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阳台上,热闹地摆放着多盆兰花,它们青翠的叶子剑一样挺阔,圆球形的根有一半裸露在土的外边,在根部会极有力地抽出一或两枝花茎,或含苞待放,或花香正浓 。在北方欲暖还寒的春天,看着这一盆盆生命力旺盛的植物,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遥远的边陲---老山,老山哨所的年轻士兵以及哨所旁盛开不败的血色兰花。
那年的清明节前夕,还是军人的先生回家休年假,在整理物品时翻出了当年抢救战友时浸有烈士鲜血的旧军装,便又与我聊起了当年战火纷飞的老山。先生感叹说: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真想去看看牺牲了的战友。于是我们商定:立即收拾行囊,前往老山。去看一看当年的猫耳洞,为长眠在那里的战友焚上一柱香,以慰多年的心之挂牵。
四月三日,我们从北京乘飞机,下午三时便抵达昆明,从昆明坐一夜的汽车到文山,之后,再乘半天的汽车到边城麻栗坡。当天下午,凭吊了在红土中安息的烈士。烈士陵园内,苍松翠柏,一派肃然。那一块块大理石墓碑和一座座长满青草的坟茔,是血肉长城屹立在祖国的南疆。徘徊在陵园中,看着墓碑上烈士们的姓名和一张张年轻的面庞,禁不住泪水滂沱。一千四百多个年轻的生命啊!此时,天空竟也飘起了细雨,当我们走出烈士陵园,雨也就停了。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人感慨万千,保家卫国的英烈真的感天动地。
由于战争时的战区布满地雷,战后一直未排除干净,为免除意外,我们上山前,当地驻军领导给我们安排了一位姓柴的少尉做向导。他与我们一见如故,简略地介绍了目前山上的一些情况,便带我们走小道进入当年先生驻守的主峰—“上甘领”。那曾经被炮火洗礼的大山,被枪弹砍削过的树木,如今又已是植被茂盛,鸟语花香了。来老山前,我曾见过先生在这儿拍的几幅照片,有打胜仗时举枪欢呼的场面,也有战友亲切相拥 的场景。特别是那一张先生伫立在“上甘岭”石碑持枪向远方眺望的照片,引得我曾几次问他:在战场上,是不是特别的想家?每一次他都会泪水盈盈。他说:在那种情况下,想着的家,不是只有父母 兄妹的那个家,是国土,这个家不能有一点点的损失,不能让别人占了一寸去。今天,当我真实地站在这片鲜血浸染过的红土地时,眼前仿佛重现了那些照片上的情景。那星罗棋布、让人直不起腰伸不开腿的猫耳洞,那一道道仍保持着原样的战壕,默默地叙述着那十年战争留下的一个个壮烈的故事。
在刻着“上甘岭主峰,平山团立于一九八七年八月一日”的石碑旁,盛开着一簇簇火红的花朵。这花朵是烈士们的英魂吗?一旁的柴排长见我看花看得痴迷,便挖了一株送给我,并告诉我说:“这花是我们最喜欢的。因为它曾经饱受炮火的洗礼,仍顽强地扎根于红土之中,陪伴我们守卫边关,被战士们称为老山兰”。我小心翼翼地将花连土包好捧着下了山,之后,跨越万水千山带回了家。
两年间,兰花不断地分蘖,我种植了一盆又一盆,总有开不完的花朵伴我左右。在与柴排长的书信来往中,老山兰也一直是我们聊不完的话题。这期间,我兑现了当年在山上的承诺,给守边战士邮寄最新最时尚的图书。由于边城不通火车,邮路很难,所以 每一次柴排长收到书后,都会及时给我来电话。在近日的一封来信中,他写到:“大姐及时送书给我们就是送给我们知识,送给我们智慧。当前,正是我们‘守好边关,过好日子,练好本领,学好知识’的紧要时期,也是我们对思想和视野进行彻底扩展的时候,大姐与我们的交流,给我们带来了外面的信息,激励我们跟上时代的步伐前进。近几年来,我们边防部队的建设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管边控边的能力大大增强,营区建设又有新的起色,电脑、学习机的配置,使大家的文化生活更加多姿多彩``````”并又一次打电话告诉我在我邮寄的图书中,正有他们急需的电脑教材,对他们的帮助很大。还告诉我,营区和哨所的老山兰开的更繁更艳了。
是的,老山的雄姿不仅仅是因为峰的伟岸,而在于与此山相傍的酷热、高温、终年雨雾以及蛇蝎出没的这片亚热带山岳丛林中,驻守着我们的士兵。我想,正是有了这些立志边防的军人,兰花才会越开越繁盛。不久的将来,我会再访老山,再去麻栗坡烈士陵园焚几柱香。去上甘岭哨所看看我心中牵挂着的老山兰。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7-1-26 22:00:13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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