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把水底的月亮，捧在手心，这个夜晚依旧月色倾注。而那些水滴，渐渐地，渐渐地从指间滴落，并将安静的夜色，溢满啪嗒啪嗒的声音。

再一次，我屏住呼吸。原来，月亮与水，今晚粘在一起，并一再向整个天宇蔓延。以至于，我的房子，我的床铺，我的鞋子，都有些潮湿的感觉。

就这样一动不动，看那朵像烛火的花朵，继续燃烧，继续哭泣。只是那些煽情的风，禁不住伸出双手，把花儿与月亮混着潮湿的气味一起揽在怀里。我望见了，有人在那一刻，止不住泪水，正偷偷地呜咽着。

二

月，给今晚的路铺上细纱，是谁在风中拼命地奔跑，竟把那些纤细的月光揉碎一地，并脆脆作响。只有，卷缩在窗台上伤痛的花儿，用泪滴浸满缄默的伤痕。

再深情的凝望一眼，每一根似水温柔的月光，都是一根尖尖的利器，刺在心底。幸运的是，并没淌出过多的血。还能呼吸，还能继续悲泣。

再起的风声，谋杀了窗内的烛火，心跳如潮。窗台上的尘埃，被月光覆盖，浅浅的，却不露痕迹。像极了某人的眼睛，累累伤痕。

三

远处，仍是一地苍茫，并一任冷艳的梅独舞。而那些纯白的花蕾，却在一双视线里，缄默成一枝瘦骨。

风声愈见浓烈。

有一瓣飘落，另一瓣依旧脉脉含情。

而谁是那位钟情于梅的诗人，在夜晚里赶路。并企图，在梅凋谢前的季节里，将一地寒霜打捞，将一枝含蓄打捞。

望一望

沉甸甸的脚印。时不时，积满了落花与流水。而低头捡起梅花的诗人，潜入红尘，单薄的一生，又起风波。正如，前方的路，渐渐深入，渐渐沉重。

四

午夜的时间，总过于纯粹。

比自己的心跳纯粹，比那些烙在稿纸上的语言纯粹，比那些在暗夜里作着祷告的秘密纯粹，甚至，还比这空间更纯粹。

以至于，我不用点亮这个时间，就一切明晰。

比如，那掉在心底的月光。比如那溢满今夜的泪水。比如，你单薄的眼神。再比如，我已经酝酿的诗行。

如果

此刻，电台里的那首歌能够更换。我愿它是，你在他乡还好吗？

五

不敢再次，大声地呼喊，就像听见水声，似曾相识地让它慢一点，轻一点。对于，那些正在流动的水声，仿佛是自己的，又仿佛不是。而那里面的倒映出来的记忆，以及那些颤动着经久不散的涟漪，我能确定是自己的。

只是，它们不该在今晚，轻声地呢喃，或是私语。

像那杯极度于心里燃烧的酒，不仅仅醉了夜，也醉了自己，与不停游动的灵魂。甚至，明朝的太阳，也微微醉去，不肯起床。

六

当然

我应该继续做梦。并在梦醒后，等足一千年

给云儿依恋

给月儿缠绵。水儿一笑

即使，我化不开绞缠的灵魂。也化不开一些锐不可当的句子

就像高山，一生居高

流水一再临下。并汇进天际，与日月会心一笑

当然

我还应该保持对你窈窕的记忆。不管淡蓝的，橙黄的

还是暗紫的

都应该一起

与今夜的风月和水封存

天空的星星，依旧眨着用不知疲倦的眼睛。月亮的清光，依旧卖弄着月宫里的清凉。即便，是那些一再流动的水，也渐次失去温度。而后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属于自己的梦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