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已经睡下,我却久久无法入眠。这个家我每回来一次,内心的感触便多一分。或许,今夜我将注定无法入睡。
晚饭的时候,母亲便对我说让我晚上和她睡一屋;每次我从外归来,母亲都会让我和她睡一屋。为生计我和父亲长年奔波在外,母亲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特别近两年,我年龄不小了,和晓月的婚事却迟迟没有着落,母亲为这事愁的头发都白了。和晓月认识已经三年了,其间我带晓月回家了几次,母亲每次都非常的高兴。可今天我一个人回家,母亲便问我,晓月怎么没来啊,我说晓月家里有事走不开,说出这话时,我心里又是一阵疼痛;其实母亲根本不知道,我和晓月已经在三个月前分手了。
母亲和我聊了一会,便起了鼾声。我披衣坐起,坐在书桌前;书桌还是老样子,出去是什么样子,回来还是什么样子,很干净,我知道母亲每日都帮我整理过。透过窗户,窗外星光灿烂,屋内格外显得空旷。这时我才想起,当我和父亲奔波在外时,只有母亲一人,该要面对怎样的空旷和寂寞啊!打开台灯,我拧的很暗,怕惊醒了母亲难得的睡梦。
可以说,这些年,我的人生跌荡起伏,工作事业很不顺心。从十七岁毕业到现在二十七岁,已经过了十个年头;十年啊!该是怎样的一段光景,我觉得就像一场梦一样,十年光阴,弹指一挥间!而二十七岁,应该说很年轻,各方面理应都在颠峰状态,可我忽然间觉得苍老了许多,这十年多少悲欢离合、酸甜苦辣、人生百味,我都一一尝尽。特别是最近几年,经历了事业的失败,家道的衰落,恋人的分手,三年的感情啊!我内心的痛楚无以言表,但见到母亲我又强做欢颜,我不想让母亲知道这一切,我自己承受这一切,也就够了。
时光回到三年前,我和晓月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那一年我二十四岁,晓月二十岁。以前也曾有过两次失败的感情,心里的创伤很大,几乎都没有勇气再去爱。和晓月为什么会走到一起的呢?说不清,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只不过我们谁也不曾想到,我们苦心经营了三年的感情最后还是分手了。人生就是这般无奈,当我们明白时,我们已走向悲剧,走向悔恨,而走过的路都已不能再更改。
2006年8月15日,我永远都会记住这一天,这是我和晓月分手的日子。这一天对我和晓月都是残酷的的一天,早在6月份,我和晓月见了最后一面;这几年我为了事业长年奔波在外,和晓月根本没有花前月下,山盟海誓,总共也不过见了几次而已。而这次是因为母亲患胆结石住院需要开刀,我给晓月打电话,说能否抽几天时间陪下母亲,晓月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一个从北京,一个从上海,我和晓月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了母亲住院的城市。这次,父亲亦显得很苍老,母亲因为血压问题还在打点滴,决定明天上午动手术。当天夜里,母亲和晓月谈了很久,父亲问我,和晓月的婚事何时定下来;我心里在说,等明年吧,明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和晓月结婚后,就陪在父母身边,却不曾想这样一个愿望已经无法实现了。
第二天,母亲九点要上手术台;早上起来时,母亲便对我说,你怎么好象有什么心事;我说,没有啊。母亲动完手术的当天下午,公司打电话给我,有急事让我速回,我顺便从车站订了夜里十点的车票。回到医院,我和爸说,公司有急事,我得赶回去,晚上十点的火车;爸没说什么,那你就回去吧,你妈有我照顾呢;对于事业,爸一向都非常支持我。晓月听后,把我拉到了医院外面,对我说,事业对你就那么重要吗?我说,这也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啊!那好,那我就再给你三个月时间,八月十五!你能成功,我就来见你;否则,我们一辈子也不用再见了!我不能怪她无情,我已经让她等了三年了,一个女子的青春年华又能有几个三年呢!站台上晓月的身影是那样的遥远,我用尽全力也拥抱不到······
再回到医院,母亲依然还未醒来,我和父亲说,晓月工作原因已经先走了,时间很紧,就没能赶回来和你们说一下。看着年迈的双亲,我很想哭,但却没有哭出来。九点的时候,我对父亲说,我要去车站了;父亲要送我,我说不用了,你照顾妈吧。我快步下楼,没有回头,我能感觉到父亲的眼神在我后背的重量,内心体味到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无奈和苦涩;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泪流满面。身后的病房,苍老的父亲,依然躺在病床上还未醒来的母亲,这一刻,像一张永不褪色的黑白照片,永远的定格在我年轻的生命中。
北方的夜是这样的漫长,透过窗户,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背影是那样的动人心魄!转过身来,真的是晓月!这是真的吗?难道晓月已经原谅我了吗?我终于不顾一切地拥她入怀,心再一次被这熟悉和温柔的气息震痛了,我不顾一切地寻到她的唇,这种期待和热切,仿佛已经等待了几个世纪了······
醒来时,觉得午夜微寒,书桌上台灯依然亮着,看着空旷的房间,一种令人心碎的孤寂像黑夜般在空间慢慢弥散;这样的夜,我又试着再一次将你遗忘。
其实,每个人都会经历忧伤,挫折和磨难,人生就是这般无奈;人生也因无奈才精彩:恋爱和生死,悲欢和离合,拥有和遗憾,相聚和离散······这些东西,一方面像海浪一样打击人的心灵;另一方面又像雕塑家一样塑造着人类的精神世界。
后来,终于明白,那些曾握过的手,唱过的歌,流过的泪,爱过的人······所谓的曾经,就是幸福。毕竟,经历别人所不曾经历的,你就多了一份经验,也多了一种感悟。
朋友和我说,学会忘记,相信自己,幸福总有一天会降临。
后记
当我写下这些东西,心里很平静,没有丝毫怨恨,连当初阻碍我事业成功的沙皮狗们,我都原谅了。只不过对晓月,心里始终有一份愧疚。而晓月,从六月份到现在,我们再也没有见面,她换了手机号码,qq也不用了,仿佛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而我来到了南方的一个小城市,生活还得继续。
晓月,成了我心里的一道伤口,永远的存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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