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沉思

我们在影视作品里看见海底世界，千奇百怪，五彩缤纷的，都会十分向往。但是，我要告诉你，海底除了刺激之外，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孤独和死亡的滋味。朋友，你相信吗？那可是我在海南的潜海实践的实在印象。

那天，正是在风和日丽的南海水域，我们几个第一次尝试潜海的人，已经全副武装地背好氧气瓶，嘴叼着深水呼吸器，每个人身上捆着许多大铅陀，身边还跟着一个安全教练，准备下海了。

“你掌握了水下呼吸和各种手语了吗？”教练问我。

“没问题了。”我做了个“ok”的手语，一头就潜下海里去了。

我自持游泳技术不错，又有氧气和教练的保护，一口气就下到了大约五至六米的深处。哇塞！好漂亮啊，我看见各种千姿百态的珊瑚了，还有五颜六色的小鱼在珊瑚丛中游走着。那是张着艳丽触角的海葵，我一碰它，立刻缩成一团儿了，好玩极了……

这时，我下意识的想换口气，一张嘴，不好了，一大口海水呛得我慌了神儿。我赶紧手忙脚乱地往上游，一着急把求救上浮的手势也忘了。教练在我后面还以为我玩的高兴，在手舞足蹈呢，也没有马上拉兄弟一把。可把我呛着了，连灌几口苦涩的海水后，我几乎要窒息了。眼前发黑，四肢发软，大脑昏乱了。

幸好这时教练游到我面前，打手势问我“ok”怎么样？我赶紧双手乱摇，表示不舒服，大拇指向上两下求救了。教练立刻明白了，把我连拉带拽地救出了水面。我拉下潜水器，连咳嗽带喘地总算倒过这口气了。那一刻，我体会到了溺水死亡的恐惧。望着蓝天白云和远处沙滩嬉戏的人们，我大脑一片空白。就差一口气，我就完了。看不见这阳光明媚的世界，就可能葬身黑暗冰凉的海底了，是这样吗？可怕啊！

“你怎么啦？”教练转到我面前奇怪的问。

“我呛着了。”我有些呆滞地回答。

“你不是会换气吗？”

“我以为没问题了？”我想起来了，在下海前的练习用嘴使用呼吸器时，我没有当回事练习。结果在海里，一开始就当成游泳池里的习惯潜水了，一口气憋着下去了。结果等到该换气时，就乱套了。我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后悔不迭，险些丢了轻轻性命啊。看来凡是不认真就要吃亏的。

吸取教训，认真地练习会了用嘴在水里呼吸后，我又下海了。

这次我终于可以轻松自如的在海里观光了。看见一只寄居蟹，爬进岩缝里，我要伸手去动它，教练用手势提醒我危险。到水下九米时，我感觉两耳有不舒服的压迫感了。四周的能见度很低了，上面的光线成了晃动的影斑了。我下面有道海沟，里面黑乎乎的象有什么怪物在动。我犹豫着是否继续下潜。

这时周围安静的可怕，只有我呼吸的水声，夸张的古嘟嘟的剧响。我平伸开四肢，做死样爬在一快岩石上，看着成群的鱼儿在身边游动。向上望去，水面折射下来的光影，很远很弱很飘乎不定的，仿佛是来自天堂的灵光，那么扑朔迷离的充满幻觉……

我忽然想起影片《泰坦尼可号》里那些沉睡海底的冤魂，想起许多恐怖片里的深海幽灵，想起刚才我那濒临死亡的恐惧。假如我就这样默默地沉眠海底，我的同事会怎样地乱成一团儿，我的亲人会怎样地疼不欲生，我的事业，我的朋友，我的对手，我的世间的一切一切都将化为乌有，和我毫不相关了。若干年后，人们就会忘记世界上曾经有过“飘然一剑”的存在的，就象《泰坦尼可号》上那些当年显赫一时的达官贵人一样，我不寒而栗了。忽然就想起聂耳，也是在休假时，无端的沉眠在地中海里。

我此刻真切地体会到死一般孤独可怕的滋味。在这海底十米的幽暗中，我感觉到远离人间的寂寞无奈，感觉到死亡魔鬼的近在咫尺。这是我一生中到达的最低的地方，比起我越上玉龙雪山最高的地方的空寂感来，真是一天一地的不同感觉。

我终于没敢继续下潜。就在我胡思乱想时，教练发现我爬在海底，半天不动了，慌忙来问我怎样？见我大睁着两眼，一付入定的样子放心了。我冲他“ok”笑下，跟随他向上面的光明游去。

当我们终于浮出海面，感受耀眼的阳光时。导游冲我们喊“回头看！”一张潜海上来的照片成了永恒的定格。教练是当地的渔民青年，友好的欢迎我以后再来玩，问我潜海是不是很好玩啊？我说：“很刺激，但我可能不会再潜海了。”我望着一脸困惑的小伙子挥挥手上岸走了。

以后，每当我看见这张照片上，那一刻不自然的苦笑，就会想起那在深海的沉思。我从此决定好好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