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位
从一首诗的顶行跌落末行
我的许多器官移位了
我的眼睛长到了脚尖
开始亲近大地
手扭转过来
不再拍胸口。而是常常比划我的脊柱
嘴也躲进了胳肢窝
不再口若悬河
我的脚也变成一前一后
不会再同时想走两个方向
这些，都很好
可惜。我的心脏
仍然呆在原处
以至于，我的脑袋还是会
常常缺氧
清晰
窗外的景物清晰了
可以看到一位民工，一口咬掉半个大馒头
以及他伸长脖子。努力吞咽
一个菜农，用一本《大棚蔬菜种植技术》垫着
坐在干净的台阶上。东张西望
自然。也看得到一条西洋狗
从一辆名贵的轿车里呼地窜出来。神气洋洋
哦，还有那块倾斜已久的招牌上的半裸美女
仿佛要扑向，刚好路过的背书包的小男孩
以上这些。绝对与最近这场声势浩大的降雨无关
屋里的物什也清晰了
从镜子里我可以，看到我的眼睛里有一个我。在照镜子
鱼缸里的两条金鱼，正在争夺一粒小小的饲料
几天没浇水的百合，叶上无缘无故多了两个小孔
郁闷。吉它的第三弦是什么时候断的
妈妈把我故意划破的牛仔裤，用极密的针线缝了起来
以上这些。绝对于我把窗帘拉开无关
只是。我昨晚没有喝酒
十点上床
今天早上七点起来。仔细地
洗了脸
血光之灾
一个算命先生对奶奶的一句话
剥夺我一个星期的自由
爸爸妈妈都要听奶奶的话
我要听爸爸妈妈的话
奶奶。听算命先生的话
当我终于得到允许，到河边透透气
一个身穿奇服的男子正好上岸
用诡异的目光。打量我
裂口
应该说，戴安娜的死与爸爸的人力车无关
萨达姆的绞型也跟妈妈的碎布条无关
金字塔更是与我家的老屋无关
然而。我在屋里看着书上记录
关于王妃的事迹，关于伊拉克的未来，关于金字塔的秘密
这时候，爸爸正拉回来一车稻谷，妈妈正给我缝书包
土墙的裂口。正在扩大
请你，扔了手中的玫瑰
图书馆里，成千上万册名著正在霉变
菜园里，大片蔬菜正在腐烂
一群野象，正在集体逃亡
一帮僧人，正在引火自焚
一场病毒，正席卷地球
请你，扔了手中的玫瑰
赶快。一个婴儿需要你的人工呼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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