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诗距自己很高,像冰峰,入云,晶莹,我是伏在山脚的一株野草,永远攀不上不可及的高度;还觉得,诗离自己很远,像太阳,炽热,火红,我是太阳蔑视下的“夸父”,只能“道渴而死”;更认定,诗是梦中的王子,多情,高雅,我是王子视线外的灰姑娘,不能演绎《水晶鞋》的童话。人以为:诗是文学的“象牙塔”,那我就是“仰之弥高”的“塔”旁一间茅屋,羞于落座它的近旁,怕煞了风景。
然而,越是不可及的,越是渴望走近的。于是,喜欢在夕阳为“象牙塔”镀上一层神韵的金子般时光,对着朦胧中的圣地“三叩九拜”,祈盼神灵附体,为我的血液注入一点灵性。但,无论我怎样虔诚,我都无法抖落满身的泥土,无法堂而皇之迈着方步踱进“塔”中,了却期盼已久的渴慕。
我只好趁着“象牙塔”“熟睡”之际,“掩耳盗铃”般踅进塔中,以便能把塔中的一切尽收眼底,然后,在回味中慰藉平庸。然而,真的走近了,我却把自觉已经植入骨子的因文字所赋予的淡定、从容遗失殆尽,还之本原的因浅薄、粗俗而生发的拘谨、局促。于是,生怕“塔”中走出“梦游者”,因我真的不知是该“崇洋媚外”般来个“舶来的”“贴面”,是诚惶诚恐般来个“古典的”“作辑”,还是落落大方般来个“中西和璧”的“握手”。更不知是该问声“你好!”还是该说声“吃了吗?”
就这样,我于来无踪去无影中,已经到“塔”中流连数次,只是未敢在“塔”中刻下“到此一游”。然而,每次从“塔”中走出,心便如澎湃的春湖,波澜久久不能平静。我只好让汹涌在纸上拍打成文,自我陶醉之余,斗胆拿来“示众”,渴望“灵犀一点通”。万望“塔”中诸位“金童玉女”别笑话我“顶着高粱花子”做的美梦;更盼“塔”中各位“才子佳人”,别睥睨我的浅陋粗俗,即使是“曲解歪意”,看在我的用心良苦,也应伸出你的手,擦亮我的眼,以便让我看清“塔”的真实面目。
本人觉得,诗是高度浓缩的语言。人类叙述、抒情、议论的方式有多种,或连篇累牍,或鸿篇巨著,或短小精悍。然而,最干净利落、简洁深刻的,莫过于诗。为文,也许千字;成诗,也许一行。因此,诗不应读,而应品,就像品茶:轻轻地撮上茶,慢慢地放入杯,缓缓地注入水,静静地观其变,淡淡地闻其香,细细地品其味,你才能把茶的意蕴敛入怀,把茶的深邃融入心,把茶的理念刻入脑。品诗,也应在慢条斯理中,让诗渐渐走入心中。
诗的咀嚼。一首诗固然是一个整体,可我们在不能把诗一口吞下的前提下,最好是遵循先字,而句,后篇的顺序。虽说诗的用字用词往往超出它的本意,但我们可以用这些字、词搭一个前后连贯的架,在这个架中,字、词的另意便会浮现出来,也许不过是“冰山一角”,然而,我们可以想像“冰山全貌”,从而,把篇的内涵牵扯出来,以便对诗有个总体印象。
诗的慢咽。品一首好诗,就想“过目不忘”,然而,要想做到“过目不忘”,就得把“饭”“咽”下,以便汲取营养。是“囫囵吞枣”,还是“细品慢咽”,这是诗的精华能否被吸纳的关键。我们可以让诗一句一句地,甚至是一词一词地,慢慢滑过我们的思维通道,力求每一句诗都能在思维中留下印迹,最好是让那些我们自认为“有棱有角”的句子,在心内划出血,让诗有了血染的风采,从而在心内开出炫美的花。
诗的“反刍”。品诗,得有一种于诗相呼应的“境”,不同的“环境”“心境”,对诗的理解也许迥然不同,我们不妨在换“境”的情况下,把已然“咽”下的诗,再反回到“嘴里”,重新咀嚼,诗味会更浓,兴味会更稠,诗也扩展开来,被我们添上本该有的枝叶,繁茂成一棵参天的树,蓬勃在因诗而生发的享受中。
诗的回味。当诗如血液般已顺畅地流淌于周身,我们应该感知到那种因活力的注入而唤起的热血沸腾。此时的诗,已不再是诗,已然和着我们的脉搏跳动。我们只须在身心放松时,抚摸胸口,就能感受鲜活;只须在心情烦闷时,梳理经络,便能感受通扩。每一次的让已经“据为己有”的诗以我们可以触摸到的形式在意念中复活,诗便在回味中升华为一种思想,一种理念,一种向往,激励着躯体走向诗的人生。
说了这么多,似乎在证明自己已然会品诗,其实,对于诗,尤其对于诗中作者思想的把握,我还是很忐忑。好在,我能为自己开脱,我觉得,诗有一种点拨的作用,不必要求读者和作者必须共鸣,只要一首诗能如一枚石子,使读者的心湖波澜起伏,便是好诗。诗当是“种子”,播撒在读者心中,无论在读者的心中长成什么样的树,只要郁郁葱葱,便会使“种子”的生命不息,诗便永生。
现就渺似烟的诗,浅谈自己缘于诗的感触。渺似烟的《远飞的大雁》,诗是这样写的:堆满的柴火的背篓/应该回家/不然天黑了,点不起炊烟//你不该有结实的臂膀/它不属于你。看那些低头诉说的花儿/它们悄悄屏住呼吸//别在凝望那些远飞的大雁/那些远飞的梦幻/双脚贴近山体注定爬上爬下。
这首诗,我没有读出富含哲理的语言,我只是于质朴的白描中感觉有一种悲怜在胸中蔓延,最后,胀满一个场景:一个渴望走出大山的孩子,夕阳为他本该稚气的脸涂上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成熟;本来应该挎书包的肩,却承受着压得他已然弯腰的柴篓,使单薄瘦峭的肩膀因不该有的负重无可奈何地结实;本该于欢蹦乱跳中被亲吻的山野小花儿,也在慨叹如花儿的生命那不如花儿的命运。然而,孩子的梦并没有因为也许会永远重复着从夕阳到炊烟的路而断送,当他于擦汗之际抬起头,远飞的大雁依然定格在他的眸中。于是,孩子的嘴角便溢上了一丝笑意,然而,笑意却在瞬间还原成无望,因为,弯弯曲曲的山路在脚下,不知延伸到何处。
也许,我的解读会离题万里,也许不尽作者意,然而,这些都不重要,我只知道这首诗让我久久不能平静。我已然把这首诗勾勒成一幅画,在画中,我不忍斩断孩子眺望的梦;我已然把这首诗拓展成一篇文,在文中,我想为孩子的梦寻一方能够实现的天空;我已然把这首诗谱写成一首曲,在曲中,我不想用悲凉的二胡如泣如诉,我想用欢快的唢呐吹出欢乐的节奏。
再如渺似烟的《我不要对你赞美》,诗为:就沿着街道走完这个清晨/树木被染白。村舍被染白。世界一起变白/静,是这一刻溢满的幸福//这条街道不是某个古城/却被银妆,素裹。我只想记清楚那些画面/麻雀。石桥。晶莹绽放的梅朵/不要对你赞美,就让你安祥一会/我一直被你忙碌着,挪动记忆。
自认为,这首诗向我们展示两幅雪景,一个是身处之地的雪景,一个是记忆中家乡的雪景。当睡梦在一个清晨结束,跃入眼帘的竟是洁白的雪。然而,作者在这白的世界里,在这静的境界中,记忆却突然清醒,沿着被雪浸染的清晨,由黑暗的记忆深处,走向亮白的现实中。眼前的银妆、素裹,却怎么也抵不过麻雀、石桥、以及雪中绽放的梅朵,因为,那是家乡永远美丽的风景。作者不想打扰雪的梦,想让雪安安静静在圆于大地相拥的梦。作者不是不想赞美眼前的雪景,因为胸中燃起的浓浓乡情,已经撩拨得不能一心二用,一任自己忙碌着,挪动着记忆,拼成一幅家乡图,在圣洁的天空凝定。
缘于自己水平有限,只选取了渺似烟两首小诗,聊表自己品诗的心情,不当之处,望渺似烟坦诚相告,更希望烟雨的朋友真诚指正,经便使我在以后,不至于“偷偷摸摸”去“象牙塔”“闲逛”,而是大摇大摆出入其中。
本文已被编辑[紫色菊]于2007-1-18 10:56:21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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