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我老是大大咧咧,很自信的样子。其实,在人背后独自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一个人无端的苦闷。而解除这苦闷的最好良药便是夜深人静时分读前贤名家的小说。我很佩服苏童南方往昔生活场景的典雅和奇怪的潮湿味道,很迷恋刘恒民国时期北方农村的迥异风俗习惯,陶醉莫言描写山东高密风情密集多色调的语言风格。茨威格细腻逼真的心理描写、鲁尔弗惊心动魄的时空错乱、福克纳哥特式的故事氛围……,诸多大师的小说对愚笨的我产生了迷宫般的诱惑。
在这种独自阅读的探险般的快感中,我情不自禁的拿起曾经写过诗歌、新闻、公文已经僵硬的笔,开始在自己窄小安静的书房涂抹自己的小说。2000年在官场失意后,侵淫在这种情绪和习惯的我,写出了《爱恨无奈》这部带给我荣誉和压力的长篇小说。可创作完成短暂的狂热后,我很快被一种沮丧的心情打乱了一切。一个人读着自己的“作品”,天呐,我的诗情呢,我的哲学呢,我的语言呢,我的深度呢……,总之,我仿佛是阅读着自己制造的“垃圾”!
在这种沮丧里,我回忆自己在长达两年的创作中阅读的《尘埃落定》,突然为自己的不争气而再度沮丧万分。尽管,我已经在《爱恨无奈》畅销和产生反响过程中拒绝了更多的炒做,安静的完成了《欲望罂粟》、《背叛爱情》两部长篇小说和一部纪实文学,6年创作了80多万字的作品,但在子夜时分,还是经常为自己在人面前的轻浮而脸红。我重新回到安静的阅读当中,读莫言大师,再读苏童,再扩大到二月河、余华、高建群、陈忠实、贾平凹以及买了一大堆来不及看的小说经典。
我发现小说的世界真是太大了。仿佛是学会了种麦子,自己竟不知道还有玉麦、谷子、棉花、西瓜等更多的作物的种植。不懂种植,怎么丰收更是闻所未闻。我从可耻的自信一下子坠入苦闷的深沟,一年多时间只是在低迷的泥淖里阅读,间或写了短篇小说《卸针之枪》,找回少许的感觉,准备作个土匪系列,为自己文学的又一个高峰《咸阳情仇》大反功铺垫。可是,紧接着,生存的压力和新工作的紧张,又无情的打破了我的构思。
应该说,我真正的第一个短篇小说是《卸针之枪》,可她如昙花一现,在东北的《辽河》杂志发表后立即消失,后面跟着的短篇小说《带血的红裤带》因为我的软弱而半途抛锚,所谓第三、第四……便很困难的躺在我凌乱的构思仓库中,等候我这个没出息男人的调遣。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愚蠢,这么软弱,这么虚伪。表面的风光,掩饰不了内心的沮丧。
我继续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在2006年冬天来临之前,重新进入创作的航道,却奇怪的写《出墙之杏》这个号称“周山官场情事”的系列短篇或者中篇。我不知道,上帝会怎样报答或惩罚我的苍白的努力。在黎明或凌晨的书房里,我脆弱的整理自己的点滴体验,沮丧自己梦想的乡村题材如飞尘远去,而那些熟悉却让我担心题材雷同的官场细节冲击着我不自信的文思。可惜朋友的咖啡和好烟卷,可惜家人的写作环境,可惜上司提供的文联这个优越的工作场所。昨夜,9月份开笔后的《出墙之杏》又往前走了一小截,一边写作,一边很忧虑的担心自己“孕育”的“孩子”的健康。会有人抱起他亲亲他或白或黑的小脸蛋么?
我的小说,在某种意义上更如寂寞的深宫怨妇,在作者的泪水中浊浊的叹息,盼望那个挑剔的皇帝光临。如冰层下的冬草,我在呼吸。那呵着的白气(虽然有点微弱)便是我可怜的小说了。
06年11月21日凌晨写小说间隙记于正堂
本文已被编辑[chen红叶]于2007-1-20 13:12:09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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