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时间没有去野外走走了，今年的冬天总是有着许多的不开心，特别是身体总是不能让心灵满意；虽说糖尿病已经患了十多年，好在现在的医学水平还算是有点样子，因而医学上说的那些糖尿病并发症一直还没有靠近我的身。说到这一点，我有时候在同僚中间还常常自豪；只是到了今年冬天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一直有恙，大夫好象也没有个什么确切的说法，最后还是妻子说了一句话，说我现在是缺少锻炼，让我多少有了点启示。
说的也是，这些年不知道是因为社会发生了变化，还是自己的生命开始向生命的本质进行挑战，反正我好象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已经开始向生命的另一个极端靠拢。我知道生命在于运动，我也知道生命的本质就是一种光阴的流程；只是在很多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自己许多的思维和行动愧对了心灵的一种圣洁，所以我就一直想着把生命留在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之中；可是，封闭了的心灵好象慢慢的失去了活力，失去了它本应该有的颜色，让灵魂进到了一种梦幻之中开始进行游荡。
我喜欢走在空旷的原野上，我喜欢把自己融进大自然中，特别是在蓝天白云和煌煌大地之间让自己的思维和心灵经受一种天成的洗涤。尽管这样的行动在近些年已经很少去享受了，似乎已经在我的大脑中淡漠下来；可是当有人提及的时候，又一下子勾起了我生命深处的那种原始的冲动。
我们这里有一条小河，虽说不大，可是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因为我们的县名就是用小河的名字来命名的，而且时间已经是在战国时代的事情了。因为我们处在黄土高原的腹地，水对于我们来说是有着一种特别的记忆。小的时候我经常来河边玩耍，等到我在外边的世界溜达了一圈之后重新回到家乡的时候，小河水已经不光是记忆了，当我在社会中开始自己的人生体验的时候，这小河竟然成了我荡涤心灵的场所。
刚刚走上工作单位的我和现在的我从心态和思维上可是有着天壤之别；那时侯好象每天下午我总是要一个人来到小河边，静静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对清澈的河水，一看就是几个小时，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时侯为什么会有那么的心境和情调；不过人的生命也许就是在这样的历练过程中才有了酸甜苦辣，才有了悲欢离合。
几十年过去了，记忆中已经淡漠了许多事情，可是惟独家乡的这条小河却一直留在了我的脑海之中；因为就是在这条小河边上成全了我人生最美的故事，记录了我生命最自豪的许多时刻。现在和妻子开起玩笑我还总是说她是我在河边拣的便宜。也许人生就是这样，也许生命就该有这样的经历，总之当我把自己的生命延续到了今天的不惑时节的时候，我终于有了一种顿悟，生命是自己的，也是世界的。
那时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印象中是在一个春天里，每到周末我就一个人来到小河边，没有什么目的，更谈不上为了什么功利；不过也许就是因为总是用这样的心田来感悟世界，所以在我的生命里程中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写出了不少诗歌；现在回过头来再读那时的诗歌，我发现自己的生命在那一个时间里最纯真最无暇了。
我家离小河不远，最多也就是二十分钟的路程，我喜欢去的地方是小河拐弯的地方，河水在这里显得特别的欢快，那时的河水里经常能看到自由自在的鱼儿在穿梭；总之，身处这样和谐的自然之中，说不上来心里是个怎样美的滋味。当时这地方总是我一个人，可后来有一位姑娘也经常来。当时她好象很快乐，每次来都要光着脚丫在水中嬉戏；天刚到春天，河水还很凉，可是她却让人看不出一点寒意。
好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我们各自都在寻觅自己的乐趣；不过有一天我们在小河边各自的领地，突然来了一片黑云，几分钟的大雨，马上又晴了；当时令我惊奇的是，雨很大，可是她好象没有感觉到天在下雨，还是把自己的双脚泡在河水之中；雨过天晴了，她的衣服都淋湿透了，美丽的长发这阵子也都贴在身上，也不在给人一种飘逸的感觉。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躲躲？”我终于开了第一口。
“为什么要躲呢？”
“你不怕淋坏了身体？”
“你看那些鸟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呀！”她看来还是那么的欢快，还是那么的让人浮想联翩：“我认识你，你不是在县委上班吗？”
“你……你是不是也在县委上班？”
“我没有，可我爸爸在县委上班，我在那里看到过你；听我爸爸说你是个诗人。”
“既然认识我，那么这么长时间也不问问我呢？”
“我为什么要问你呢？我是来河边玩的，也不是来找你玩的；再说了，你是男士，你怎么不问我呢？”
“呵呵！我和你爸爸是同事，看来你得叫我叔叔了。”
“你……我才不叫你叔叔呢，我要叫你……”
“那叫我什么？”
“现在不告诉你，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她真就是个百灵鸟；也许就因为有了她的这句话，后来她就什么都不叫了，而且没过多久我们就成了恋人，再后来我们就成了一家人。看来人这一生就是这样，有的时候是无法用思维去认识一切的。
…… ……
没有出行就回忆了这么一大段；我穿好衣服刚要出门，妻子就问我：“你准备去哪里走走呢？”
“你说呢？”
“我就知道你是老地方；几十年了，你能不能换个地方呀；看你现在都老态龙钟啦。”妻子嘴上看象是在埋怨，其实她的心里可正在高兴呢。
“怎么，是不是你想换人了？”我也在玩笑：“当年我就给你说过，那一天你不满意了，随时可以走人。”
“你……想找便宜呀。”妻子上前推了我一把：“快去吧，别做梦娶媳妇想好事啦！”
走出家门，虽说是冬天，可是几日来阳光是出奇的明媚；也算是上苍有眼，知道我要去寻找二十年前的美梦，因而给我留下这么个能让人生出许多美好联想的天地空间。路程还是那么长，但是现在用二十分钟的时间已经走不到小河边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生命的一种退化，一种悲哀，但是作为生命的一种渴望给人留下的却总是有着那么一丝丝忧伤。
河水已经流淌了几千年，说不定它本来就是从远古流来；我知道它还会永远的流淌下去；有人说它是历史的记忆，是家乡的记忆；不过在我的心中，我到是觉得它其实就是一种生命的记忆。不知道是生命的奇缘，还是世界里还真的有生命的什么宿命，我刚来到河边手机就响了起来。
“你小子星期天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手机一会儿都没有信号了。”原来是我新闻界的一位老朋友，我们已经有二十几年的友情，不过这几年由于我的工作变化的缘故，联系的比较少了；不过虽说没有了工作上的联系，我每次到市里去总要抽点时间去看看他；今天他突然打电话来，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知道他一定是来到我们县上了。
“是你呀，现在在哪里？”我问。
“你说呢？”
“呵呵……”
“你在哪里？”朋友问我。
“你说呢？”
“你小子，你等我，十分钟就到。”说完朋友挂了电话。看来他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了，因为当年我们合作搞新闻的时候，经常在河边散步，钓鱼，聊天。也就是在这个地方我们讨论了不少重大的主题，写出了不少的有轰动的文字。记得他曾经对我说过，说我们家乡的这个小河可是一条充满着灵气的小河，人呆在这个地方就能有灵感。
还不到十分钟朋友就到了，自己驾驶着一辆奇瑞ｑｑ，看来是满面春风，不过在冬的季节里，给人的感觉却是另外的一种味道。
“你这是开谁的车呀？”我问。
“我自己的呀，怎么，我不能有车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有这么一辆车，因为这是女人的车呀！”
“女人车怎么啦，现在的社会还分这个吗？你不是就在这个小河边还给自己拣了个老婆呢；我开个女人车又怎么啦。”看来朋友这些年在新闻的路上是越走越扎实，越走越有个性了：“这么些年了，你总忘不了这个地方，刚才我听你说让我猜，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到这里来了。不过你还别说，你们这里的小河就是有一股子仙气，人在这里呆久了就一定能升华，你说呢。”
“升华？升什么华，让我看不来这里才能升华呢；这么些年了，这地方我可是没有少来，结果怎么样呢，你说说我都升华什么了呢？”
“你还没升华呀，别逮了好处还卖乖；你生命的另一半不就是在这里升华得到的，难道这还不够呀，你还想再要什么呢；让我说，你就知足吧。”
“我一直在想……”
“想什么呢？”
“想家乡的这条河的来历。”
“对了，我一直也想问问你，你们家乡的这条小河到底有什么说法呢？听说你们的县名就是从这条小河的名字得来的，我想这里边一定有故事。”
“是有故事，相传从我们县经过的这条小河原来是天河的一条分支，当年天庭不安静，发生战争，大战中不知道是那路天神一斧子砍下了这条河，最后落入人间，而且就落在了我的故乡。”
“原来是这样呀，我说这条小河不一般。”朋友说。
“有什么不一般呢？”我问。
“那是从天堂来到了人间啊！”朋友好象终于有了自己的话题：“我们可都是从人间走向天堂，当然这个也不管你乐意不乐意；不过我想，一条河都知道从天堂来到人间，可人为什么却不知道珍惜人间，总是想入非非的构设天堂呢？”
“有意思，你今天总算说了点人话。”
“哈哈……”朋友得意得大笑起来：“看来你们家乡的这条河不是河。”
“那是什么？”
“是通往天国的路，可以去，也可以回来；你说是不是。”
一条路，一条能去也能回的路。我没有去接朋友的话，只是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一条路，一条能去也能回的路……
“怎么，不对吗？”朋友追问。
“小河是一条路，一条通往天国的路；能去也能回。”我终于仰起头，让冬天的阳光照在脸上……：“谢谢你今天开着女人车前来看我。”
“你……”
“能去也能回……”我重复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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