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某个月光很厚的晚上，我独自去看桂花。在路的尽头，我捡到了一把桃木梳子。木纹暗淡，像湿了水的春天。对着月光，它让我想起宋朝某个写词的女子。于是，我把它放进了上衣口袋。这时，空气中，芳香缓慢的浮出来。
2
蔷一个人坐在窗下绣蝶。屋里挂满了布，每一块布上，蝴蝶都刚刚飞起。我把桃木梳子搁在其中的一块布上。然后，听到丝线穿过硼紧的布，发出阶雨的声音。
我从蔷的屋子踱出来时，月光稠得像奶。桂花正雪一样愁人的奔走。空气中浸遍了扰人的淡香，它们让我想起蔷清凉的嘴唇。
3
月光顺着格窗爬进我的房子，像水一样优柔的四处流淌。地上铺满了花枝暗淡的影子。我忽然觉得自已需要一杯酒。
水伯敲开我的房门时，我正乘着一片蒲公英下江南。陪我的是相见欢中的女子。身上有淡淡的桂花香。
水伯身后的两个警察看起来很严肃。其中一个拿起桌上的酒杯，然后隔着玻璃面无表情的问：昨晚你去了哪里？那只被酒杯放大了的眼睛，像牛一样盯着我。我禁不住笑出了声。水伯忧伤的看我。目光仿佛我诗中的黄昏。
4
蔷斜靠在椅子上，与那些绣着蝴蝶的布一样柔软。似乎正幽深的睡去。长发水草一样深深埋着她的脸。警察带我到来后，却又好像把我忘记了。后来他们兴趣浓厚的点了点那些绣布，一共365块。水伯取出蔷手上的那块只绣了一半的布说，不对，应当是366块。
他们认真研究的结果，这块布不算，因为它没有绣完。我实在熬不住他们对我的不以为然。于是主动把蔷握在手上的桃木梳子指给他们看，这是我昨晚给蔷的。警察接过去看了看，随手把它放在那堆布上。这是桃木的，不错。
黄昏的时候，他们开着警车满意的走了。水伯说，蔷有先天性心脏病。然后神色暖昧的把我从上看到下，背着手哼着曲得意的走掉。
5
桂花开的时节，我依然一个人去看它们，月光总是很厚，像奶一样稠。回来喝完酒。蔷就会被我从书中翻出来，头上别着桃木梳子。发出淡淡的桂花香。她会约我一起下江南。还教我如何桂花煮酒。有时就俯在我耳边吃吃的笑：先生，诗写到第几行了？
6
太阳照到我脸上时，隔壁刘寡妇的女儿正在清亮的唤着她家的鸡鸭吃食。刘寡妇在楼上高声喊到：蔷，蔷。喂完了鸡鸭，赶紧晒被子，今天好太阳。这时，窗外的桂花纷纷掉下来。香一层又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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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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