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有裸露的心

她灯光下有一张冷艳的脸。

她照着镜子。眼睛里有冷的光芒。坐着。感觉后面好象有一棵树，树上掉下来一条蛇，吐着信子，红红的信子，正朝她扑来。。她反头，白白的墙壁淡白的灯光，没有，啥也没有。不过虚惊一场。

这些天她有些丢魂落魄。她经常将包扔掉，然后回头再找。有时找手机，常常焦头烂额。

下雪的时候，她踩着雪，乱走。有冷雨冷雪打到额头，她依旧行走。

无喜？亦无忧？

这是一种什么状态？

她问我。

我不认为这是一种正常状态。

正常的状态，应该是非常有条理的，一切能够按部就班。即使有情绪波动，或笑，或哭，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常态。

电脑前面有个诡异的面具。其实是个椰子壳做成的。雕着几个孔，便成了五官。嘴巴和眼睛都是向上翘的。按理说，这是一个微笑的表情。她拿着它，端详。是空的，眼睛里是空的，空洞里面是虚无。对，虚无。她有次拿出来，放到视频里，吓他一跳。他问：“这是什么鬼东西？”她在这边无声地笑了。不过一个玩具，他吓成这样。

她喜欢把头发随意地散着，在背上。然后在风中走。走的时候头发会飘。她目不斜视，不过走。风却把思绪一段段地扯起来。

我说：“你瘦了。”

“是的，我瘦了。”她斜着眼睛。她不在乎，无所谓。我却看得到她眼中的疲惫。还有伤害。虽然看起来什么也没有。

宝玉说，“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她便问他：“男人在外面养女人叫包二奶，倘若女人在外面养情人，是不是叫二爷？”他便笑了，他说：“有点宝玉的意思。”

她想，爱情或许真是什么都没有，又是什么都有。

对不对？

她记得他的手轻轻滑过她发际，满含着怜惜的温柔。她记得他的吻拂过她唇间，满含着爱恋的深情。

她何尝幼稚？她何尝不爱他？有日没日的日子，总是有泪流过。不过他不知道她的泪。他亦怀疑她的泪。

她甚至疯狂。她向他表白。他不为所动。他虚以委蛇。他能避就避。他又留下想象的空间，于是她的痛苦永远新鲜。

饭不吃。茶不思。或许，这是受折磨的状态。

我说，你好歹吃点吧。饭，永远是人类最好的，最最需要的。孔子说：“食色性也。”毕竟，食在色前面。

她说：“倘若没了爱情，生命多一天少一天又有什么意义？”

我看着这个为情所困的雌性动物，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她说，他说过“很感谢抱你入睡的时该，在我生命中是很重要很重要的经历。。。。。。人生真的太长，其实只要活几天就够了。”

她问我，这是什么意思？她眼中的急切与迷惘令我不忍再看。我便安慰她：“这说明他也很在乎你，是一刻值千金的意思。”

“真的吗？”她轻叹一声。她的脸，蓦地有如火烧。红，象个苹果。

“赤luo裸是不体面的，不仅是裸露的身体，也包括裸露的心。”我对这个痴得有些病态的人说着。

她咬着嘴唇。终于低下了头。她又陷入了那种匪夷所思的虚无状态。她的脸淹没在头发里，灯光惨白，她的脸有狐魅的颜色。

有没有蛇？绿色的？从后面突地伸过来？

她经常陷入这样的幻思。

所以常回头也成了她的常态。

其实怕什么，来了，大不了被蛇咬死。

死了，一切的一切，全部不是解脱了吗。

“有时我会吓人一跳，其实他们真正害怕的是他们本人。他们以为吓了他们的是我，其实却是他们自己身体里面的侏儒。那个从他们灵魂深处探出头的脸似猿，形似人的东西。他们是畸形的，内里有一个异己的我。而我内里没有这种吓人的东西。我喜爱孤独。”

也许她失败，她认为的失败，其实或许是她不该太裸露自己的心。爱情，尤其如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