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此献给君,献给我们结婚十二周年:)
“有一种语言直抵心灵!”当我看见无尾鱼的诗集《当一切都安静下来》的封面,那句话我禁不住脱口而出。它的封面,一株蒲公英安静地站在风中,随时准备出发,也随时准备坠落于泥土。我欢喜那天触动心灵的语言,那一株蒲公英,在我眼里不仅仅是单一的植物,更是一首诗,一个充满情绪的故事。
有多少时间,我将蒲公英逐渐遗忘?有多久,我失去了那些充满诗意的情怀?有人说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那是佛的世界,散发着禅意的芬芳。就是那株充满禅意的蒲公英唤醒了我沉封多年的心事,关于少年不经事的心事。
若触景生情是一种时光走失的情怀,那么回忆则是一种毫无节制的夸大,平淡的变的深刻,遗忘的被逐步唤醒,曾经感动的更加让人激动,野火一样无节制的蔓延。
我童年的花园开得最长久最朴素的就是蒲公英的,风一吹,便四处飞扬,漫天飘舞。
安静而沓长的夏日午后,身为教师的母亲总是将我和弟弟强行关在房子里午睡。窗外的知了在树上扯着嗓子唤着我们。我和弟弟前日就约好,要去学校的后面的空地采蒲公英。蒲公英虽然寻常却是可以入药的植物,挖来晾干可以换钱。我和弟弟商量要换很多很多钱,买许多许多童话书,那个《安徒生童话》书被母亲没收不知道藏在哪里,我和弟弟找了很多次,都没找到。那块空地是我和弟弟的乐园,两个人的乐园。不,我们的伙伴还有知了、蚂蚱、麻雀和不知名的飞鸟。空地上开着黄色紫色的花,那就是蒲公英。弟弟总是盼望那些花儿快快长大,等到秋风起,他们就会纷纷离开母体。
其实我的内心和弟弟是相通的,希望我们快快长大,长大了早日离开母亲的管束。所以,秋天才是我和弟弟会喜欢的季节。秋天的黄昏对于我和弟弟来说是难得好时光,虽然短暂,却很美丽。后来在课文里学了《植物的种子》,知道蒲公英的种子是靠风传播的,怪不得蒲公英在家乡的田野到处都是。那些在家乡田野里的蒲公英,在风的传动中祖祖辈辈生活着,风一吹,一朵朵白色的小雨伞四处便飞舞,飞呀飞,最后飘落到天涯海角,像四海为家的游子落地生根。
童年总是让人难忘。有的人的一生用来遗忘,有的人遗忘一生,而君,是用来嚼咀一生的。
我清楚地记得,14年前的冬天我第一次乘上去太青山顶的车,天空灰暗,前往的路陌生而遥远。君尚不知道我驱车前往,即便我能顺利抵达,能否与他顺利遇见?即使君肯见我,会不会热情接待我?许多的疑惑堵在心里。那时候的君,事业上遭受了打击,而我迟迟不肯与他决定恋爱关系,君是自卑的,我知道。
那时候君老在信中写阴郁的诗,他说他是风,在我的生命中是一个匆匆的过客。而我则是那摇摆不定的蒲公英。但是,风想邀请蒲公英去远方旅行,从山村到城市,坠入小溪流向河流,飞过天空,乘着云彩,驮着他的爱他的梦,最后飞到自己的故乡,尘埃一样落定,然后,牵手一生。君的信充满着诗意和感伤,若问君什么地方开始打动我,其实我明白,是他那漂亮的字迹和抒情的语言打动了我。多年过去,君不再写感性的文字,而我却接过他的笔继续了下来。
车盘旋在山路上经常停留,我在停留的空隙看见了裸露在风中的蒲公英。“蒲公英!”我在心里喊了出来。君不是说他是风我是风中的蒲公英吗?当时我感触很深,当即在车上写了一首小诗:
你不会放弃那一线生机
尽管你在我眼里是一闪即逝的流星
可是,风中摇逸的你
早晚会离开母体追上我
我坚信
希冀的翅膀不仅只赋于海的生命、玫瑰的清香
你淡淡的飞絮
都是世人所渴求的
我等待明日阳光的来临
山路弯弯,北风清冷,路边野生的蒲公英竟然竞相开白色的花。其实那不是花朵,是蒲公英的花絮。车疾驶,蒲公英在风中做着飞翔的姿势,一直追赶着我。仿佛,它的飞翔是一个一个梦在瞬间的绽放,凝固了空气,沿着空中的隧道传播。是的,那是梦,那是君与我关于美好爱情的梦。
都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那追赶着我的蒲公英它甚至无法象其他的花一样开在泥土下面护着新生的花,并且只能飘零,永远飘零,那是它的宿命,无可更改。但是,我不相信君的命运永远是那样,至少我们还有梦。那风中飞舞的就是我们的梦,一个接着一个。看那飘落在天涯海角的蒲公英一代代、一次次地飘泊,它们毫不迟疑,始终坚信远方有信,远方有沃土,它们传动着一个个梦,也诞生着一个个新生命。那么,君的前方梦想一定会在等着他,他也一定会有自己的事业,会拥有自己的女人——拥有我。就是那个瞬间,我决定将自己的一生栓住君,我不要君做飘零的蒲公英,常年累月不在自己的故乡生活,我要他扎根在有我的土壤。
我的心事被那些花儿纠缠着,那些花絮在风中奔跑,奔跑……仿佛,后面奔跑的是君,我在前面,风在后面。
那么多年过去,君终于牵住了我的手。当夜开始沉静,王菲开始在我耳边歌唱:“心花怒放,却开到荼蘼……”我立刻就想到了那年的冬天,那年的蒲公英。曾经铭心记忆花一样迅速开放的同时迅速荼蘼,但并非蒲公英一样流离失。我与君的婚姻经历风雨,当一切安静下来,面对那株肃然的蒲公英我再次陷入一种情结,但我知道,无论我经历年轻走向中年,还是从中年走向老年,都不会忘记那风中飘舞的蒲公英,那见证我们年轻岁月爱情的花絮。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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