编辑[晴茜绮梦]于2007-1-28 12:32:18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秋问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